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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冰冷的水。

明明是三月,却像寒天雪地里结冻得最厉害的冰河一样,把人结结实实地困在里面,进不去出不来。

无法呼吸,冰冷的河水僵硬了躯体,一呼吸就被河水呛到鼻腔,鼻子酸得很,呛得嘴巴一松,水就灌了进去,心口好疼,快要窒息了,谁来救救我。

“小姐……”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是谁在喊我?

“小姐?”到底是谁。

“小姐!小姐醒醒啊!”是豆儿吗?

醒过来,快点醒过来,桑以沫!你给我醒过来!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好难受。

“嗬——!”猛地倒吸了口气,我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一口气终于顺了,费力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太好了……小姐,你……你终于醒了。”豆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道。

我疑惑地问她:“豆儿,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我进来后想叫小姐起身,但是发觉不对劲,小姐的脸色苍白,流了好多冷汗,过了一会竟是没了呼吸,但心跳却跳得好快,好在您刚刚醒了,真是吓死豆儿了。”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我梦到我掉入了河中,那感觉好真切,差点就窒息了。”前半夜做美梦,后半夜做噩梦,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看了看身上,一身的虚汗,里衣已被汗水浸湿,发丝也黏在了脖子上。

“现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去帮您倒杯茶。”她吸了吸鼻子,在桌上倒了杯茶端给我,一杯温茶下肚,才有种我活在这世上的存在感。

之前在家里被大夫诊断出有心悸症,这次难道是复发?甩了甩头,现在主要是锻炼身体,把身体养好养健康了。

今天赵嬷嬷竟然没有来叫我做事,问了豆儿,豆儿告诉我是王爷的命令,说是我的手受伤了做不了事等于废人一个,还是废在床上好好休养吧。

虽然王爷嘴挺毒的,但是还是很谢谢他,况且今天是来月事的第二天,量多且腹痛未消,不用干活真是太好了。

喝着豆儿给我端来的红枣莲子汤,思考着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怎么过。

逃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行,要是被小王爷抓回来非折磨死不可,可是不逃我三个月内肯定死翘翘。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看了一眼喝剩一半的红枣莲子汤,眼睛亮了一下。

我叫来豆儿,和她说了我的计划,她点头称好,同意陪我演戏。

我拿起那个精致的小碗,心里可惜了一下,要是放在现在这可是古董,可以卖很多钱啊。

重重地往地上一摔,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汤汁洒了一地,有些溅到了我和豆儿的衣服上,几个红枣莲子滚落到一边,裹上了灰尘。

我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豆儿尖嫩的声音响起:“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来人呐,来人呐!”

这两天西域使节要来,因此府上的人忙忙碌碌走动的勤快,很快有人听见豆儿的呼喊过来看了看情况。

“出啥事儿了?豆儿姑娘,桑小姐咋了?”这声音似乎是昨天厨房的大柱。

豆儿哽咽着,我估摸着她挤出了些眼泪,说道:“早晨……小姐说有些……不舒服,小姐本来就有心悸的毛病,刚刚……喝了点……红枣莲子汤突然……就昏倒在地了……呜呜……大哥你帮帮忙,救救我们小姐,我求求你了!”

豆儿作势要跪下,大柱连忙摆手:“别别别,豆儿姑娘别跪,俺不是大夫,王爷这会儿在皇宫还没回来呢,御医也宣不来,俺到外面找一个去,你先扶小姐到床铺上歇息会,俺去叫大夫。”

说着大柱跑了出去,豆儿把门关了,我睁开眼睛爬了起来,和豆儿相视一笑。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喝了口水:“小丫头演技还真不错。”

她腼腆地笑了笑:“只要能帮到小姐,要豆儿做什么都可以。”

我躺到床榻上盖上了被子,对豆儿说:“豆儿你去打盆水,弄块帕子,等人来了你就帮我盖额头上。”

豆儿应了一声便出去打水了,我望着床帐,那个大柱可真是帮我大忙了。

民间大夫不像御医,他如果把出我的脉有问题那最好,如果没问题可以塞钱给他让他说有问题,但是御医是看谁的身份高向着谁,不一定是给钱解决得了的。

而且王爷府的一个奴仆去外面找大夫的消息应该很快会传到太傅府,毕竟这具身体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做父母的在权利威逼下虽然送女儿去受罚,但暗中应该还是会有人跟他们报告我的生活状况的。

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俗话说人的潜力是被逼出来的,虽然来王爷府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我已经知道九王爷不能惹,我现在只希望不再和他有瓜葛,保住我的这条小命。

豆儿端了盆水进来,用帕子沾湿了拧干,搁在水盆边上。

很快房门被敲了几下,大柱有些喘地说道:“豆……豆儿姑娘,俺把大夫找来了,俺们能进来吗?”

