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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来的事情只要娘亲慢慢恢复就好,过不了一个月,她就能行走自如了。

“娘亲,你还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伊安宁谨慎地问,虽然看着已经不错了,但问问娘亲的感觉还是必不可少的。

伊秋水脸色苍白,明媚的翦眸写满了痛苦,毫无血色的唇紧紧地咬着,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痛,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很痛!”

凤离为她的坚韧折服,断骨强行接上,的确很痛,她竟然能咬牙没有喊出来了,毅力真不错,很多成年人都受不住那样的痛。

就如昨天晚上的二皇子,他的两条腿几乎废了,据情报楼送来的消息,他已经被关到了狗笼里面,当然,为了避免他的两条腿会失去效用,甚至还给他天天护理得好好的。但就是这样,据说他一直都在鬼哭狼嚎着,吵得人头疼。

伊秋水突然眉头一皱:“谁帮我弄的?”她看着自己的腿伤,那熟悉的手法明明只有来自于现代的她才做得出来。可是当时明明她还在昏迷,那就只能是……她看向了伊安宁。

只有伊安宁才得到了她的医术真传。

“安宁,是你做的?”伊秋水揪着被单的手轻轻地颤抖,呼吸几乎屏住,儿子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是他小小年纪,竟然撑着做了一台这么耗费精神的手术,这手术,就算放在现代,很多外科医生都没办法独立完成。

伊安宁对她甜甜一笑:“娘亲,你放心吧,是我做的,现在儿子已经出师了!”

“呵……”伊秋水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好像抽离了,显得非常的病弱,伊秋水的眼睛睁得大大,出神地看着屋顶,仿佛那里突然开出了一朵花。

儿子没事了,这让她觉得很开心,很放心。可是,这种突然失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好像儿子一瞬间就长成大人了。

屋子里多余的人全都退了开去,一时间除了床上的伊秋水外,只剩下床边的伊安宁以及门口远远站着的凤离了。

伊安宁看着娘亲干裂的嘴唇,转身去帮她倒水。伊秋水敛去脸上的微笑,沉了脸色,凤智,他竟然敢驾着马车撞他们?

这凤家废物到底想要做什么?

回眸惊鸿一瞥,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凤智驾着那辆马车,他的脸上都是狰狞的狠绝,她不会看错的!

她只不过是泼了他一杯茶,他不至于会要她的命吧?

难道是看见安宁,所以……

她心头猛跳,要是他回去一说,安宁的身份就保不住了!到时候……

一想到这,伊秋水心脏扑通直跳,脑海里出现一幅不和谐画面。凤离那张精致的脸,挂着阴险的笑,风轻云淡地把她撕成两半,又淡定地拿起手绢擦手的扭曲样子。

伊秋水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膜拜了一下,她觉得以凤离这么阴暗的心理,她做这种想象纯属正常。

再说,长久的伪装还真让她以为她怕凤离了不成?

真对上了,就用娘亲经常说的那句口头语来说:“WHO怕WHO?”呃,虽然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说起来真是很有气势呢。

伊秋水端着那杯水过来,一路上无视凤离一直给他打眼色让他给伊秋水说一说自己已经来到这里的表情。伊秋水偏头再看到安宁粉嫩可爱的脸,苍白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喜悦和放松。

儿子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伊秋水忘了她的唇干燥微裂,笑了起来,扯动唇上的伤口,疼得她低呼一声。

“娘亲!”安宁微惊,赶紧放下水杯,担心地看着她,“娘亲,别激动,你……”

“没事!”伊秋水拍拍她儿子的脸,也就昏迷的时候没见到,没想到心里就想念得慌,兴许是那一幕太可怕,她昏迷前唯一的念头是她的儿子没事就好,如今见他完好无损,伊秋水觉得自己的伤也值了,“唇裂了点,不是很疼,一会儿就好。”

安宁深深地看着他娘亲的病容,心疼极了,脸颊上无一丝血色,翦眸里皆是极致的隐忍,努力在表现出平静的模样,可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痛。

因为他看见她的额头上,都是冷汗,眸光里都是隐忍。

她的娘亲就是这样,自己不管多么痛,从来不会让他担心,就像以前开医馆的时候,煮药时不小心,被沸腾的药水翻倒在手上,烫出了水泡,她也一直忍着,不让他知道,不让他难过。

他现在有点后悔对凤智的惩罚太轻了!

