第十章

肖小虎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回来，喝得酒气熏熏的，但是没有喝醉。我被他进门的声音惊醒，恼怒着不好发作。

“喂，胡哥，胡哥，你醒醒，我有话和你说啊。”我被兴奋的肖小虎唤醒，只能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小虎，有话不能明天再说吗？”

肖小虎看出了我的不耐烦，但是他并不介意。等我坐起身来他才说：“胡哥，告诉你个好消息。这个消息不说出来我压根睡不着。我的大喜事。”

肖小虎的话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看着他等待下文。

“胡哥，清爽她今天晚上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肖小虎一提‘清爽’，那张美而妖冶的蛇精脸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像不认识一般盯着肖小虎看。这个家伙居然口味如此，去喜欢那个蛇精脸泼妇。

萝卜土豆各有所爱，对别人的审美趣味我没资格多言。我只好敷衍着说：“是吗？心想事成，这是个好事儿。”

“胡哥，那你知道清爽是谁吗？”肖小虎卖着关子。

“这个，我，我不是很清楚。我和她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说了你可不要惊讶，她就是你们胡总，胡国富的千金小姐。叫胡清爽。”

说不要我惊讶，我还是一下子目瞪口呆了。

这泼妇居然是我们老板的闺女！那那天带头打人的中年妇女就是老板娘了？可是胡清爽和我们胡总也长得不像啊。这消息一下叫我睡意皆无，背生冷汗。要真是这样，那我在富力金集团的打工生涯也要画上句号了。

不管是老板还是老板娘，他们都不会放过我。老板不放过我，原因是我知道了他包二奶的隐私；而老板娘，那天我则是和她对骂过。

这下真是惨掉了。黄粱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碎。

应该说，这个消息带来的不是惊讶，而是惊恐。董秘的前程不保不说，看来丢饭碗就在顷刻之间。心中害怕，但我嘴上还是说：“是吗，这个我倒是从没想过的。那天......纯粹是一场误会。”

肖小虎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他说：“胡哥，没准我将来也能给你当老板啊。只要我成了胡家的女婿，你升职加薪就是我一句话了。”

我立刻恭维道：“你说的不错，小虎以后老哥我要靠你提携了。在胡小姐面前，你一定要多多美言。化解误会。哥哥我在此先谢过了。”

“好说，好说。只要我追到清爽，一切还不都是一句话？哪个老板没有自己的班底呢。”肖小虎兴奋道。

等第二次睡下，心里更是打鼓。这件事儿恐怕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有穿帮的那一天。可我现在的情况却不能有所表示。我的培训毕竟是刚刚开始啊。人家没吭声，我不能先自乱阵脚。

如果今天晚上不出去就好了，起码推迟矛盾爆发的时间。现在，一切的秘密都不存在了。想了半天，除了听天由命我竟然想不出任何办法。

第二天上课，我的精神就开始不集中，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好在老师虽厌烦，却并不干涉。

中午的时候，我被压力弄得浑身焦躁，忍不住给董林洁打了电话。目前的燕京，出于特殊的境遇，董林洁竟然成了我最信赖的人。也许是在郝明远面前那次作秀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董老师，您好。说话方便吗？”我躲在食堂外面树下给董林洁打电话。我的呼吸急促，像是大难临头的感觉。

“你等一下，我稍后给你回电话。”那边，董林洁十分客气地回答。

然而，这一‘稍后’就到了下午。董林洁发来短信，叫我放学后给她打电话。看着短信，我竟然有了一种枯木逢春之感。

这天晚上我又坐到了董老师家的餐桌上。这一次她没有炒菜，而是炖了一锅冬瓜排骨汤，蒸了米饭。对我如对家人的样子。我坐在那里心里惶惑不安。有一种有种暧昧偷情的感觉。

这一次我见到了董老师的儿子元元。

元元是个很乖巧的男孩，在上幼儿园。虽然有些别扭，我还是和董老师母子共进了晚餐。心里那些沉重的忧虑，我没当着孩子面说出来。

吃过饭后董老师说：“元元，和叔叔再见。你到里面卧室去看动画片好不好?妈妈要和叔叔说说话。”

