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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离目光一沉,白玉般的脸颊滑过一丝暗色,冷笑道:“父皇,您又在说笑了,我凤离的儿子,只要有我承认就好,至于父皇您承不承认嘛,在儿臣看来,这还真的就是不、重、要!”最后那三个字,他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我们虽然承了你凤家的姓,但是从来都不需要你的承认!

凤离拳头握紧,一脸阴冷,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从来没有在心里真正承认过,又怎么会承认这个孽子生出来的孙子。

倘若他不是在战场上滚爬出了一个响亮的名头,让凤皇看到了利用的价值,恐怕他现在的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化成了灰,哪里还会让凤离留到今天?

这种情形,就像十几年前一样。

不但冷酷,无情,而且会间接给凤离留下漫长的一段最阴暗,屈辱的岁月!

这份仇恨,藏在他心底十几年,他一直都在拼命地隐忍着,大云国的凤家,腾雾国的杨家,这两国的皇族,谁也别想逃掉!

他不承认他,他也不稀罕他的承认。

父皇这个称呼,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面前这个老头子,他还当真天真地以为凤离没有王府就会活不下么,哼!还真是个可笑的想法!

他凤离,一向都只有早逝的娘亲,没有什么父皇!

“话又说回来,父皇,你是怎么知道?”凤离问,他很好奇,难道会是巧合碰见的?应该不会啊?

还是说……

可怎么偏偏是今天呢,这让他忍不住就会有一种很阴暗的联想,最好不要是他想的这样,否则……

凤离半垂眼帘,想到在床上昏迷还生死不明的伊秋水,想到了明明恐惧得要死,偏偏却装出一副淡定,冷静的小安宁,不由得一下子目光里杀气毕露。

这场人祸,几乎毁了伊秋水这个小小的家。

这个本来温暖而温馨的家!

那个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最好天天祈祷别让他查到蛛丝马迹,否则的话,他绝不放过!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一个月前就见过那孩子!”凤皇冷哼,那时候,他还以为,长相上的相同只是巧合,而现在……

“你换军医的时候,我想着让你再招几个男的进去磨炼一下,不管怎么说,军医多养几个没有坏处。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把这个女人招到府里当了军医,而这个女人,竟然就是你那个孩子的娘亲!”凤皇冷冷地指着画像上的伊秋水,压住他声音中的颤抖,一字字地问道,“凤离,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凤离刚想说话,倏地门外传来了暗卫的声音,打破父子间紧绷的气氛:“禀王爷,有急报。”

暗卫的情报,是最为紧急不过的,不管凤王爷身在何地,哪怕就是在和女人在床上嘿咻,暗卫也有直闯禀报的时候,因此现在这种情况实在很常见。

凤离把暗卫手中的小纸条拿过来飞快地扫了一眼,一目十行,不由得脸色大变,他阴沉沉地看了凤皇一眼,迅速往外走。

“凤离,你站住,朕准你走了?你一声不吭地是要去哪儿?”凤皇大怒。

凤离回头,一脸肃杀,“你最好祈祷,凤智的命够硬!不然的话,这一次,谁都救不了他!你们等着给他收尸吧!”

凤皇大惊,凤后的脸一下子惨白如纸。

京城城郊,一处宽阔的林间带。

伊安宁坐在阿森怀里,任他带着自己向城外飞奔。

没办法,虽然他的功夫得到了娘亲真传,毕竟只是个六岁小孩子,内力还是不及这些成年人浑厚,只能让人带着。

倒是阿森,于奔跑中见他一直和着自己的步伐呼吸,不由心下一凛。要知道,对于不懂功夫的人来说,被人抓着跑是很容易岔气并被灌一肚子风的,而看伊安宁的做法,分明是个懂行的。

真不愧是楼主的亲儿子。

虽然看着身手还不如自己,但那不过是由于年龄的限制,假以时日,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他在心下暗叹着,却不知道,这时候伊安宁的成就已经不可限量了。

阿森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我说,你几岁开始练功夫的?”

