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答应他便是，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反正，女人说话就没一个准。

慕容浅幽想着，便是在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

送死这回事，自己一个人就够了，她还是希望墨惊澜活得好好的。

“好，来，媳妇，吃菜。”墨惊澜立刻正色，殷勤的给慕容浅幽夹菜，刚刚的委屈刹那间烟消云散。

“……”慕容浅幽怎么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坑坏了的感觉？

“来，吃点青菜，营养要均衡。”墨惊澜自顾自的给慕容浅幽夹菜，就当刚刚的事完全没发生一般。

“……”慕容浅幽默默无语，缓缓吃着碗里的菜。

吃过晚饭之后，墨惊澜命人将屋中打扫一下，便是带着慕容浅幽出了门。

他们此行，自然是往城西而去。

月色朦胧，他们也没有去牵马车，据说路程也不远，便一起散散步了。

他们刚走不远，玄歌便是跟上了他们，暗中跟随。

夜，静谧，月光，微凉如水。

慕容浅幽与墨惊澜没走多远，便是到了目的地。

慕容浅幽看得仔细，这附近的建筑和之前老六叔那里差不多。

也难为墨惊澜了，这么些地儿也能被他找到。

“四姐就在这里吗？”到了一户农家的门口，慕容浅幽出声问道。

墨惊澜点头，道：“嗯，四姐的屋里亮着灯，你先去找她吧！”

慕容浅幽先是有些疑惑墨惊澜为何不一起进去，但下意识想想，她和四姐同是女子，说些体己话，墨惊澜在场也的确是不大方便。

念及此，慕容浅幽便是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迈步进了小院。

墨惊澜一直目送慕容浅幽进了屋里，脸上的表情慢慢敛了起来。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墨惊澜负手而立，容颜孤傲，说出的话格外的冷静。

不远处的玄歌听罢，心中虽有些意外，但却还是现身了，缓缓朝着墨惊澜走来。

玄歌的轻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墨惊澜能发觉，慕容浅幽若是一个人的时候也能发觉，只是，慕容浅幽与墨惊澜在一起的时候，危机感便是自然而然的弱了几分，也自然没有察觉到玄歌的跟踪。

“世子爷。”玄歌低低的出声，走近了一些，停住了脚步。

墨惊澜缓缓转身，看向玄歌，不无意外。

“四公主的确是在这里。”墨惊澜毫不隐瞒的说道。

玄歌直直的盯着墨惊澜的眼睛，隐忍难耐，问道：“为什么要藏起她？”

“藏？”墨惊澜不觉一笑，道，“爷何必藏她？爷只是派人看着她，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什么意思？”玄歌不解的问道。

墨惊澜踱了几步，道：“玄歌，你可知什么叫生无可恋？”

玄歌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墨惊澜又接着说道：“四姐如今就是如此，生无可恋。”

“她怎么会生无可恋？”玄歌拧眉，追问道。

墨惊澜眼神微闪，道：“因为，她受了重创。如果，你现在进屋的话，你看见的话……就会明白了。”墨惊澜透过小院指向那间亮着灯的房间，若有所思的说着。

玄歌更是听得一头雾水，道：“什么重创？她到底怎么了？”

墨惊澜侧过头，道：“那天夜里，爷派初三初四去寻找四姐，找到四姐的时候，四姐她……”

墨惊澜说着，却是故意停顿了下，摆出一副难以开口的模样。

“她怎么了？”玄歌心头一紧，忙追问道。

墨惊澜越是这般，玄歌便是越担忧。

“具体发生什么事，爷就不知道了，反正，初三初四回来禀报爷的时候，就说四姐投河自尽，他们是从水里把四姐救上来的……”墨惊澜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玄歌再一次追问。

“四姐她……醒过来之后一言不发，种种迹象显示，四姐似乎遇见了歹人……”墨惊澜做着推测，接着又道，“当然，爷自然不可能去问四姐，但是，她如今的状态实在是……很不好！”

玄歌只觉得心头一阵揪紧，简直无法想象寿宁公主的遭遇。

墨惊澜看了看那边亮着的屋子，只叹道：“如今四姐生无可恋，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爷这才带媳妇过来……”

玄歌听了墨惊澜这话，再也忍受不了了，朝着小院门口，快速奔去。

墨惊澜见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了进去。

小屋中，灯火昏暗。

寿宁公主靠着里墙，蜷缩在床里边，容颜憔悴，目光呆滞。

慕容浅幽侧坐在床外边，看着寿宁公主。

她进屋来，喊了几声“四姐”，寿宁公主都没有回应，这让她很是无奈。

忽地，门口传来“砰”的一声。

慕容浅幽面色闪过几丝不悦，扭头朝着门口瞧去。

接着，她便是瞧见了玄歌那张布满焦虑的脸。

慕容浅幽不由得起身，冷下脸，说道：“你来做什么？”

