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了中风住院的婆婆在得知米雪怀了赵正阳的孩子之后,奇迹般康复的事情。
“这并不像她的做事风格,她一向是个很现实的人。明明知道我不会认,她还是这样拼命地折腾!更何况那时候她还怀着孩子!按照她以往的做事风格,看到硬赖不到我的头上,她就会很明智地去找孩子真正的父亲为她负责!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死缠烂打!”
“可是,她离开我们家以后,并没有去找过任何人!”
我记得那时在医院里面,正是由于赵正阳他妈跟我妈的那一场争吵,最终导致了婆婆对米雪的驱逐!
“那时候,她一个人住在我们原来的宿舍公寓里。那里,你也去过的!
我点了点头。
我记起了那个被拾掇得俗气奢华的小小公寓,还有那时候米雪自以为是地歪曲事实给我造成的打击。
“她因为未婚有孕,已经不再去公司上班了。那个宿舍,我原本就已经交还给公司了,她也就住不成了!”
“我就让她先住到现在她住的这个地方!”
那是我公婆的房子,我早已经查问过了,却放任他自己处理。
我一直相信赵正阳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
“我本来想等到孩子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找到孩子的亲生父亲之后,让那个男人对她负责,至少对孩子负责,负担孩子的抚养费!”
“然后呢?”看见他久久地沉思着,我催问道。
我等着听结果!
可是,赵正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犹豫,或者说难以自圆其说。
他停顿了很久,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说:“这件事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我一直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给向你解释的方式!小雅,我绝对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实在是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孩子刚一生下来,我就找人帮忙做了亲子鉴定!可是,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孩子的DNA跟我的相似度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我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解释!我想这件事米雪肯定对我隐瞒了什么!可是,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一口咬定孩子是她和我的!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或者是有妄想症?梦游症?所以才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她上床,让她怀孕?”
“我甚至问过我的父母亲是不是我还有一个孪生兄弟!我真是要疯了!”
“可是,无论我如何地纠结,孩子是无辜的!可怜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了那样的病!”赵正阳痛苦地说。
他用手抱着自己的头,极力压抑着痛苦和悲哀。
我回忆起那段时间,我忙着搬新家、装饰房子,收拾自己的新居,他忙着倒腾房子挣钱,原来他是为了给孩子看病才那么拼命!
赵正阳一向心性淡泊,那时候怎么会那么发疯似得投资靠那些短频快的投机项目赚钱!
他继续沉痛地说,就像这些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急需要有一个出口发泄一下似得。
“后来,康儿因为输血的次数过多,而且每次都输不同的人提供的血,他的身体里面开始堆积了很多的毒素!没有办法,医生建议输直系血缘亲人的血。雪儿的血是O型的,康儿跟我的血型是一样的,我只能给他输我的血!”
……
我们都沉默,没有再说话!
关于我们,关于我们的婚姻、关于他和米雪、似乎我们都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勇气!
夜,静的可怕,外面的天,是那么的黑!
这应该是冬季里最冷的一天吧,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那么的寒冷!
杯子里的茶,早就已经冷透了……
我走进另外一间卧室,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我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就像鸵鸟一样,让自己缩起来,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不想再出来,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想再醒过来!似乎,又从终点回到了起点,我们其实一直一直都是在原地转着圈。
犹如,春夏秋冬四季的轮回,犹如斗转星移,地球的自传与公转,我们终究还是围着一个点,在原地转着圈,唯一不同的是孩子。
孩子的病,单单靠输血,已经无法再继续维持。
即使赵正阳愿意拼了自己的命,将自己身体内所有的血都给了自己的儿子,孩子的身体也接收不了。
医生建议他们再要一个孩子,用新生儿的胎盘,给康儿培养出造血干细胞!毕竟,只有让孩子自己的身体有了造血的功能,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可是,赵正阳却拒绝了。
他宁可耗尽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滴血,输送给康儿,也绝对不愿意跟米雪生个孩子!
得知这一消息时,米雪万念俱灰,悲痛欲绝!
她抱着孩子,站在了高高的楼顶上。可是,康儿吓得哇哇大哭,哭着求妈妈不要把他扔下去,他好怕!
米雪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在自己的店里,身边是一群美丽的女孩子围绕着我,她们青春的脸洋溢着幸福希望,不知道人世间会有什么样的忧愁和阴暗。
我问佛:爱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么苦?这么难!要让我们受尽如此多的伤痛,却依然紧紧地攥在手里,不肯放松?
无论我如何的选择,都会有人受到伤害!
不是伤了我自己就是伤了别人!
我们仍然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按部就班地向前运行,无论我们的心里藏着多少哀伤和忧愁,日子还要继续下去。
我们用厚厚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让别人看见我们的脆弱和自己阴暗的一面。
日升、月落,日子平稳地向前迈进,丝毫不以我们的悲伤而做片刻的停留。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有规律的生活,让我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活着,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生活。
自从那个寒冷的夜晚之后,我和赵正阳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再交谈过了。我们还是如以往一样,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只是,我自己睡在原来的客房里,再也没有搬回去。
日子似乎就这么平淡如水地缓缓流淌下去,过去的岁月没有起点,未来的日子也没有终点,谁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将这种局面改变或者是终结。
好久没有见到司楠了。
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打来电话,问我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总看不见人。
我笑笑说:“年底了,很忙!”
看着窗外冬日里难得的晴天,还有温暖的太阳,这会儿,左右也没有什么事情。索性就翘班走人了!
我开着自己的车子,去看看司楠。
司楠果然也遇到了麻烦!
她的前夫、她女儿的亲生父亲巴斯。在上一次跟她谈判要女儿。谈僵了以后,回国了一段时间。
这一次,他带了几个他道上的同伴,杀气腾腾地又回来了。他要司楠将女儿交出来,他要带她回洛杉矶。
司楠冷冷地说:“让她跟你回洛杉矶做土匪地痞吗?”
他们再一次谈崩了,巴斯守在司楠的附近躲在暗处,等着女儿出现。
他知道中国人在过春节的时候,是一定要回家的!
为了避开他,司楠打算春节的时候去静安寺礼佛,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她邀我同行,一起去的还有她那个铁塔的汉子和她的女儿司小凡。
我正愁着今年这个春节该怎么过呢。听见她的这个提议,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便欣然同意。
我给赵正阳打了个招呼,说我过年的时候要跟朋友出门去旅游,他听了倒也没有异议。
目前,我和赵正阳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此。
就像是共同赁屋而居的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自互不相干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春节前,我早早地将店里面的事情处理好,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张婷提前处理好。
我给女孩子们每个人都发了个大红包,还为她们准备了带回家去的春节礼物。
我早早地就给她们放了年假,让她们回家安安心心地过个好年,等春节以后再回来工作。
万事俱备,我就跟司楠一起开车去了小南海。
那里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静安寺,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司楠开着她的悍马,她的黑铁塔汉子,张善奎,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歪在后座上,看着司楠把车子开得像火箭一样,在人群中飞一般前行,走着走着我就开始打盹。
我迷迷糊糊地说:“司楠,你真像个男人!连开车的姿势都那么有范儿!你要是个男的,我就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