“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伊安宁说。

他倒没说假话,据伊秋水说,在她还怀着安宁的时候,为了解毒的同时能保住胎儿的命,她有意识地将体内真气导到子宫里面,让还是胎儿的伊安宁也分了她一部分功力,结果等伊安宁出世那天,哭声响亮,一伸手就把伸手接他的产婆打出了几步远的距离。如果不是伊秋水手疾眼快接住儿子,他肯定会落到地上摔个好歹。

不过,这些是不能告诉阿森的。

“我的所有功夫,都是我娘教我的。我娘说,只有我学得好了,才不会被人欺负,娘还说,如果我做得好,她会把情报楼传给我。”伊秋宁眨眨眼睛,故作可爱地看着他。

这个就纯是假话了。

什么把情报楼传给他,就在几月前,伊秋水还压根不知道伊氏情报杰的老大到底是谁,更无所谓传不传的。

“强!”阿森笑着称赞了一声,倏地目光一闪,道:“我们到了!”

两个人停到了林间空地上。

地上站着两个一身黑衣蒙着面巾的人,他们的衣角处都绣着一个“伊”字,明显是情报楼的人。

看到阿森和伊安宁到来,他们都上来见礼。

凤智这时候正五花大绑地坐在空地上,头是破的,嘴巴里却还在不停地叫着,愤怒地叫嚣着:“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大云国堂堂的二皇子,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这样对我,是会被诛九族的!以后整个大云国都是我的,你们所有人都听我号令,现在放我回去,我还能对你们宽容一点儿,不然的话,你们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阿森皱下了眉头,一挥手。

那两个男子立刻转身,一步步走到凤智身边。

一身的黑衣劲装,强劲、肃杀,看着就像是地狱里出来的修罗。

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把黑暗的威压弥漫到个整个林间空地上。

凤智恐惧得直往后退,光这两个人就把他吓得四肢颤抖,目光惊惧,面色惨白如纸。

这种肃杀的逼人气势,绝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

这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经过无数次生死磨练后,训练出来的。

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地痞小无赖或者普通的亡命之徒所能比拟。

说起来,这凤智明显是一只纸老虎,他平日里到处寻欢作乐,做的事情无法无天,还经常带着几个男人女人一起到宫里甚至野外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去野外的时候,身边当然都带着侍卫,不是那种完全没见过世面的人。

可他这次还是第一次碰见杀气重到这种地步的男人。

那种气势不但让人觉得凌厉,还逼人得让人双腿打哆嗦,直想跪下来求饶。

“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们,你们不要杀我,你们不要杀我……”凤智连滚带爬,抱着其中一名男子的大腿,哭着哀求,“求你们,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要是我死了,他们会饿死的,求你们发发善心,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他本来是在青楼里叫了四五个姐儿一起寻欢作乐,边作乐边想着这一次他把消息送到宫里之后,父皇绝对不会放过凤离那个小野种,谁知道突然间头一晕,眼前一黑,等他再睁开眼后,就发现竟然在这荒郊野外,身边的也再不是什么红粉娇娘,而是两个杀气腾腾的黑衣男人。

阿森带着伊安宁来的这一路上,他已经吓得魂不守舍。

刚刚的叫嚣只不过希望他们震住他们,谁知道一点效果也没有。

凤智怕了,颤抖了。

普通人面对这样冷酷的黑衣男子都会觉得心脏猛跳,恐惧异常,何况他一下子面对两个,那股嗜杀之气,浓烈得无法忽视。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他不知道自己惹了谁,凤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在大云国的京城里面究竟还有谁有胆子敢绑他。

他平日为恶惯了,虽然也常闹得别人心生恼意,但仗着他是皇子,又受凤皇宠爱,因此那些人再恼再怒,也不得不把怒意压着。再说他身边一般时候都带着侍卫,有什么事都有侍卫先帮他摆平,这样一来,凤智自我满足就膨胀得厉害,总以为所有人都是怕自己的,自己是无敌的。

他以为凭着他的身份,至少在大云国乃至于京城里面,他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白了,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二世祖,无脑子,无胆,只会狐假虎威狗仗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