玄歌没有回答慕容浅幽，只是看着床上的寿宁公主。

墨惊澜随后进屋，忙上前来，小心的牵过慕容浅幽的手。

“媳妇，咱们先出去……”墨惊澜低低的笑着，牵着慕容浅幽往门外走去。

慕容浅幽有些不情愿的随着墨惊澜出门，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玄歌一眼。

她也明白，墨惊澜这是要用玄歌解开寿宁公主的心结。

墨惊澜牵着慕容浅幽走出了屋子，顺便将门带上了。

走到院子里，慕容浅幽掷开墨惊澜的手，转头看向墨惊澜，面色不悦的说道：“你还瞒着我什么了？四姐到底怎么了？”

墨惊澜一脸无辜，道：“没怎么啊！”

“你还装！四姐怎么会变成那样？”慕容浅幽怒斥道，“我刚进屋，喊了几遍，四姐都没有反应！”

“……”墨惊澜忙小心哄道，“媳妇，你别气，这不是有玄歌嘛！你放心……”

“你还不说实话！”慕容浅幽拧眉，打断了墨惊澜的话。

“好吧，实话就是，四姐她真的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墨惊澜无奈，慢慢解释着，有些纠结。

“……”慕容浅幽看着墨惊澜这模样，真的不想理他！

“媳妇，你放心好了，玄歌如今只怕是明白自己的心了，四姐自然就不会再难过了。”

“他明白自己的心，我却不想让四姐跟他在一起！”慕容浅幽气鼓鼓的说道。

若不是玄歌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又何来这么多的麻烦！

最好寿宁公主是没事，否则，她一定不会放过玄歌！

慕容浅幽越想越觉得气愤！

墨惊澜忙上前，抱住慕容浅幽，温声劝道：“媳妇，感情这回事呢，没那么简单，你呀，还是看看四姐自己的选择吧！”

“……”慕容浅幽又是一阵沉默，她知道，她不懂感情，她什么都不懂！

她只是郁闷，只是生气，只是替寿宁公主不值！

可是，感情这回事又岂是旁人能勉强的？

慕容浅幽想着，不由得又是一阵烦闷。

不自觉的，她闭上眼睛，抱紧了墨惊澜。

统统不要想了！

墨惊澜看她这般，不由得伸手搂紧了她，目光略过那间小屋。

希望玄歌别让他失望……

记忆里，那个柔弱而坚韧的少女似乎不复存在了。

如今，落入他眼中的，只剩下寂寥和死气。

一时间，玄歌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他站在门口的位置，身后，是紧闭的大门，眼前，却是不发一言的寿宁公主。

许久之后，他终于上前，一步步的靠近床边，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若不是他的绝情，便不会造就寿宁公主的悲剧。

如此想着，他的心底便是剩下浓浓的后悔之意，后悔之后，他便是暗暗发誓，接下来的生命里，无论如何，他也绝不能负她。

玄歌缓缓走近，一直走近，停在床边。

“四公主……”玄歌低声唤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哑，带着浓浓的隐忍。

寿宁公主依然保持着那个动作，只不过，眼神却是微微闪动了下，眼睫更是微微颤抖了几分。

她是听得见的，她并非是什么都无法感知。

玄歌侧身坐下，低声说道：“对不起。”

寿宁公主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手背，却是依然没有动作。

玄歌朝着寿宁公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四公主……”玄歌又是唤了一声。

寿宁公主缓缓抬头，却是没有转向玄歌，只是伸过另外一只手，搭在玄歌的手上，企图推开玄歌的手。

玄歌见她有此动作，忙伸手过去，抓住寿宁公主另外一只手，迫使寿宁公主面对他。

寿宁公主面上闪过几分悲凉，使劲的想挣脱，却没有玄歌的劲力大。

“四公主，对不起，那些话并非是我的真心话，你忘记吧，好不好？”玄歌不顾寿宁公主的反抗，直直的看着她，解释道。

寿宁公主手腕被抓住，双手却还是能动的，她拼命的挥动着十指，却脱不开玄歌的禁锢。

听见玄歌的解释，她倒是有些愣住了，随后停下了动作，缓缓抬头，看向玄歌。

玄歌见她总算正眼看他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我对世子妃说的，全都不是真心话。”玄歌看着她，低声解释道。

寿宁公主看着他许久，忽地便是笑了。

笑着，笑着，眼角沁出了泪水。

“你这算什么？”寿宁公主嗤笑道，“同情我吗？”

“不是……”

玄歌刚想解释，又被寿宁公主打断，道：“我不需要同情，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好，不值得被你喜欢，你不必看我这般就委屈自己，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用觉得抱歉。”

寿宁公主的这番话说得格外决绝，若不是她眼底的伤感无法消散，只怕谁都信了。

玄歌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以为你将来会后悔这无趣的江湖生活，我只是……”

“你不用找借口，也不用解释。”寿宁公主凄然一笑，道，“我算什么呢，算什么呢……我怎么能期望你会对我有什么好感？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只怕……这场梦永远没有尽头……”

“四公主，你真的误会了！”玄歌急急的解释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