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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突然回家,风尘仆仆,满脸疲惫。

一眼看到陌然,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陌然心里一紧,赶紧使眼色拦住他,不让他继续往下说。自己转身对孟晓说:“我去跟陌生说说话,等下回来。”

孟晓乖巧地嗯了一声,问陌生道:“陌生,你吃了没?”

陌生点点头道:“我吃过了。我找二哥有重要的事说。”

兄弟二人下楼,又怕打扰陌家爹娘,便悄悄去了陌秀的房间,关上门,陌然问:“陌生,出什么事了?”

“大事,出大事了。”陌生带着哭腔说:“秦园姐被公安带走了。”

陌然吓了一跳,声音都哆嗦起来,涩着嗓子问:“怎么回事?公安抓她干嘛?”

“具体什么事我不知道,反正是有事。”陌生恨恨地说:“我也被开了,扫地出门。狗日的,狠!”

陌然一听,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他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能乱。一乱,就会找不到头绪。既然陌生回来找自己,就是把自己当主心骨。

“公司现在被一个叫曾权的控制了。”陌生道:“原来集团的人马,换了一半的人。”

陌然哦了一声,不去继续追问瑶湖集团的事,反而问他:“胡微呢?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她?”陌生迟疑了一会,低头不语。

“她该生了吧?”陌然说:“陌生,你还是让胡微回来,毕竟家里有人照顾。你们两个在东莞,生了孩子没人照顾是很麻烦的。”

陌生冷冷地哼了一声。

陌然觉得有些不对,追问着他:“陌生,你怎么不说话?”

陌生这才缓缓叹口气说:“不生了,孩子没了。”

“没了?”陌然大吃一惊。胡微快要接近临盆,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从陌生的神情可以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啊。

“胡微背着我拿了,据说孩子出来的时候还活着。”陌生眼睛一眨,泪水便纷纷落下。

“究竟出什么问题了?”陌然着急地问:“好端端的,胡微这是要干什么?”

陌生苦笑一声说:“二哥,人都会变的。胡微这样的女人,眼光看得高。”

陌然心里想,她就秦园家一个保姆,眼光能高到哪里去?

他没再追问,淡淡说了一句:“你先休息,明天再说吧。”

陌生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二哥,我觉得,现在只有你能救秦园姐了。”

陌然也苦笑着说:“我拿什么去救?关键不知道秦园哪方面出了问题啊。”

陌生回来,自然会惊动陌家爹娘。两兄弟在屋里说话,门外的陌家娘便喊:“是陌生回来了么?你们说话还躲着说么?”

陌然两兄弟对视一眼,陌生小声说:“二哥,胡微的事,千万不要跟爹娘说。”

陌然点点头,开门出来。看到陌家娘披着一件衣站在堂屋里,便过去搂了娘的肩膀说:“娘,外面冷,你快回去屋里。陌生出差,抽空回来看一眼,没事。”

陌家娘便瞪了一眼骂道:“陌生这个白眼狼,回来也不看娘,就记得你这个哥哥。我是白养了他。”

陌家娘絮絮叨叨,陌生只能腆着脸笑,心虚得很。

陌家娘去与陌生说话了,拉着陌生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陌然没跟着进去,扭身上楼。

陌生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心急如焚。秦园出事了?瑶湖集团被曾权掌控了?秦园出事,陌然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动用了集团的一笔备用金。这不算什么大事,其实像这样的情况,过去也发生过,只是从来没人说。现在曾权拿出来做文章,可见他的心有多急。

曾权急于上位瑶湖集团,将秦家的心血不费吹灰之力据为己有,这让陌然心里的怒火一阵高过一阵。他恨不得立即生出一双翅膀飞到东莞去,他要当面质问曾权,你究竟想干什么?

孟晓看他脸色不好,小心地问:“老公,出什么事了?”

