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弯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曹墨啼笑皆非：“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东方凌面上浮起浅淡的笑容：“本就是如此。”

二人正说着，天空那边想起闷雷，接连不断的，似乎随时会落雷下起倾盆大雨来。

“近来会有暴雨，晚上睡觉定是会不安稳的。”

东方凌：“我睡觉睡得深，无妨。”

“……你倒是说的大义凛然。”曹墨无奈，东方凌随着他笑笑。

“东方凌你在这里啊。”有人款款走了过来，东方凌下意识扬了扬头颅。卡特琳娜是扛着酒来的，对，扛，可这一点儿都不影响卡特琳娜的美丽，她看见东方凌防卫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清脆，像是水击玉石。

“你不必这样，上次的事多谢你了。”卡特琳娜难得腼腆的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倒了一杯给东方凌，一杯给曹墨，见东方凌有些迟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她拿着酒杯向东方凌一扬碰过她的酒杯，清亮的酒水似露珠一般：“敬你。”说罢，她就率先喝了一杯以示清白。东方凌释然，也向她一扬酒杯，喝了个干净。

本就不是大事，若是能这样轻易的化解是最好的了。

那酒有一点熟悉的味道，东方凌又尝了一杯。卡特琳娜一弯唇：“可觉得熟悉，这是船上为数不多剩下的酒，都是东临国的桃花酒。”

“难怪这般熟悉，多谢。”

“不谢。”卡特琳娜一双眼在东方凌与曹墨之间转过，不知在想什么。

东方凌许久未曾尝到东临国的酒了，不由与卡特琳娜多喝了几杯，而曹墨只是含着笑看着二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卡特琳娜再劝酒，他便不喝了，卡特琳娜只好作罢。

直到后来，东方凌喝得醉醺醺的了，软倒在卡特琳娜身上。卡特琳娜轻声叫了几遍东方凌，东方凌只是呓语着醒不过来。曹墨见状说：“我扶他回去就行了，琳娜夫人早点休息。”

卡特琳娜莞尔，一点儿也没有醉意，将东方凌交给曹墨就走了。

转过甲板，确定曹墨看不见自己了，卡特琳娜就拐进了一间房，那里斯科特在等她。斯科特坐在窗边，一半的侧脸隐于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成功了么？”

卡特琳娜嗯了声：“已经灌醉了。”

“好，只不过曹墨先不要动，若是他不去救代理费我们就留他一命，毕竟他是大夫留着还是有用处的。”

卡特琳娜点头，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一定要除去东方凌，你之前……”卡特琳娜顿了顿，见斯科特没有什么反应就接着说：“你之前看起来还是很喜欢东方凌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杀掉她？”

“你不吃味了？”这样的问话换来卡特琳娜的嗔怪后，斯科特接着说，“本就是路上的玩物罢了，我们马上就会经过东临国，你也知道东方凌在东临国的地位。若是东方凌在途中耍什么花样，凭我们是抵御不过整个儿东临国。有备无患的好。况且东方凌于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不是么？”

斯科特说这话时，甚至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说的不是一条人命。

卡特琳娜咬唇，留着东方凌确实对黑海神号没有任何好处，在黑海神海湾时还一味诓骗自己的船员，这样的人确实不能久留。

东方凌当初想的没错，卡特琳娜等人终于还是盯上了自己。

“准备一下吧，今晚暴风雨就会来，派人看好曹墨。”斯科特话音刚落，像是要印证斯科特的话似的，窗外突然响起惊雷，像是要将海劈裂成两半。

卡特琳娜被惊得抖了抖，故作镇定道：“嗯。”

话分两头，东方凌被曹墨扶进房中后，就被其他人叫走了，曹墨本不想去，可那头也很是着急，曹墨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东方凌，想着尽快去尽快回来，就离开了。

而东方凌只是翻了个身，脸上红潮未褪，睡得香甜。

雨是在半夜下起来的，且越下越大，海浪从蔚蓝色变成了深黑色，一次一次地猛烈拍击着船身，黑海神号前后左右剧烈摇晃起来，在风雨之间飘摇不止。不消多时，船身竟然被击穿了洞，大股大股的海水涌进了船舱。

船上的人慌作一片，斯科特与卡特琳娜分头组织起人群来，将船员们疏散到救生船上。

兰伯特匆忙跑了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还有船舱里的人没有出来。”

斯科特一皱眉：“不要管他们了，都是卖不出去的次品。”

兰伯特沉默了一阵，咬了咬牙，接着去接应其他船员了。曹墨这时从救生船探出头并挣扎着要去救东方凌。

斯科特看着他：“你现在去救已经来不及了，东方凌现在就是死路一条，你何必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曹墨怒视斯科特：“海盗就是海盗，怎么都不会变。”说罢，曹墨用力挣脱了别人的束缚，冲上了已经千疮百孔的黑海神号。

