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莹闻言一瞬失色，颓然地低下头。她早该想到的，牧凡看姚兮的眼神和看别人的不一样，他对姚兮的关心也是超乎常人的。她还试图肖想自己能走入牧凡的心，哪怕一点也好，真是可笑！

其实她一直都清楚，但总在给自己幻想，到头来害的还是自己。

她和牧凡都没有开口，无言的难堪气氛遏得她透不过气。

她牢牢扣着啤酒瓶，难以启齿般地问道：“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位置吗？”

“有，但你是我的朋友。”牧凡回答得温和平静，但话语却像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扎进宋莹莹的心。

“是啊，我这样的人还配拥有什么，一切都是痴心妄想。”宋莹莹喃喃自语着，摇晃着站起身，面朝大海，海风夹卷着咸腥的味道，但她的泪水更苦更涩。

牧凡在她的身后给她披上外套，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各怀心思。

半响，她的眼里已经藏起哀伤，只有看向牧凡时才会涌现不易察觉的极淡的失落。

“你就没想着安慰我？”宋莹莹撇牧凡一眼，半开玩笑地道。

她知道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坚强又执着，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越安慰你，会越给你希望。”牧凡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送你回家。”

“你还真是冷漠。”宋莹莹惨笑一声，眼眸中的华光暗淡下去，快步跟上牧凡。

牧凡走在前面，她不紧不慢地跟着，凝视着他玉树临风般的身影，有些贪恋缠绻。再给她放任这一次，从今往后他们只会是朋友，只会是七七的干爸干妈。

翌日。姚兮一睁眼就看到沐浴在晨曦中的一大一小，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顾辰生怀抱着熟睡的七七，嘴角微微上扬，父女相似的面容给人带来一种温馨的感觉。

她没有出声，不想碰坏此刻难得的安逸美好。她想，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顾辰生像是感受到姚兮的目光，轻皱一下眉头，张眼和她对视着，嘴边的像笑意更浓。

“妈咪醒了！”七七揉着眼，看到姚兮醒来，兴奋地从顾辰生的怀里跳下来，跑到姚兮的床边。

“怎么把七七抱来这里？”姚兮感叹着抚摸着七七的头，责备地对顾辰生道。

顾辰生无辜地耸耸肩，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歉道：“让你受苦了，我总是没办法保护好你。”

姚兮抬眼看着他，能看到他眼角泛红，满目血丝，昨晚应该没有睡好。

“这不怪你。”姚兮想到昨天的事，情绪低落下去。

“妈咪，干妈在哪里？”七七看到姚兮没事，又想起被抓走的宋莹莹，连忙问道。

姚兮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自觉地看一眼顾辰生，含糊其辞地说道：“干妈最近工作忙，没办法来照顾七七。七七快回病房休息，不然干妈会着急的。”

七七想是看出她有难言之隐，没有过多追问，和护士一起回了病房。

姚兮心里计较着该不该把宋莹莹的事告诉顾辰生，但在顾辰生的坚持下，还是全盘托出。

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讲述着，心中挥散不去的抑郁更重，语气里也带上呜咽。

“如果不是我，她也不用遭这份罪，可我却帮不了她。”姚兮被顾辰生搂着，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过的表情，“顾辰生，求你帮帮她，帮她找出凶手！”

顾辰生拍抚着她颤抖的肩，掷地有声地道：“我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他的眼里迸发出惊人的烁光，寒冷刺骨，整个人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修罗。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妄图抓他最爱的人，这种人必死无疑！

姚兮哭干眼泪，胡乱地擦干脸，推他一把道：“别总是守在我这里，去看看诺诺。”

“你不要推开我了，好不好？”顾辰生反握住她的手，“孩子们没事，我只想护着你。”

“可你护不了我一生。”姚兮把手从他的手中一点点抽出，狠下心不去看他。她一直都在别人的保护下前行，把她护得迷失了方向，让她承受不住任何的打击。

顾辰生看出她的心思，微叹一口气，离开了她的病房。

无所事事的姚兮拿出一份报纸，目光落在上面的事日期，手慢慢收紧。

原来现在已经是月末了，今天是她和姚兮商定的在顾家工作的最后一天。

她无心看报，眼神呆滞地盯着报纸。她可以离开了，她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如果是一个月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七七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但经历过这样多波折，看着真相一点点浮现，她心里的羁绊桎梏越来越多。