“好的，叔叔再见。”元元奶声奶气地说。这孩子的长相五官都像董林洁，眉目清秀，粉嘟嘟小贾宝玉似的。不过之后会长成什么样，谁都不好说。这孩子，父母都有基因优势，长不赖的。

董林洁到里屋打开笔记本电脑，让孩子看动画片。她出来给我倒了一杯水。我们两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互相看了看，竟然有一种挺难为情的样子。

“小胡，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不开心了？”董林洁咳嗽了一声问道。今天的她穿着一条宽松的白色睡裙，长发低垂脖颈粉白，看上去慵懒而美丽。

我说：“董老师，我是遇到事儿了。快坐立不安了。本以为就他们这件事就够我受得了。可是昨天晚上，我那个室友，一个姓肖的富二代带我出去吃饭，就是去了你说的那个佳乐会所。”

“那怎么样？”董林洁眼睛瞪起来，十分专注。

“我在那里遇到了前些日子抓我脸的泼妇。遇到也就罢了，可没想到，没想到......”话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董林洁看到了，从茶几上扯到几张纸巾递给我，急切问道：“究竟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说话间，董林洁还推了我的胳膊一下。

我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但眼眶里的泪水被憋了回去。我不能动不动就在女人面前流那玩意儿。刚才鼻子一酸，纯粹是觉得生活太过绝望。

“没想到，那个蛇精脸泼妇居然是我们胡总的闺女。这下子我真的惨了，后院失火，前院失业。”说到这里，我又把那天遭遇打小三闹剧的细节说了说。

董林洁坐在那里听着，沉吟不语。我的眼睛却无意中落到她挺翘的酥胸上。这件睡衣已经穿熟了，领口有些宽大。有点春光外泄的样子。凝白粉嫩，散发着引人亲吻的诱惑。

我心虚，立刻低下头去。

董林洁没有注意到我不安分的目光，她在想事情。

“看来，你老板脸上的三道伤是那个小三抓的。为你报了一箭之仇。”

“这扯不上啊，老板一直对我挺好的。”我辩解道。

“事情已经这样了，其实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你先静观其变，实在没辙就辞职吧。人家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不过，小胡我和你说啊，你那天的英雄救美也具有正当性。不管那女孩是不是小三，她毕竟是你的大学同学。你没主动打她们吧？”

“我没有，说什么我也不能动手打女人。她们三个围着对我又抓又打的，我只是招架。混乱中那个谁就跑了。现在想起来，那带头的应该是胡总的老婆。这事儿一下弄拧巴了。可那局面，为救人免不得发生口角。”

我叹息道。好容易遇到胡总这么赏识我的老板，却又连着这么档子破事儿。

“大丈夫，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呢？怕了就不出问题了吗？像我，五年来我一门心思扑在这个家上，从黄花少女变成黄脸婆，可是我得到的回报是什么，还不是可耻的背叛！”

“董老师，您看不是黄脸婆啊。”我惊讶地说。

董林洁笑了，十分傲娇地撩了撩头发说：“离黄脸婆还有五十米。青春都被猪糟蹋了。畜生！伪君子！”

董老师有些激动，也拉出几张纸巾堵在鼻子上。我下意识往里面看看，担心孩子听到什么动静

“董老师，谢谢您能分担我的痛苦。这么大个燕京城，我居然没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从来过五关斩六将有人听，说走麦城，大多收到的是嘲笑。”我鼻子酸酸地说。

“别这么说，我是你的老师不是吗？我们还逼成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说真的我也不是没有心优。这么多年。我和孩子已经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习惯了他带给我的依靠感。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利用我的信赖伤害我。”

从董老师家里出来，我心里算是轻松了一些。虽然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是令人尴尬的，但这种尴尬也形成了一种默契。似乎是守住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一样。这想法叫人苦中有甜，却又莫名不安。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无论是对待工作还是感情，我喜欢的都是中规中矩。但从那顶绿帽子出现之后，我的人生规划被彻底地打乱了。

我是喜欢董老师的模样，她的容颜和我青春时的暗恋紧密相连。是沉睡在我记忆深处的美好感情，是我青春的一部分。可是她敢爱敢恨的脾气，我却是从没有领教过的。呵呵，以前，我们甚至连熟人都不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