卡特琳娜有点担心的看向斯科特：“斯科特……”

“让他去吧。”斯科特的神色看不出是怒还是平和，只是目光沉沉，比暴风雨中的海水还深沉。

东方凌被窗外连续不断的浪涛声吵醒，觉得水声近在咫尺，睁开眼睛时险些吓掉了魂，整个黑海神号上除了海浪的声音静得可怕。

又想到这几天会有暴风雨，连忙撑起身子出去查看。那桃花酒喝得有些多，东方凌觉得四肢直发软，只得扶着船板一步一步往前挪。眼见着船上的水势越来高，船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可此时的船上没有一个人，怕是早就去逃命了。

东方凌叹了口气，这就是轻信别人的下场。故人总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结果自己就掉进了奸计之中。

这样不手刃自己就不会留下话柄，真是高明。

东方凌晕乎乎的看见有一个人影向自己跑来，东方凌无力的笑了笑，真是个傻瓜。

曹墨以跑过来就接住了软下身子的东方凌，那桃花酒里定是还放了其他东西，东方凌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东方凌，你振作一点，你不能死在这里。”曹墨拍拍东方凌的脸，妄图让他清醒一点儿。东方凌也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努力打起精神来。

“我不会死的。”东方凌吃力的回答曹墨。

曹墨扶着他找出路，唯一的救生船被斯科特等人驶走了，他们二人只能另觅出路。东方凌个子娇小，又瘦弱，曹墨扶着并不吃力。

“东方凌，我们只有一个出路了。”眼见着黑海神号已经开始沉没，曹墨扶着东方凌站在甲板之上，海风吹得二人衣衫猎猎飞扬。曹墨从一旁搬过两块掉落的大木板，解下自己的衣带，缠在了大木板与自己身上，东方凌的同样如此。

东方凌见曹墨将腰带缠了好几圈深怕自己会落入水中似的，心下一暖：“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曹墨闻言笑，只是又将手中的腰带缠得越发紧。东方凌使不上力气，自己需要将腰带多加加固才能保证东方凌在海中减少落水的风险。

然后，曹墨就拉着东方凌跳下了海！

东方凌闭着眼，用力呼吸了一大口气，还未反应过来，冰冷的海水已经没过了头顶，好在身下的木板立刻起了作用，东方凌破水而出，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冰凉的海水让东方凌清醒了不少，东方凌咬咬牙，将木板抱得更紧，然后寻找起曹墨来：“曹墨！曹墨！”

身旁不远传来一声水声，然后是大口喘息的声音，东方凌这才安心了。

“曹墨，你抓紧了，这暴风雨会过去的，在这儿之前，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曹墨想笑，却笑不出来：“谁在海中只能抱着一块木板还会掉以轻心啊？”东方凌弯了弯唇，这时候都不忘打趣，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刺骨的海水和滂沱的雨水一直不断的拍打着东方凌和曹墨，他们二人像是风中飘絮一般柔弱不堪，好在有人相伴，这看不见边的海也就少了几分恐怖了。

东方凌被海水湿透的衣衫，她觉得冷到了骨缝里，觉得四肢都渐渐冷得没了知觉，想来曹墨也是。平日里干净安静的海水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成了最致命最可怕的存在，只要他们二人稍不留神就会丧命。

可就算是这样，东方凌也知道，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到雨停，坚持活下去，坚持到见到楚呈。

这样想着，东方凌手上又紧了几分。

她知道，楚呈一定在等她。那个莫名其妙喜欢上的男人一定会等她。

雨不知下了多久，已经没了雷声，可东方凌全身湿透，衣衫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御寒的功效，只是徒添了重量，可就算是这样，聊胜于无，东方凌只能更加将木板抓得死紧，免得成了第一被自己衣服拖累丧命的人。

期间，曹墨与东方凌不停的说着话，生怕有一方会失去意识。

曹墨现在也有了念想，自然也是想要好好儿活下去的。

就这样两人熬了一夜，直到不知第几天后，暴风雨终于过去，天空与大海变回原先的湛蓝，像是镜子一般的宁谧澄澈，像是从未发生过让人触目惊心的事。

东方凌的心也就随之宁静了下来。一道危险的关卡过去了。

“东方凌，我们总算挺过去了。”曹墨长出一口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如此暴风雨之中在海里存活下来。

“嗯，接下来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我们要等人来救我们。”东方凌扯动嘴角，发现自己的脸都冻得有些僵硬了，“可这概率确实不大。”东方凌心存侥幸，或许这里已经离东临国很近了，也许楚呈会派人来搜寻也说不定。

曹墨也知道这样的可能不大，但是既然挺过了暴风雨，就说明自己命不该断送于此，只要咬牙坚持着，总会有出路的。

正这样想着，东方凌颤抖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曹墨，你看。”

映着碧蓝如洗的天，一只露着标志性锋利银色脊背的鲨鱼向东方凌二人迅速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