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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周末?也行。只不过那时他们恐怕要回来了。”我不得不提醒道。

今天星期四,到了周末郝明远和郭蓉一回来,再见面就不方便了。与其引颈等待,不如叫那一刀快速砍下。这是我的心理。

“那,好吧。我在燕京医科大学附院,你能赶过来吗?回头我给孩子奶奶打个电话,叫她过来照看着。我们就在附近见面吧。”电话里,董林洁的声音透着疲惫。

燕京医大附院的位置,到我们这里不近,但是通地铁。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要尽快看到想看的东西,是死是活都要一块石头落地。

不料,董林洁又说:“路远,你别到医院里来了。我说的东西都存在一个优盘上。我得回去拿到优盘才行。要不今天先不见了。明天下午我联系你,我带上笔记本电脑。”

孩子病着,人家说的有道理,就等到明天吧。只是这样的煎熬太痛苦,不如赶紧看到结果。

挂了董老师的电话,我忽然想给宋良堃打个电话。我在燕京这里大学同学不少,但是朋友不多。信得过的不过一两个人。宋良堃是其中之一。看看宋良堃是否方便一起吃个饭,也好久不见了。

电话一拨,一下子就通了。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喂’声。

“喂,阿堃,我老胡啊,胡从容。你在哪里?”

“别自我介绍了,知道是你小子。我在办公室。最近怎么样啊?怎么多年不见,董贵妃会想起你呢?见到没有?那可是你暗恋过的女神。我二话不说,就把你地址和电话交出去了。这事儿要真有猫腻,千万别叫蓉儿知道,免得我背上诲淫诲盗的名声......”宋良堃打着哈哈。

“少扯淡吧,你没暗恋吗?你说你就不能有点正行!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正心情烦闷,最不喜欢听这油嘴滑舌。

“哎,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董老师她找到你没有啊?”宋良堃听我口气不对,赶紧收起嘴脸正派起来。

我一下子噎住了。这种事儿特么怎么开口说呢?就是好朋友也张不得嘴。我一下觉出了自己的愚蠢,某些事看来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再难受也没人帮着扛。

于是我急中生智地说:“你说的董老师,是哪个?最近没有老师联系我。”

“我说得是董林洁董贵妃啊,以前山南大学教文学史的。她说有事要找你。我还以为你小子桃花运来了。”宋良堃没反应过来,还在电话里嬉笑。

大学时代,我是宋良堃睡在上铺的兄弟。但是我们不一个专业,他学传媒技术,我则是旅游管理。同时我们也同为董贵妃的暗恋者。要还放在平时,我也会嬉皮笑脸说几句半干不湿,但今天我绝对没心情。

我改了主意,还是老实回家自己闷着吧。这种桃色事件,怕得是酒后吐真言。现在情况不明,真说出去怕是更糟糕。

“噢,她啊?你别开玩笑了。董老师和我加起来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三句,人家怎么会找我?你小子是不是做梦了?好了,地铁要来了,我先走了。”

“喂,你小子可别不信啊,这是真事儿!”我也不听宋良堃的辩解,赶紧把电话挂掉了。

在小区门口的小商店里,我买了一瓶四两装二锅头。家里还有一包盐煮花生,回去自己喝个醉。麻醉一下好睡觉。这一天,都热锅蚂蚁一样活着。

进到房间里,听到手机叮铃一响,一条短信发过来。

“胡子,我明天回去了。记得到超市买个乌鸡,我要吃小鸡炖蘑菇。”

是郭蓉发过来的短信。我马上回了一条:“好,你具体几点到?我去接你。”

郭蓉回一条:“接我不必了,好好上班。我晚上按正常时间回家。给你带了礼物。一定做好饭等我。还有,家里套套可能没了,记得买一盒。嘻,也小别胜新婚下。”

短信的最后,加上一个红唇亲吻的卡通。所有这些都让我产生幻觉,我的蓉儿真是个背叛我的女人吗?

