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肖小虎这小子，不仅夜不归宿，还开始逃课了。新鲜劲儿过去，他对这种连应景的上课都不肯了。我皱起眉头很不以为然。对于某些富二代，我确实是心中不屑的。这和仇富关系不大。因为所有的富二代都不上进。

中午我在学校的食堂吃饭，看着那些生龙活虎的大学生，就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那段日子虽然清贫，却伴随着更多的美好回忆。

实事求是说，在和郭蓉相爱之前，我的心里只有一个董林洁。尽管人家连我是谁都不一定清楚。

我是把董林洁当成《天龙八部》里的美女王语嫣来想象的。那时候的董林洁不过我现在的年纪，青春年华，真的是肤若凝脂，骄如天人。即便是远远看看也能赏心悦目。如今的她，更增加了一层少妇的成熟韵味。

后来董林洁从山大离开，貌似也和被人疯狂追求有关系。不过她是燕京人，自然要回燕京的。

周末终于到了，我从理工大学回到了出租屋。说到底还是不放心郭蓉。

根据董林洁的说法，郭蓉随着郝明远去豪华会所消费。我觉得即便是两个人去了，也不可能是那种出双入对。如果是单纯的宴请应酬，人多，是谁都不能说别的的。

生意场上迎来送往，并不鲜见。除非郝明远真要和董林洁一般见识，否则就是处心积虑在做离婚的打算了。郝明远不会那么傻。从各方面说，郭蓉都比不过董林洁。也就比董林洁年轻一点吧。

周六早晨我起得很早，细雨过后的空气湿漉漉的，外面很有一点鸟语花香的味道。这几天我没有和董林洁再联系。从我内心里总有种怕局面失控的不安。我必须修正一下。

纵然郝明远和郭蓉出轨在先，那我和董林洁演双簧报复，外人则不一定看出来。到时候真闹得不可开交了，我们四个人的名誉都会受损。我不想这样，无论是郭蓉还是董林洁，都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愿意让她们声名狼藉。

今天如果郭蓉在家的话，我最好是把那层纸揭开吧。逃避不是办法。只是解开之后我就要承担失恋的风险。

地铁上我想了一路，认为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干脆就咬牙豁出去吧。

来到出租屋门前，我没有敲门，而是动作很清晰地自己打开了房门。进门之后我还清晰地咳嗽了一声，唯恐吓倒郭蓉。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我的心一下冰凉冰凉。

我们的房间里依然是整整齐齐的，这得益于郭蓉喜欢整洁的天性。如果没有那件事，我是打定主意和她白头偕老的。

有时候，我们在一起也会讨论结婚的事儿。我们的情况明摆着，在燕京买房结婚没那个能力。只能是回老家办喜事了。可是回老家村里，又叫人觉得没脸面。

我家的那位置在丘陵边缘，离着县城都有五六十里地。交通不便不说，这些年有点能力的人都到县城买房了。村子里大多是留守的人，显得陈旧破败。我爸当老师，教龄长，现在的工资已经不低，他和我妈是有些积蓄的。起码能拿出县城买房的首付款。可是我爸我妈一直都在乡下生活，我爸离退休还早。总不能为了结个婚在县城买个房子空着。

往往商量来商量去，两个人都会生气，然后不欢而散。这就是我们这些燕漂的悲剧。

一段时期为了改变境遇，我和郭蓉经常买彩票。也中过两次，一次三十，一次五十。中奖之后我们都会兴高采烈几天，觉得大有希望。不过时间长了，屡买不中，也就懈怠了。指望买彩票一夜暴富的想法，是可怜的。

整整一个上午我哪里都没去，就在不大的客厅里一个人绕室徘徊。

郭蓉她不会一天都不回来吧？其间我坐在床边，细细地翻阅我和郭蓉的相册。无数浪漫美好的瞬间定格在照片上，也袭上我的心头。看着那些照片，我甚至有掉泪的感觉。

如果郭蓉求饶认错，我该不该再给她一个机会呢?

