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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妍说的好事还没来,厄运却接连来了。

先是死者的母亲,找到乌有村家里来了。人一来,就赖在屋里不肯走,非要陌家赔一百万。

陌家爹娘急得脸都白了,好话说尽,人家根本不理。就是一句话,拿钱来!她儿子命都没有了,她不能人财两空。

陌家爹娘也知道年前出的车祸,知道责任不在儿子这里。可他们一辈子老实惯了,遇到这样的情况,被人抹着眼泪一顿哭诉,心软得如面团一样,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陌家娘干脆陪着人家一起抹眼泪,催着陌家爹打电话将陌然叫回家来。

陌家爹到底是男人,知道那些事该做,那些事不该做。陌家娘的催促他只是应承,并不去做。反而一溜烟跑去齐小燕家,把事情给儿媳妇一说,愁眉苦脸地叹气。

齐小燕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从门背后拿了一根木棍子就跟着家公走来老屋。

齐小燕气势汹汹的样子还真吓住了死者的妈妈,她先是张惶地看齐小燕,嘴里嘀咕着嚷:“你想打人么?”

齐小燕冷笑一声说:“我不打人。我打狗。人懂道理,狗不懂道理。”

死者的妈妈便白了脸,收住了哭,跳起来质问:“你骂谁是狗?”

齐小燕鄙夷地说:“谁不懂道理,谁就是狗。”

“难道我家死人还错了?你们仗着是干部,想欺侮老百姓啊?天下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你家死人,跑来我家哭什么丧?”齐小燕愤怒地喊道:“既然你讲理,你说明白看,你家死人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是你家的人叫我儿子去的呀,你家不叫他,他会死吗?”死者妈妈一副委屈的嘴脸,拍着手喊:“大家快来看啊,干部家欺侮人啊!”

齐小燕冷笑道:“你尽管喊,把你的泼全部撒出来。我不怕!”

陌家独门独户,平常鲜有人至。如果不是陌然当了一段时间的村长,乌有村里还有很多人不知道陌家究竟坐落在哪个山窝里。

齐小燕这么一说,死者妈妈不叫了,她去拖了陌家娘的手,哭泣着说:“你看看,看看啊,你家儿子害我儿子丢了一条命,你家还要打人,你们家没天理吗?”

陌家娘被她几句话说得难受至极,沉下去脸对齐小燕说:“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家去。”

齐小燕冷笑着说:“凡是陌家的事,都是我的事。我不走,谁敢胡闹,我让她吃棍子。”

齐小燕的神态看起来就像要吃人,死者妈妈似乎有些惧怕了,躲在陌家娘身后说:“我就不信你还敢打死我。你来呀,来呀!”

她挑衅着齐小燕,鄙夷地挥舞着双手。

齐小燕一字一顿地说:“现在你滚出去,不滚,老娘真动手了。”

死者妈妈不相信她会动手,不屑地说:“你打一下试试。”

这样一激,齐小燕再也忍耐不住了,劈面一棍子砸下去,但听到哎呦一声,死者妈妈捂着头矮下去了身子。血从她的头发里渗出来,触目惊心。

她将手拿到眼前一看,呜哇一声叫,人便往地上躺。

场面一下乱了,陌家娘失声惊叫起来,赶紧推着齐小燕离开。死者妈妈那里会让她走,一双手死命扯着齐小燕的衣服,哭喊着嚷:“你打死我,打死我,我不活啦!”

场面一失控,所有人都乱了起来。有好事的人听到吵闹声,赶过来看热闹了,不一会,陌家老屋门前就聚集了一堆人。

人们堵在陌家大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但没有一个人上来扯架。

齐小燕挣脱不了女人的纠缠,显然也慌了手脚。

就在这时,肖莹出现在陌家门口。

肖莹的肚子已经很大,她走起路来显得有些吃力。她是听说了有人在陌家闹事,赶过来看情况的。

肖莹一到,有人就让开一条路,喊:“妇女主任到了,她会主持公道的。”

女人一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跺着脚喊:“你们乌有村没天理吗?害了我儿子的命,还要打死我,我不想活了,我要死在他们陌家。”

她脸上的血流下来,被她一顿乱抓乱抹,整张脸显得异常恐怖。

肖莹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她是个孕妇,见不得血。

陌家娘急得在屋里乱转,嘴里连声嘀咕:“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肖莹柔声说:“大姐,你有话慢慢说,先放开手吧。”

女人厉声问:“你是谁?你是不是来帮陌家杀人的?我不放,我要让她打死我。”

齐小燕涨红着脸说:“你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肖莹一把抓住齐小燕手里的棍子,低声说:“小燕,冷静。不可冲动。”

齐小燕怒视着女人说:“她儿子没驾照,自己开车翻车死了,倒来讹我们家一百万,这是什么道理?这样的人不打,纵她吗?”