我叹了一口气,从写字台抽屉里找出那包花生米。坐下,拧开二锅头瓶子喝了一大口。喝太猛了,呛得我只咳嗽,眼泪随即流下来。

每个人的一生之中都有坎,现在我遭遇的事就是我的坎。而且是事关人生走向的大坎。搞不好会真的失去蓉儿。我的蓉儿可是和翁美玲一样,是个人见人爱的娇小美女。是我多年来唯一的傲娇。

想想这些,我的大脑直接一片空白。这种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

郭蓉是陕西西府人,很喜欢吃手工面,来了兴致也会亲自下厨。她做出的面条,特别是油泼面好吃极了。每一次我都能吃上两大碗。不过那得是她心情好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到陕西乡党的白鹿原面馆吃。这方面我不怪她,累死累活上一天班,将心比心,谁愿意再撸起袖子和面呢。

蓉儿的老板郝明远,我只见过两次。都是在我们小区大门口。两次都是郝明远开车送郭蓉回来叫我遇到。黑色的大奔,车体光亮得能照出人影。

就这么两次。每次郭蓉都说,是老板顺路捎带自己回来。第二次,郝明远还从车里下来和我握了手。当然了,我说得都是感谢的话。

郝明远衣着整洁,相貌白净俊朗,戴眼镜,很斯文的一个人。我对他印象也很好。郭蓉说她老板是经济学博士,大学里辞职出来创业的。这更叫我肃然起敬。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郝明远身上的香水气息。

靠在床上,想着这自天而降的绿帽,我闷闷地抿上一口酒。其实我心里早有不安,担心郭蓉移情别恋,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面对社会的诸般诱惑,一个屌丝要守住美女的感情,难度可想而知。适时放手也是一种现实。但行将失恋的痛苦还是攫住了我的心。

手机响了,这次是电话。我勉力从纷乱思绪里扯回自己。一看电话,居然是董老师打来的,我意外地接了起来。

“小胡,情况有些变化。郝明远他明天就要回来,到时候我们见面诸多不便。你还没吃饭吧,一会我请你。咱们边吃边聊。你住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我在回家路上,回去拿电脑。”董老师说。

我懵懵懂懂答应了见面。在报出了家庭住址之后,董林洁说她半小时左右会赶来。叫我在小区门口等待。

该来的迟早要来,戴着绿帽做拖延症患者并不可取。

黄昏时分,小区门口的灯光昏黄,人行道上很多人做着夜市生意。主要是各种烧烤和冷菜小吃。我无心理会,直接走到门外路灯下显眼处。站在那里我一会就看一次表。心中的焦急和痛苦无以言说。

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我一下变得无所适从了。也许像我这样的穷屌丝,就不配有个美女做妻子。或者即便有了也守不住,被人偷走,抢走。

物质上的困境短期难以改变,郭蓉为谋取利益出轨郝明远也似乎在情理之中。能追到董林洁这样的美女,郝明远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是如何开始的呢?我居然没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我不愿意再往下想,乌七八糟的心思叫人窒息。

董林洁开过来的是一辆深蓝色宝马车。她来的时候,正巧有两个公交车进站,挡住了我的视线。路边摆摊的人甚多,她也看不见我,只好又打电话。

我举着自己的手机一边答话,一边往路对面走。其间差点被某个骑电动车的女人撞到。

上车时我没选择坐在董林洁身边,而是坐到了后排。不知为什么,我开始对多年不见的美女老师心怀愤懑,仿佛她做了恶事,无缘无故打破我的梦境。像《皇帝新装》里的那个小孩一般,指出我头上原来戴着一顶绿帽。

“小胡,我们在这附近随便一坐吧。”董林洁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

“行啊,其实我已经吃过饭了。这样吧董老师,吃饭的事算了。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停车看看证据就好。”我声音沙哑地回答。

其实我的心情十分低落。我真的无心和郝明远的老婆共进晚餐。彼时彼刻和这位美女在一起,我感到得是别扭无比。这个昔日莲花般的女人如今近在咫尺,桃色念头早没有了,只留下莫名的紧张。

车厢里静悄悄,除了皮革的气息,便是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她曾经是我抬头仰视的那一个。我不希望知道关于她的更多不堪。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叶公好龙,存留一个美好记忆在心头。

“这个,不行啊。电脑没电了,我带了充电器。只能找个有插座的地方看看了。”董林洁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样的理由无法拒绝,只是我真的没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