陌然便将陌生的话说了一遍,说完,自己垂下去头,一声不响。

孟晓咬着下唇,突然说:“老公,我觉得你现在要去东莞。”

“去干嘛?”陌然颓丧地问。

“救秦园啊!”孟晓浅浅一笑说:“你不去救她,谁还会去救她。”

“可是我能救得了吗?”陌然心虚地问。

“我相信你!”孟晓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我相信我老公,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孟晓对秦园,一直心怀芥蒂。女人与女人之间,永远都带着嫉妒。世界上能互相欣赏的女人很少,特别是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全天下的女人只要对这个男人有任何表示,都会成为她的敌人。

陌然知道她们的心思,所以在任何时候,他都会很刻意地不提起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说话。

秦园每次来雁南,孟晓都不会表示出来任何不高兴。但陌然深知,她的内心始终都在排斥她,拒绝她。

过年的时候,秦园因为陌家爹打了陌生一记耳光,从而感觉到这一记耳光是因为自己所起,因此心里压抑着,年饭后,她坚决要回去。孟晓起初暗暗高兴,但过后还是觉得内心无比愧疚,毕竟,人家一个姑娘,不远千里来过年,却在大年三十晚上孤独离去,这让孟晓很长一段时间很难受。

现在听闻秦园出事了,孟晓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催着陌然前往东莞救人。

陌然想了想说:“可是我现在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啊。再说,时间从哪里来?我不能随便离开岗位啊。”

陌然的担忧不是没道理,他是代理县长,就恰好处在要开人大会的关键时刻。虽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走邢亮那条路,但联络感情还是有必要。

何书记的心思已经很明显,就是极力要把他推上去。陌然上去,何书记作为陌然的命中贵人,将是能直接影响陌然今后工作的重要关键。换句话说,陌然上去,县政府这边的工作,也基本是由何书记说了算。

在现阶段的社会形态中,要想办件事不出意外,还真需要集权。这是体制决定的,谁也没法改变。

下面有何书记使劲往上顶,上面有颜小米和赵部长一个劲往上拉,陌然出任雁南县县长几乎已成定局。

但很多意外,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就发生。

人在,气场就在。人走,气场就散了。这就是陌然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

“老公,你去。就算我们不当这个县长,你也一定要想办法把秦园救出来。”孟晓严肃地说:“老公,你想想看,没有秦园,你会有今天吗?”

陌然哑然失笑起来,看着孟晓一脸着急的神态,取笑她说:“老婆,你逼我去,万一把我逼到别人身边去了,你不后悔?”

“我不后悔!”孟晓坚定地说:“我也相信,你不会。”

陌然笑道:“说不定啊!”

孟晓一愣,随即淡淡笑了一下说:“如果真出现这样的事,我一样不后悔。因为,我已经拥有过了,人的一生,能拥有一次就是幸福。”

陌然闻言,心里感动不已。

一夜无话,早上天刚亮。陌然便悄悄起床,吻了一下还在沉睡的孟晓,一头扎成清晨的薄雾中。

他昨夜想了半宿,心里主意已经成形。要想让秦园安然无恙,必须要将置她于死地的背后黑手揪出来,打倒再踏上一脚。

他出现在邢亮办公室门口时,正逢上班高峰期。

等了好一阵,邢亮才姗姗来迟,一眼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然,大吃了一惊,赶紧迎了上来,嘴里一迭声地喊:“陌县长,你找我?”

县公安局的人认识陌然的人不少,但与他打招呼的人却不多。

陌然没与他过多客气,进门劈头就是一句:“邢局,我们来谈个生意。”

邢亮一愣,过一会笑嘻嘻地说:“陌县长,你拿我开玩笑啊,我与你谈什么生意?我们都不是生意人啊。”

“是生意!”陌然严肃地说:“邢局,这笔生意,我希望我们能谈成。”

邢亮沉吟了好一会,几次去看他,最后狠了狠心说:“好!我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