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凭你方才的一席言语,本宫完全可以将你投入暴室。”

“娘娘!”陆春兰再度哀哀恳求,“求求你了,娘娘!”

东方凌大怒,狠狠一掌便要掌掴下去,掌风迫近陆春兰的面庞,到底是生生收住了手:“本宫不想浪费自己气力,你走吧!”

没想到陆春兰重重叩首,“恳请娘娘开恩!”

东方凌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大小两个孩子被人算计至此,竟然还要自己仁慈?终究是给了陆春兰一个响亮的耳光,陆春兰神色悲伤的走出栖凤阁,薄夕在她后面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转头又对东方凌道:“娘娘莫要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谁又惹东方生气了?”薄夕话音未落,却是楚呈走了进来。

东方凌见楚呈连龙袍都没来得及换,不觉心下一暖,到底是笑了:“怎么这样急!”

楚呈却是一把抱住东方凌,亲昵道:“可不是想你想的紧么!”

东方凌一身青蓝色的印花绣裙,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外罩件银白色的风衣。三千墨黑青丝用一只七窍玲珑簪浅浅馆起,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又长又密的睫毛。银墨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妖媚。

楚呈搂抱亲昵一番,不料簪子却是掉了,楚呈索性拿起象牙梳子,轻轻为她细细梳那一匹青丝,笑道:“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东方凌浅浅一笑:“《子夜歌》快被你用烂了!”

楚呈眉眼如画,温然道:“也不过是形容你,最适当。”

东方凌柔柔握住楚呈的手:“贫嘴。”眼底,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让一旁看着二人一举一动的薄夕心生许多羡慕嫉妒。

楚呈低头轻轻一吻东方凌光洁的额头,龙涎香的清新便浅浅漾了开去,如缓缓散开的一圈圈涟漪。

在这金玉为砖、琉璃做瓦的栖凤阁。温情与嫉妒一同发酵,在未来某一天,成为一场事故的导火索。

两人温存自是不在话下,又是红绡帐暖,一夜鱼龙舞了。

第二日,东方凌只觉得神清气爽,只是想到陆春兰,不免觉得胸闷气短,扶着薄夕的手,就去贤妃如今暂住的冷宫。

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处小院落,大门的黑漆已然斑驳剥离,显得格外萧索。院外看守的侍卫想是得了消息,一溜地跪拜下来,院中的嬷嬷也早已毕恭毕敬地侯立着,诚惶诚恐道:“皇后娘娘金安!”

东方凌挥一挥手让侍卫们下去,缓步进了院子,那嬷嬷低低道:“前两日她就不大好了,连药都喝不下去,只是硬撑着,虽是熬到今天,但太医说身子早已是虚透了,约莫是撑不了几天的。”

东方凌点一点头,在院子中间站定,这处宅院,大抵也是颇有年代的了,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那种沧桑颓靡的气息竟是无处逃遁,无论是柱子上剥落的漆,阑干上显而易见的裂纹,还是屋顶上破碎的瓦片,日日看着这般的景致,只怕于心高气傲的贤妃,会是更深重的煎熬罢。

那嬷嬷似乎是看出了东方凌的心思,忙道:“院子虽是旧的很,但一应饮食起居并未克扣。”她引了东方凌上前,“就在里面。”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东方凌一时间有些恍惚,待到眼睛适应了,才发现一个妇人静静坐在床头。

东方凌微微一笑:“本宫还以为你是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竟还能坐起来!”

“你来做什么!”贤妃语音沙哑,似寒冬卧于冰雪之上的孱弱寒鸦,她扶着床缓缓站起,却是有些微微颤抖。

借着窗外透进的阳光一瞧,东方凌陡然发现,贤妃竟然穿着一身碧蓝色宫装,下摆用色泽较浅的宝石蓝丝线和钴蓝色丝线压银线底绣出朵朵浪花。手持一柄簇月团扇,眉心用彩色胭脂绘出一团焰火,焰火周围点上碎钻,更是栩栩如生。三千青丝挽成的玫瑰簪,簪花更是别致的用一朵牡丹代替。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

可到底是透出短紧,看起来也不过是强弓之弩。贤妃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目光竟似一道迅疾的闪电劈来,东方凌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只静静平视着她。

似有暗潮在这间小小的屋子内涌动。

贤妃冷冷一笑:“今日,只有你么。”

东方凌嗤的一笑:“你以为还会有谁?”

“皇上呢?”

“皇上自然忙着处理政务。”东方凌悠悠弹一弹衣袖上飘落的点点香尘,“他早已厌极了你,怎会再见你这张脸。”

贤妃自嘲的一笑,眼角微微漫出泪意,尖刻的皱纹肆意张扬,如一张破旧的蛛网,她陡然提高了音调,如利剑的寒冷锋芒,“东方凌,你竟然敢来看我!就是你!让宫里这么多花样年华的女子生生枯萎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就是你!你怎么有脸!”

东方凌浅浅一笑,曼声道:“我与楚呈相爱,可他身为帝王,便是悲哀,可是,贤妃,你以为,我就愿意生生囚禁在这偌大的牢笼里么!”

良久的沉默在昏暗的屋内蔓延,仿佛时间的脚步,无声无息。

东方凌淡淡一笑:“真真是报应不爽,你心狠手辣,如今能让你多活几日,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

贤妃毫不在意,只扬一扬眉道:“本宫是为了自己,那又如何!倘若不是本宫无有所出,又怎会一败涂地!”

东方凌嗤的一笑:“你输到如此田地,可明白是为什么吗?”

贤妃双手微颤,眼中的恨意逐渐积聚,如熊熊的烈火燃起,直欲将东方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