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怎么了？”正阳还是不放心，推门进来了，疑惑地问道。

“呵呵，傻小子，先带着你的媳妇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我要躺一会。”婆婆说完了就又躺下了。

正阳牵着我的手出去了，厨房里沈阿姨还在忙活着几个人的午饭，公公也在里面帮忙干活，我们两个人来到了院子里，院子的西边种了一棵紫藤，公公给它搭的架子，爬满了架子和西边的院墙，在架子下面，公公弄了一张长的的木头的椅子，又弄了一个石头桌子，几个石头的圆凳子，桌子上面，沈阿姨铺了一张漂亮的桌布，石头凳子上，是沈阿姨弄得一个一个的垫子，坐在上面很是舒服，可惜这一切都是我以前的印象，此时我看不见。

正阳拉着我的手，坐在石凳子上，摩挲着我手腕上的玉镯子说道：“妈把这个给你，弄得你伤感了，是不是老婆。”

“嗯，妈说的话，让我很是难受，让我原谅她的过去，可是对于过去我又什么都记不得，就知道米雪的一点事情，还是通过谭预京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对了，妈还给了我一张卡，说是里面有十五万的存款，还说了公公那里也有钱，这些钱让我自己生孩子用的。所以我觉得心里很难受。”我没有隐瞒照样，把婆婆的话告诉了她。

中午饭先给婆婆弄好了，是我和正阳去她房间，喂给她吃饭的。我在一边坐着，正阳一边和她说这话，一边喂着她吃饭。

等着婆婆吃晚了又漱了漱口，婆婆躺下休息了，我们才出去吃了午饭，午饭不是很丰盛，但是就是有家的味道。我知道是沈阿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这个家。

吃过了午饭，沈阿姨在厨房里忙活着碗筷什么的，公公就去了婆婆的屋子里，两个人一起睡了午觉，他陪着婆婆一下午。

晚上的饭，是公公坚持要喂婆婆吃饭的，我和正阳坐在一边，婆婆吃饭的时候，说了很多话，笑了很多次，看出来这顿饭婆婆很高兴，而且精神头也很好。我和正阳出去拿水的时候，反而听见沈阿姨在低声地叹气。

“沈阿姨怎么了？”我的眼睛不好用了之后，我的耳朵很是灵敏，所以沈阿姨低低的叹气声，我都能听见。我的心里一顿，赶紧问道。

“你婆婆不是很好啊。”沈阿姨低声地说道。

“可是我听着婆婆很高兴，而且说话也很多，我觉得她身体似乎有些起色了。”虽然我看不见，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还能感觉到，尤其是婆婆的心情很好，说话也是很有条理，一顿饭吃的很快乐啊。

“那是回光返照了，你们倒好水，就快点进去陪陪她吧，我估计也就是今天晚上了。”沈阿姨转过身去走开了。

正阳一句话也没有说，拉着我的手，去倒了水，温热合适之后，才拉着我回到了房间里，让我坐在椅子上，走上前去说道：“妈，水来了，吃完饭要喝点水啊。”

“嗯，好。”婆婆喝了一些水，又给我们讲小时候赵正阳的趣事，说了那些年的生活，和公公打架的事情，还有她打了赵正阳，等着正阳睡着了，她就坐在一边，摸着正阳的屁股掉眼泪……

渐渐的婆婆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慢慢的扶着椅子站起来了，然后婆婆的声音低不可闻，我们围在床边，婆婆拉着我的手和正阳的手，放在一起，然而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不知道婆婆最后怜爱的目光是否在我的脸上停留过，她是不是还有什么话和我说？她最后的目光停留在哪里？遗容是否安详。

“妈？”正阳带着哭声地喊了一声。

我仔细听了听。没有听见婆婆的任何回应，我知道婆婆已经安详地走了，我想要放声痛哭，又怕她走的不放心，不安然。我只能无声地流泪，紧紧地握着正阳的手，不敢撒开。

“都别哭了，我们给她穿好衣服吧。”沈阿姨拿着新衣服走了进来，对着我们说道。

我回到一边，坐着，什么也看不见，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连帮着婆婆穿上新衣服都不能。

我摸索着走到院子里，呜呜地哭泣着，为失去一个亲人而痛，为自己眼睛看不见，无能为力而痛。

屋子里，沈阿姨的帮助下，穿好了婆婆的寿衣，正阳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痛哭起来了，我也压抑不住悲痛，在院子里哭了起来了。