豆儿把帕子放在我的额头,把帐子放了下来,走到门口把房门拉开一些:“大夫进来吧。”

见大柱也想进来,把门关得留了一条缝隙:“啊大柱哥不好意思,好歹我们小姐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不能让陌生男人瞧了身子。”

大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瞧俺这脑袋,多谢豆儿姑娘提醒啊。”

豆儿朝他笑了笑:“大柱哥你忙去吧。”

大柱也笑了笑:“恩那我去忙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

豆儿关上了房门,带着大夫来到床榻前:“请问大夫怎么称呼?”

那个大夫捋了一把雪白的山羊胡子:“老夫姓于。”

“于大夫,我家小姐身体有些不舒服,还请大夫‘好好’诊断一下。”豆儿从帐子里把我的手牵引出来,放在了一块脉枕上。

于大夫把手搭上了我的脉门,若有似无的捋着胡子嗯了几声:“小姐的脉搏时快时慢,气血不足,脉象紊乱,是心悸症的症状,早晨刚发过一次病吧。”

真神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啊,小姐早晨醒不过来,差点就没呼吸了。”豆儿接着话。

“老夫开一些药方,照着上面服用,会慢慢好起来的。”他拿出毛笔在纸上写了些方子,写完后交给豆儿,提起药箱准备走人。

“老夫告辞。”他瞥了我一眼,“奉劝小姐一句,勿做徒劳之事。”

“老先生且慢,以沫不懂?何为徒劳之事?”

“装病。”我一怔,原来这老先生一开始就知道了。

“大夫……您怎么知道的呀?”豆儿眨巴着眼睛问着她。

“小姑娘,你是不是跟那个小兄弟说过你家小姐有心悸的毛病,那小兄弟一路跑来就跟我说有位小姐发病了,让我赶紧去瞧瞧,这来的路上他都一股脑儿跟我说了。”他顿了一下,“但是刚刚小姐的脉象已经平稳很多,距离病发应该有些时辰了,小姐不知老夫说的对否?”

我下了床,边走边说:“错误至极!要是王爷问起,你要说实话,说本小姐的脉象是时快时慢,气血不足脉象紊乱,的的确确是刚刚病发,说得越严重越好!”

他讶异地看着我:“小姐,老夫是名大夫,不可以帮你骗人,何况这……骗的还是九王爷……脑袋可是要分家的呀!”

我一把拽住他的山羊胡:“于大夫,我看你似乎很宝贝你的胡子,每过一会儿就捋两下,要是你不说实话,那我就把你的胡子剪下来做收藏吧,这么长的胡子真是罕见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嘴唇气得直哆嗦:“你……你你……没想到你长相这么丑陋,心也如此丑恶。”

我被他的话气到了:“豆儿,拿剪刀来!”

豆儿去梳妆台那儿拿了把缠着红线的小剪刀,递给了我。

我拿着剪刀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么小的剪刀剪起来不爽快啊,豆儿拿把大点的来。”

“别别别……哎哟我的姑奶奶,别这么吓我老人家啊……我的宝贝胡子剪不得剪不得啊……”

看着他痛恨万分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愧疚,可是为了我的光明未来,于大夫你就被我吓一吓吧,罪过了!

“那于大夫你说不说‘实话’呢?”我又比了比手中的剪子。

他快速着点头:“应了应了,老夫应了,快放开老夫的胡子吧小姐……”

“口说无凭,立字据。”

立好了字据,看着于大夫一副签了卖身契的哀怨表情真是有些于心不忍,人家是个安分守己的大夫,我却把他扯到我和王爷的恩怨里来了。

“于大夫,真是对不起。小女子是有原因的,小女子在王爷府简直过得生不如死,逼不得已才想到装病这一计来躲过这一劫,连累到于大夫以沫也于心不忍,还望大夫谅解。”

“那你一开始说明白不就行了,害老夫吓得魂都快没了。”他心有余悸的捋了捋胡子,发现还在才放心。

“我这不是怕你不答应呢嘛……”

和于大夫达成了协议,躺回了床上,等会就是我的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