她放不下宋莹莹，放不下诺诺，更放不下顾辰生。

但她也清楚，她是躲在暗处的人的目标，她不离开，总有一天会再次伤害到身边的人。

她看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心里怅然若失。她努力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不断地受着周围的人的保护，这一次就换她来保护他们。

姚兮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下午时就已经出院。她一离开病房就守在七七身边，偷偷收拾着她们离开要用的东西，不敢让顾辰生察觉到她的异样。

“是我。”她收拾好行李，打通凌雨的电话，“今天是最后一天。”

“你倒是记得还挺清楚。今天过后，我会给顾家请辞，接下来的事你不用操心。”

姚兮给她道了声谢，刚要挂断电话，凌雨却问道：“你是要离开这里吗？”

“对。”姚兮惊讶于她能猜到，她也没有掩饰，“只有离开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才不会被发现。”

“本以为能留住你的，难得有个朋友。”凌雨叹息地道。

姚兮笑着应她两句，挂断她们之间最后一通电话，转头就看到七七探究的目光。

七七摸摸她的额头：“妈咪，我们为什么离开这里？”

“因为妈咪想保护七七。”姚兮强忍住眼底的不舍，笑问道，“七七会不会舍不得这里？”

“会呀！这里有干妈干爸，有诺诺哥哥，有顾叔叔，有幼儿园。”七七掰着手指头细数着，最后又轻轻放下手，巧笑嫣然地对姚兮道，“但是还是妈咪最重要！”

姚兮哑然失笑，心里的难受也被她的甜言蜜语取代，感动地抱起她。

她闭起眼，感受着七七的体温。妈咪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你一个了。

她离开，是为了不让在乎她的人再受伤，为的是给诺诺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不后悔，因为她至少在离开前知道诺诺是她的孩子，她会尊重他的意愿，不去破坏顾辰生和言雪。让别人为她承受那么久的痛苦，她也是时候该独自面对了。

离开前，她给宋莹莹留下一封信，带着七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诺诺的病房里，顾家派来照顾诺诺的下人进进出出，病房里安静得只有鞋摩擦的声音。

“总裁，我们抓到了个同伙。”助理附在顾辰生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顾辰生眼里闪过狠戾的光，叮嘱下人照顾好诺诺，随助理一起离开。

被抓住的是刘胜手头底下的一个小混混，他被浑身捆绑，关在一间破屋里。

“总裁，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抓到他的。”助理走在顾辰生的身后，指着不远处的破屋道，“是个小混混，但他一直不肯说实话，只能劳烦总裁过来一趟。”

“你们不要过来！我不会说的，随便你们要杀要剐！”听到有人靠近，小混混怒吼道。

顾辰生冷笑着一脚踹开门，看着在地上蠕动的小混混，抬脚走了过去。

他仰着头，像是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一脚踩在小混混的手背上，用力地碾着他的手。

助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浑身一个激灵，顿时觉得牙齿在打颤。这些天，总裁对姚小姐都是柔声和气的，以至于他都忘记了眼前的人是顾家那个冷漠无情的总裁。

“听说你很能，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顾辰生的声音并无起伏。

“老子才不怕你！”小混混疼得龇牙咧嘴，但嘴里还在逞能地大喊大叫。

顾辰生看着他就想到姚兮的担惊受怕，眼中腾起一团烈火，哑着嗓道：“我会折磨到你说实话的。”

他示意助理退出小屋，一手猛地抄起小混混，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丢到空旷的位置。

助理退到门外，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激烈殴打声，心里为小混混感到默哀。

小混混被顾辰生打得满地找牙，但无奈身上被绑着，根本逃不开他的魔爪。

“我说！我说！我们老大是刘胜，他是为了一个叫言雪的女人才要绑架你的女人的！”

“是一个叫刘胜的人。”顾辰生发泄完气，从小屋里走出来时嘴角还带着残留的嗜血冷笑，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睨视着助理道，“而且这件事，我想和言雪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