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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不是,玉儿更不是,楚逭凌想了很久,想清了些什么,又什么都不懂。

楚逭凌天马行空的想着,沉沉睡了过去,不曾想第二日一睁眼,刘叔已经站在了自己床头。楚逭凌心下奇怪,不知出了什么重大的事,刘叔才这么焦急地要见他。

“刘叔。”楚逭凌坐起身,撩开了波纹素纱床帘,“又什么急事吗?”

刘叔闻声凑到了楚逭凌耳边,嘀咕了两句,楚逭凌眯着的眼慢慢睁大了:“刘叔,你确定?这消息,不会有假吧?”

楚逭凌不敢相信,看着刘叔笃定的神色,只觉得心中一凉,闭上眼思量了许久,楚逭凌睁开眼,眼中尽是疲惫:“刘叔,你且先别声张。务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请爷放心,这事儿就奴才一个人知道。”刘叔恭敬地低头,楚逭凌很是无奈,这刘叔真是,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楚逭凌不止一次跟刘叔说过,在他面前,不用自称奴婢,可刘叔偏生不听,真是固执。

楚逭凌目送着这个善良和蔼的管事走出房门,眉头却是紧紧锁在一起。刘叔已经查出来,解药正是玉儿放的。

东方凌自打来了东宫,对下人们管束极严,如若不是信得过的几个人,是决计进不了内殿的。

只有楚逭凌带回来不久的柳儿玉儿,能够轻易碰到小宫女熬好的药,可巧那天花匠赵柳宇去修剪花花草草的时候,在一丛灌木后,看见了玉儿偷偷摸摸地把一包粉末洒进了药里。

刚巧,小宫女送药来的时候,柳儿丝帕掉在地上去捡的瞬间,玉儿从小宫女手上接过托盘,一气呵成,等柳儿站起身亲自试药的时候,玉儿跟柳儿说他亲自试了,柳儿不必多此一举。柳儿自然信得过玉儿的,目送着小宫女进去了,拧着帕子在门前走来走去。

楚逭凌只觉得心生寒意,这就意味着,毒药也是玉儿放的。心口不有泛起一阵酸楚,楚逭凌想起来第一次和东方凌出宫的时候,东方凌曾提醒过他:“日久方可见人心。”

柳儿玉儿呆在东宫事件长了,楚逭凌可不就知道玉儿原来是图谋不轨吗?只是,楚逭凌想不明白为什么玉儿会对自己痛下狠手,是听命于谁呢?玉儿又救了自己,那人会不会又对玉儿做什么呢?

当即,楚逭凌派人把玉儿叫了过来。这是头一次,柳儿没有跟过了,玉儿自然之道楚逭凌让他来的原因,他找了个借口就支开了柳儿,独自来了楚逭凌寝宫。

“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玉儿没有跪下,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一脸淡漠。

楚逭凌看着玉儿强装镇定的脸,无奈的走上前:“玉儿,我只问你,为什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我都原谅你。”

玉儿听了,眼里有泪意,但他如何说得?家中老小的命都被那人拿捏着,他偷偷给楚逭凌解了毒已经是不顾一切,若是什么都说出来,他们一家活不成事小,只怕宫中会大变,天下人都寒心呐。只是,如果说了,有人会相信吗?

深吸了一口气,玉儿强迫自己笑了:“承蒙太子爷关照,玉儿谋害太子,其罪当诛,只是求太子爷照料我一家人性命,他们是无辜的。”

楚逭凌见玉儿逞强,心里更难过,听着玉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遗言,心里一紧,伸手就抓住玉儿的手:“玉儿,你要干什么?你千万别做傻事,我不怪你。你不要乱来,柳儿若是知道你出事,定会哭得死去活来的。你平日最不喜欢柳儿流泪,怎么忍心让他伤心欲绝。”

玉儿听着,泪不停流下来,却是笑着摇头:“柳儿有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他这个人,胆子小又怕事,认定一个人就千方百计对他好,黏人的很,我早就嫌他烦了,刚好解脱。”

说着,玉儿哽咽起来,泣不成声,仍然正色说下去:“只是他身子骨弱,禁不起大风大雨。我知道你忙得很,但是记着常常找他说说话,给他解解闷,要不然,他一个人在这深宫冷院,无依无靠的,实在是凄清。我也不忍心看他整日以泪洗面。我们身份卑微,本不该入了你的眼,只是,既然上天让我们结识,总归是缘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柳儿和我就如同蝼蚁,苟且偷生,如若不是你,柳儿也不会坚持下去。”

楚逭凌早已是泪流满面,摇着头:“你别说了,玉儿,你别再说了,柳儿没有你,可怎么活?”

玉儿充耳不闻,自顾自说下去:“柳儿自从看见你,就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二人,只是,既然把我们带回来了,你需得好好待柳儿。柳儿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千万,千万,不要辜负他。”

说完最后一句,玉儿带着一抹妖艳到极致的笑,倒了下来,楚逭凌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抱住了他。

渐渐地,血色从玉儿嘴中蔓延出来,染红了他一身碧色莲花长衫,玉儿看着楚逭凌,笑意更深,似是要把楚逭凌刻在心里。

楚逭凌大喊着“不!”,可是玉儿仍然闭上了眼,只是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还是安详的样子,只有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刺眼得可怕。楚逭凌紧紧搂住玉儿,心底一片哀痛,他不知道,原来玉儿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他自责,如若知道玉儿以死谢罪,他这辈子都不会问起玉儿。

可是,那个高傲的像个小公鸡一样的男子,那个笑起来百花都失了颜色的男子,那个总是把柳儿挡在身前的男子,最终是倒在了自己怀里。

楚逭凌流着泪,不肯宫女上前,他就这样抱住玉儿,直到夜色悄然而至,东宫的琉璃灯照亮每一块角落,直到玉儿的身子已经凉透了,楚逭凌才抬起僵硬的挂满泪痕的头,却见柳儿跌倒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玉儿,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