肖莹浅浅笑道:“慢慢说,什么事都商量着解决。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呀。”

齐小燕看她一眼说:“肖莹,你既然来了,你评评理。我保证不动手了。”说完,将棍子远远的扔到一边去。

女人迅速扑过去捡起棍子,得意地说:“想毁灭证据啊,这是凶器,我要拿着。”

肖莹笑道:“大姐,不至于。谁有理,谁没理,我们摊开来说。实在说不清,还有司法机关啊!”

女人一听她说司法机关,人顿时警惕起来,瞪着眼看着她说:“原来你也是她们一伙的啊。”

车祸事故经过交警部门裁定过了,死者负全部责任,与陌然没半点关系。但死者的妈妈这个女人觉得儿子死了,车子报废了,还拿不到赔偿,便打听到陌家的具体地址,找上门来纠缠。现在被肖莹提起司法机关,心里便发虚,理亏地嚷:“我不给你们说什么法律,我不能人财两空。”

齐小燕冷笑着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告诉你,没门!”

女人不管不顾地哭,抱着木棍子又去躺地上了。

肖莹蹲下去身子,劝说着女人道:“大姐,你先起来,这事不是你闹一闹就有结果的。我们都要相信法律。法律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女人白她一眼道:“我还不知道他们陌家是县里的干部啊,什么法律?都是官官相护的世道,我只知道我儿子没了,我要他赔一个儿子给我。”

肖莹哭笑不得地说:“人死哪能复生?大姐,你这个要求太高了,做不到啊!”

“做不到就赔钱,一百万。”女人伸出手说:“我不能让我儿子死不瞑目。”

肖莹蹲久一会,便会觉得头晕眼花,她吃力地站起来,无奈地说:“既然大家都说不好,报警吧,让派出所来处理。”

躺在地上的女人一听说要报警,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将头对准肖莹的肚子就猛冲过来,嘴里喊:“你这个坏女人,我让你报警!”

还没等人回过神来,只听到肖莹一声痛苦的呻吟,人便抱着肚子往地上委顿下去。

女人这下撞得很重,不偏不倚撞在肖莹的肚子上。

屋里屋外的人惊呼起来,肖莹这么大肚子的孕妇,哪里能经受得起这么猛烈的撞击!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人痛苦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嘴唇颤抖着,一下也惨白起来。

女人眼看着闯了祸,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跑了。

齐小燕也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她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抱起痛苦的肖莹问:“肖莹,你哪里不舒服啊!”

肖莹虚弱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肚子说:“痛,太痛了!”

有人惊呼起来:“快,流血了。”

齐小燕这才发现,有鲜血沿着肖莹的裤管流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慌乱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地出主意,有说快送医院的,有说先抬到床上去的。女人的这一撞,肖莹要流产。

陌家娘吓得脸都白了,她心慌慌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陌家爹当机立断,搬来一张竹躺椅,拿来两根竹子,三下两下扎好了一个担架,躺椅上垫了一床被子,请人将肖莹抱了上去,盖上被子,央求看热闹的一个男人,抬着就往县城医院跑。

乌有村与县城虽然只隔着一条湘水河,但要赶到医院,没有半个小时还真走不到。

要出人命了,这一路上的男人看到了,都自动加入到抬担架的队伍里来。一路上飞跑,居然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陌家娘和齐小燕跟着担架一路跑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医院,接诊的正是妇科医生谢菲。

听说了肖莹是被人撞了肚子,当即黑了脸道:“快送手术室。”

陌然接到电话赶去医院时,肖莹已经推出了手术室。

肖科长阴沉着脸,看到他赶来,只说了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