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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却是笑得极其悲伤:“你且看看,这怡春楼里的小倌,有哪一个不是淫荡至此?”

东方凌无奈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便要陷这些无辜的少年于不顾么?你可有想过,他们本也是无辜的?”

老鸨却是罔若未闻,双目空洞:“那日,有人来我家中,说是看看我的背景,诸如家中成员不可以与官场纠葛,要无犯案的前科等,问我可有十七岁。我尚且年幼,哪里知晓是选我进青楼?直到过了几日,有人驾马车来接我,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坐过马车,那么开心地上去,万万没有想到,迎接我的,是开启地狱大门的帘幕。”

“那人要求女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所谓“眉清”就是指眉毛清晰,眉尾不能太掉;而“目秀”则是细而顺最好,不可三角眼;还有就是发紫发黑的唇色被认为是“索命”。头发要浓密。因为头发是否乌黑浓密,是一个人性欲是否旺盛的表现。可惜我没有哪一种缺陷,否则,到了这个年纪,该是儿孙满堂,坐享齐人之福了。”

老鸨粗粗抹了泪水,咬牙切齿道:“本以为这该结束了,可接下来,竟然进行裸身检查,查看女子的体毛。你说,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受到男人的喜爱?也许,娶媳妇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无权选择,但来妓院寻花问柳,当然可以挑选,自己中意的女子了。那些人,强行掰开我的腿,我才那么小啊!”

老鸨禁不住失声痛哭,却仍然哽咽着继续说道:“妓院是名流官宦、风雅才子社交场所,也算是上流社会场所。诸如琴棋书画唱词舞蹈,都是必备,随即划定档次,仅接待某一个层次的客人,一些女子,有幸成为专属的官妓。而我,双手本就粗苯,怎么学得来,因而就要千人摸,万人骑!凭什么?那些男人,在我身上,骂我下贱?甚至,我如何哭泣,他们还打骂,怪我哭得不让他们如意?”

老鸨说了很多很多,东方凌却是只能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人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可恨之人呢?不也有可怜之处么?

东方凌闭上眼,不忍心看这一生被毁了的女子,在冰凉的地上,殷殷地哭泣。

楚呈别过眼,只说:“可是当今太后,寻了你开了这家小倌楼?又可是你,寻了不少良家少年,到这怡春楼来委身他人?更甚者,是不是你,助纣为虐,依靠着怡春楼,掌控了不少朝臣,兴风作浪!”

楚呈的责问,一个比一个严重,东方凌不免担忧的看向楚呈,楚呈满眼怒气,恨不得将这眼前人生吞活剥了,只是,生生忍住。

老鸨没想到楚呈一下子就是这么多罪名,当即有些战栗,太后权势滔天,怎么会倒下?只是,看着眼前的人,老鸨心知,有这等能力的人,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有谁?

老鸨也算是个识时务地,当即跪下:“皇上,草民惶恐……若不是太后唆使,草民就算是有熊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儿啊!草民……”

楚呈不禁嫌恶,不耐烦地挥手,暗卫就把老鸨送去了天牢,细细拷问,怡春楼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许多人早已预料,只是不曾想到,来得这样快,好些大臣更是人心惶惶,不免对楚呈更是敬畏。

东方凌叮嘱楚呈,务必善待这些身不由已的小倌,无声叹了口气,因为太后的私欲,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

出了怡春楼,东方凌心事重重地坐上了马车,发现多了个大包裹,在自己脚边,怎么刚开始没有发现这个包袱在马车上呢?东方凌神情诧异地看向楚呈。

楚呈爱怜地摸摸她的脸,说道:“这些,都是你方才看过,喜欢的东西啊!”

“什么?我喜欢的,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吗?”东方凌觉得奇怪,便打开了包袱……额上不禁多出了三道黑线,这个手镯,她刚刚有摸过,那个小玉扳指,她刚刚是玩过,还有那个糖葫芦,她的确看了一眼……那个……原来,她刚刚看过的,把玩过的,楚呈就以为她喜欢,于是都买下来了!

楚呈看着东方凌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于是拉着她坐到怀里,问道:“东方,难道你不喜欢吗?”

东方凌不满的撇了撇嘴,虽然知道,楚呈这是出于好意,可是他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就自认为她喜欢,帮她决定了!

“我又没有说过我喜欢,不过……”东方凌看着楚呈的笑脸变得一僵,笑着说道:“买了也好啊,拿去给刘叔他们,还有几个小孩子,想必他们应该会喜欢的。只是,楚呈,不要随便猜测我的意思哦!”

看着东方凌稍显认真的脸,楚呈重重的点头。

“这才乖!”东方凌满意地一笑,伸出手,捏了捏楚呈俊朗无比的脸,使得楚呈顿时哭笑不得。

天色已晚,东方凌索性带着楚呈回到之前,她在京都中,拜托爷爷找的小院子,心里止不住雀跃,不知道,那家糕点店,如今可还好,几个孩子可有好好上学堂。

等到了地方,管家早已经在府外门口等候着,一直伸长了脖子瞧着,这会子看到了一辆其貌不扬,却威严有足的马车,心里一阵激动。

楚呈下了马车,扶着东方凌落地,走向了大门。

管家看着容光焕发的东方凌,放下了心,拱了拱手:“主子,您回来了。”

而跟着管家身后的一众奴仆,立马跪下:“参见老爷,参见夫人。”

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楚呈亲自伸出手,扶起他,说道:“刘叔,不必多礼。”东方凌看着眼前的,相处了几月,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亲生女儿的中年男人,百感交集。

“刘叔……”刘叔看着东方凌,耳边是亲切的呼喊,顿时就老泪纵横了,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得到东方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