“安宁,扶娘亲起来一下!”伊秋水撑着身子起来,安宁赶紧从背后扶着她,慢慢地上移,拿过两个枕头垫在她身下,让她靠着。

“安宁,别绷着脸行不行?”伊秋水拧着儿子粉嫩的脸颊,她喜欢看他儿子微笑优雅的样子,可不想看见一个绷着脸的小老头。

看看他,肃着脸,一语不发,挺吓人的,“好歹看在你娘亲刚醒来的份上,赏给笑脸什么的,绷着脸多不吉利啊,来来,给娘亲笑一个!”

安宁一下子扑到伊秋水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腰,闷闷地说:“我担心娘亲!”

“我没事了,安宁乖!”伊秋水揉着儿子的头发,下巴抵着,眸光略有泪意,我的宝贝儿子,为了你,没了这条命我都不可惜,何况只是挨了一刀。

当时,他吓坏了吧!

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再厉害,也没见过血,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凶险,一直好好地活在她的羽翼之下。

第一次出这么严重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安宁面前被撞上,她可以想象安宁手里拿着手术刀面对她的伤时,他的心里会有多恐惧,这孩子……很让人心疼。

“娘亲,以后不能这样了,再这样吓我,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安宁低声道,眷恋他娘亲的温暖,他宁愿被撞被伤害的人是他,也不要看见他娘亲躺在床上。

“好,再不这样了!”伊秋水温柔地扶着他的背脊,明媚的眸中有些泪意,腿上的痛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她的宝贝儿子果然是她的一切,有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说,安宁,娘亲都答应你了,你可以起来了吗?”伊秋水戏谑,恢复平时的腹黑,毕竟煽情不是她的强项,“虽然不该这么说,可是宝贝,你还是有点重量的,娘亲现在这么脆弱,承受不起你的……体重!”

安宁慢吞吞地起身,大大的眼睛幽灵般地瞪她,很完美地表达了自己的哀怨,伊秋水华丽丽的无视之。

“娘亲,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这么慎重?”伊秋水见安宁脸色沉重,她眼光一转,苍白的脸透出一股惊慌,“安宁,你该不是要告诉我,我的腿……”

安宁握着秋水的手,安抚道:“不是的,娘亲你别乱猜。”

“那?”咽了咽口水,伊秋水问。

“因为……”

安宁话还没说话,凤离实在是受不了这母子俩沫沫唧唧的相处模式,天知道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可是没想到这臭小子有了娘亲就忘了爹,居然还打算从一天以前讲起,那就让他这么一直站着吗?

他索性走进房间,高大挺拔,面容精致,一双冷冽的眼睛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的伊秋水。

伊秋水翦眸睁到极限,一阵茫然,看了看凤离,又看了看安宁,石化了!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梦?

“我刚刚醒来,可能有点眼花,安宁,听说病人会经常出现幻象的哦!”伊秋水很淡定地开口,她脑子一片空白,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吧。

安宁沉默了,亲爱的娘亲,你不是经常说,那种出现幻象的人有一个特定的词来形容,叫什么“精神病人”吗?还解释说精神病人其实就是疯子?

“娘亲,请你淡定一些!”安宁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安宁,我可以晕过去吗?”伊秋水看着凤离,喃喃自语,话是对安宁说的,她考虑着这时候晕过去来不来得及!

毕竟她身体还非常的脆弱,受了点刺激昏倒,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宁抿抿唇,为了娘亲此时的伪装感到无语,凤离脸色一沉,黑眸酝酿一股风暴,似笑非笑地环胸,“伊军医,你尽管昏迷,我在这等你再次醒来!”

凤离重重地咬了“再次醒来”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顿时整个房子里面产生一种雪花飘飘的错觉,冷得冻人。

“娘亲,我去外面找阿森处理点事情,一会儿过来陪你!”安宁在秋水脸颊上亲一下,双眸眯成弯月,甜蜜又灿烂,低声道:“娘亲,你眼光不错哦!”

伊秋水苍白的脸浮起淡淡的红晕,瞪他一眼,这臭小子!

安宁挥挥手,转身道:“你们聊!”

关上门,伊安宁一脸奸诈,老实说,他也很想知道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对他爹爹的腹黑和逼供手段,很有信心!

不过……他回头看看。他的亲亲娘亲,论起腹黑和强大来,一般人也不是对手哟!就是不知道爹爹和娘亲对上之后,到底谁会输,谁会赢?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还是满期待的。

他悄悄把门开了一条缝,身子掩在后面,耳朵竖了起来。

伊安宁一走,房里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微妙,凤离眼光紧锁在伊秋水脸上,脸色复杂,这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