沈阿姨走了出来对我说道：“小雅，正阳的姨娘昨天过来看望了她的姐姐，现在是不是应该通知她，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你公公哭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看看你能不能联系上她。”

我让沈阿姨打电话给了张婷，然后让张婷通知了她妈妈。

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夜准备妥当。幸好有在沈阿姨，她什么都懂，前后操办着，给我们的家一丝的稳定。

第二天，亲人们陆陆续续来了，村里的人也过来帮忙，有关系的都过来吊孝，幸好外面的事情都是小浩哥，给顶着，家里的事情有沈阿姨给张罗着，打算着，劝慰着。否则还真的不知道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东边的房子还在继续着，我听沈阿姨和我说，基本上算是筒子建成了，就剩下了具体的细节了，例如门窗，抹灰，里面外面的收拾，院子的平整什么的。

如果婆婆在坚持一两个月，这家就彻底好了，就可以进去住了，可惜婆婆还是没有等到，但是前几天，天气好的时候，公公扶着她出来了溜达了一圈，她看见了新屋子的高大，也是很高兴呢，只是没有等到建成而已。

现在小浩哥在这里帮忙，东边的屋子有时候还出去瞅几眼，反正是计划已经和他们说了，大方向都知道了，材料也是现成的，所以那些工人们继续做工就是了。

妈妈也来了，送了一刀纸，算是送亲家最后的一程吧。妈妈拉着我的手劝说道：“要节哀，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眼睛不好，别哭的太过了，反而加重了眼睛的恢复知道吗，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

妈妈进退两难地劝了我几句，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眼睛，可是这样的事情，又不是能说不哭就不哭的事情，因此她也只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劝我几句，我也装作听进去的样子。

妈妈回家了，中午的时候，正阳才算是有点空了，走到我身边问道:“老婆你的眼睛还好吗？别太难过，妈知道我们舍不得，再说了她活着的时候，我们都对她很孝顺的，活着对她好，老人不在了，我们也内疚和后悔。”

“嗯嗯，我知道，你也要这么想知道吗？如果你在倒下，我的眼睛也看不见，我怎么办？爸怎么办？”我听着正阳嘶哑的声音，我的心疼的像是刀绞一样，我看不见他憔悴的样子，但是听声音我就知道他有多么难过，哭的有多么的伤心，此时还过来劝我，我心里也感动不已。

昨天晚上，正阳守了一夜的灵，没有睡觉，上午他又和小浩哥打算商量着外面人来人往的事情，估计也没有好好休息吧。

“嗯，我没事，老婆要不要把乐乐弄过来照顾你啊，你一个人不方便，我也不能随时照顾你，你对这个家也不是很熟悉。”正阳不放心我，我知道。可是……

“不用了，老公，你想这样的场合，人家乐乐来算什么啊？再说了就为了照顾我，让她这么尴尬跑一趟？我没事的，我就在这里坐着，需要我什么做什么，沈阿姨会过来帮助我的，沈阿姨有大伯母帮忙，两个人还算是能忙活过来，堂妹也经常照看我，你不用担心。”

我对正阳说道，难为他在这么忙的时候，还想着我是不方便，可是让人家乐乐来，这算是什么？就为了来照顾我，所以让她来个陌生的地方？

“正阳哥，我哥在找你。小雅姐这里我照看着。”过来的是小浩哥的妹妹，也就是正阳的堂妹，小倩。

“嗯知道了，小倩好好照顾一下你嫂子，别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眼睛不方便啊。”正阳匆匆忙忙地交代了几句，就跑开了，去忙活去了。

“嫂子，我正阳哥对你真好啊。”小倩羡慕地说道，这个丫头也是个大学生，此时因为回来弄证明，碰上了自己的二娘去世了，也就和学校多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好好呆了几天。

看见小倩我就想起了乐乐，两个小妮子都是一样的性格特点，都喜欢欢蹦乱跳的，有什么说什么，单纯，开朗的女孩子。

“还行吧。”我笑了笑说道。

“这叫还行？嫂子你也要求太高了，我正阳哥典型的就是时下流行说法的多金，帅气的高富帅啊。”小倩对我敷衍的态度很不赞成，立刻对我的说法给予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