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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怎可带陌生男子进宫,这……这,不合礼数呀!实在是……”

吴言情不自禁地看向说话的女子,只见她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踏入甘泉宫,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见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而绚烂。

最让人沉迷的,是她的双眼,眼角末梢被可以的拉长上挑,而内眼角则随着眼线的弧度往下拉长,与纯净的瞳孔相衬映,显得鬼魅极了。

墨玉般透黑的瞳孔给人以深不可测的感觉,似一汪毫无生气的潭水,又似一口古井,毫无波澜。明是那么透彻的眸子,你却读不懂,偏偏只能愣愣的由自己沉沦下去,不得翻身。双眸子勾魂夺魄,会使你万劫不复,却又会摄住你的魂魄,使你心甘情愿得泥足深陷,是一双标标准准的狐狸眼。

如远山,似用冰黛色细细描画,眉梢上挑,占尽妖娆之姿,更显倾国倾城之颜。一点殷红的泪痣坠在右眼角,似一滴血泪,极尽哀伤。

吴言禁不住看得入迷,只觉得醉了,女子也在打量他。只见男子一头墨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褐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两人禁不住都看痴了,似乎眼里只剩下对方。还是女子先回过神,想着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盯着外男看,实在是大逆不道,可……她总觉得这人,是这么眼熟,忍不住想要亲近些,再亲近些……

脸色一红,女子匆匆一拜:“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慌乱之间,竟也忘了等东方凌点头,就急匆匆地跑了,好似御花园里有什么怪物在追她似的。

吴言一会看着女子,知道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花径尽头,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那人,分明是……罢了罢了。吴言摇了摇头,对着东方凌做了个“请”的手势。东方凌很奇怪两人是不是旧曾相识,只是御花园人多口杂,倒也不方便问,只是颔首在吴言前面带着路。

两人都失了看景致的兴趣,东方凌索性把吴言带到了栖凤阁。

吴言见栖凤阁宫中各色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只叹了口气,坐在了紫檀木桌边:“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吴言看了东方凌两眼,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这,就跟住在古墓里头似的……用的可不都是些古董么。你也是心气儿大,也不知道害怕。”

东方凌瞪了吴言一眼:“会不会说话啊,你这人。”

吴言啧啧了两声,又摇头晃脑起来:“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问号?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问号?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东方凌觑了他一眼,自顾自饮了一口茉莉香片,只觉得唇齿留香:“一会儿吟《阿房》,一会儿说着宫像古墓。你真是,能不能说些好听的?”

吴言耸耸肩,作无辜状,即系打量着栖凤阁陈设。

东方凌想到方才的妃子,好奇心作祟,好事问了:“刚刚在御花园,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妃子?”

吴言却是楞在木架旁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夜明珠,刚才的脸似乎与记忆里稚嫩的小脸重叠起来,可有不像,尤其是那一双勾人的眼睛,真是个小妖精呢。

“不不,你不要无端扰了人家女子的清誉,我哪里认识这么个妙人儿呀。只是长得太勾人。比现代的网红脸、明星脸好看太多,一时没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多看了两眼而已。哎呀,你不要多想呐。”吴言愣了好一会儿,才嬉笑道。

东方凌却没有接话,说了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知道么。我发现我喜欢上了热闹,不管这是虚情假意的热闹,没有一丝诚意也好。但是,我就是喜欢有人哪怕聒噪地说话的感觉。哪怕是一句言不由衷的问候,还是不甘心不情愿地叩拜,我都喜欢。只要这栖凤阁不像墓地那样安静地让人害怕,只要还有生机,不管是一条金鱼,还是一盆花。”

吴言静静听着,等东方凌结束了倾诉,道:“方才是我不好,不该说你这栖凤阁……你多半是在这深宫中待腻了,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家永远为你留一间房间。欢迎你经常来望湖楼坐坐,免费请你吃大餐!”

东方凌真诚地对着吴言笑了,心里的一丝阴霾被驱散了些:“说到你家,今天我参观的时候,发现你房间里挂满了药草,为什么呀?”

吴言闻言却是垂下了眼:“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你还是不要听了。”

东方凌见吴言神情有些萎靡,自然不好多刺激他,只是想着今天看见的女子的闺房,东方凌不免有些疑心,这吴言已没有结婚生子,排除了是女儿闺房的可能性,但也不可能是包养的青楼女子之类呀。这的确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