面对高富帅的引诱压迫，设身处地想我就能守身如玉吗？不说别的，如果董林洁主动勾引我的话,我会不会想入非非，会不会不知不觉间落入对方的窠臼？

人性，往往是没那么坚强的。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董林洁美丽的脸庞。按说，你郝明远睡了老子的女朋友，我再把你老婆收拾了，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扯平了。而且我敢肯定，你姓郝的玩过的女人绝不止郭蓉一个。

一直到接近上午十一点，门锁一响郭蓉才回来。我在卧室里听到了她哼歌的声音，马上咳嗽了一声。

郭蓉吓得惊叫起来：“是谁在里面！”

“是我。”我回答道。

“你回来周末不打个电话？吓人一跳。”郭蓉并没有生气的意味，她今天的情绪是蛮好的。

我从屋里出来，看到几天不见的郭蓉，心中喜悦。甚至想过去抱她一下。不撒谎地说，我是真想她了。

“我打过电话，你不接啊。我怕你出事，赶紧回来看看。”

“能出什么事儿？我这几天都和莉莉住一起。一个人在这里，我也害怕。他们两口子啥时候回来？”郭蓉买了菜，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还有有些日子吧。多年怀不上，保胎要紧。”我随口说道。我为自己见到郭蓉的喜悦感到羞耻。

中午时分，郭蓉破例弄了一些面粉和面。我则一声不响地走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是停滞的。也许我们会有辩解，但事实的真相再也抹不掉了。

山雨欲来，我的心怦怦跳着。

我们的午饭是郭蓉精心调制的油泼面。我已经好久没吃到这美味，索性放开肚子大吃一气。吃饭间，我们几乎不说话。

吃完饭，郭蓉负责刷碗收拾。我手里拿着电视机遥控器继续发呆。

“胜利哥两口子都回老家了，咱们是在这里谈，还是回卧室去？”

不知什么时候郭蓉走过来，我问道。

“胡从容，你要谈什么？”郭蓉拿毛巾擦这手过来坐下，满脸凛然的模样。

我冷起脸问道：“你老实说，你和郝明远之间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胡从容你是不是过于敏感了？胡思乱想！我们就是一般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也就郝总对我关照一些罢了。”

看到郭蓉那张一本正经辩解的脸，我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我已经冲动过一次了，不能再不理智。可是对郭蓉，我无论如何狠不下心。

“咱们之间用不着扯皮吧。难道你叫我把所有证据都拿出来，你才承认吗？咱们就不用在这上面费功夫了吧？”

“你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我已经给跟了你五年了，没干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郭蓉还在强词夺理着。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我心中气恼，面带讥讽，起身到卧室拿出了平板电脑。

等坐回到沙发里，我又问了一遍：“你真要看吗？看了之后，咱们的关系也就到头了。”

郭蓉的目光游移着，她似乎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在诈她。最后她咬了牙说：“那好，我就看看你的证据。”

我盯着郭蓉，心中忽然充满了悲哀。不见棺材不落泪，真看了我们就真要走到头了。

我打开平板电脑一阵摆弄，打开我的QQ邮箱，从里面调出一个视频和两张床照，把它们放在桌面上，然后说：“你自己看看吧。”说罢，我把平板递给对面的郭蓉。

郭蓉只看了几秒钟就脸色大变，手里的平板差点掉在地上。我愤怒地注视着她。

“你不会是说，你们纯粹是雇佣关系吗?雇佣到床上去了？”我咬牙切齿地喝道。

“从容，我，我是被逼的。”郭蓉把平板放回茶几上，开始哭泣了。

“你是说你是被迫的，是他强奸了你？”我厉声逼问。

“第一次是这样，出差的时候，他在我饮料里下了东西。我喝下去就人事不省了......后来，他一直对我好。我们就慢慢有了感情。从容，你想一想,当初我是不是把处女身给了你？这么多年我是不是一心一意跟你过？是不是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你？”郭蓉哭着说。

我听了脸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我永远都是缺钱，永远都没有安全感。我就盼着，什么时候能在燕京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可是靠你HE我的收入，靠你我的家人，我们猴年马月才能有自己的家？明年我就二十六了，连个结婚的本钱都没有。你叫我怎么办,怎么活下去？”郭蓉已经涕泪交流。

“这些都是你出轨的理由吗？”我冷笑道。

郭蓉呆了一呆，说：“既然他是真的喜欢我，我就和他逢场作戏吧。反正我也不是啥冰晶玉洁了。不瞒你说，我的卡上有他给的好多钱。有几十万。过些日子，我们就去东郊看房。我也不是白给他，是卖了个好价钱。你只要记住，我是把最好的给了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