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莘葵一早起床就急匆匆赶去黑狐狸家,做完买卖又着急忙慌的去城隍的妖司找熟识的妖怪换手中的货物。

等到货物到手也快要日落西山了,又一路惦记着这寻瑶馆的美人,便也忘了祭奠这腹中的五脏庙。

此刻被这璇姬美人一提,霎时间便感到腹中空空,眼下又没有什么好吃的。

也只能拿这桂花糕垫垫,只等着寻瑶馆的美食上来再好好祭奠这闹腾的五脏庙。

“嗝”莘葵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嘴,吃的太急,一不小心给噎着了,白眼一翻,噎得张牙舞爪四处掐着喉咙找水喝。

璇姬被她这样子吓得慌了神,连忙提起紫檀木桌上的青瓷茶盏斟满茶水。

忙不跌的喂给她,边锤背给她顺食边疼惜的娇嗔道:“慢点慢点,别呛着了。”

一通茶水灌下去,莘葵打了一个悠长的嗝,随手拿起袖子擦掉下巴水渍。

抬头朝眼前美人尴尬一笑,“小可在美人面前失礼了,失礼了。”

说着起身朝美人长长一揖,揭袍回身又换上那副纨绔子弟花花太岁的风流模样。

捥着美人的玉手将美人揽入怀中,还不住低头吮吸美人怀中的异香,“果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九郎我可是最爱这花中牡丹。”

璇姬被她调笑的微微泛起红霞,美人娇羞,柔若无骨的白皙玉手轻轻的推了一把莘葵,身体却蹭着贴着更紧。

“九郎喜欢做那风流鬼,奴家可不愿成那催命牡丹,奴家还是喜欢那秋海棠呢!”

莘葵搂紧怀中的美人,奈何美人太过于修长玉立,如那鹤立鸡群的鹤般,在这寻瑶馆中恐怕这色艺连带着身量也是独此一人。

即便莘葵如此怜香惜玉,可每每搂着总会有一种自己才是这馆中的姐儿,璇姬才是这寻欢作乐的恩客挫败感。

果然姐儿的身量过了,即便是亭亭玉立如这璇姬,对恩客而言似乎也会凭空生出压抑的错觉。

“九郎可要再食些晚膳?今日奴家特意让灶房做了你最爱的芙蓉脆皮鸡卷,可要尝些?”美人娇滴滴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打断了莘葵专心致志的腹诽,“哎,不用了,方才糕点着实填的肚皮已经饱了。”转眼又瞧了一眼屋内鱼贯而入的婢女端上来的珍羞美味。

想一想这些全是自己真金白银换来的,本着浪费自个的银子可耻,浪费别人银子为荣的为人准则。

想那庙中的懒人此刻也还未进食。便大手一挥,让门外的童仆将饭食装入食盒之中送去柳枝街尾的龙神庙供奉,为免众人怀疑。

只道:“前几日在龙神庙祝祷,今日做了个大买卖,却忘记去庙中供奉,这庙中恰巧供奉着龙神饕餮,是以让童仆趁着天还未黑,饭菜还未凉送去龙神庙,如此也算是酬神供奉,好叫他下次再佑我招财进宝才好。”

童儿倒也是手快脚勤,麻溜的转眼便不见了人影,莘葵抱着怀中的美人,突然想到一句“醉卧美人膝。”

“如此风清月皎的幽美月色可惜寻不到个好点的地方赏月饮酒,着实可以的紧哟!”

华灯初上,透过窗棱望向露出的那微微闪烁的星光,淡淡弯月悬起一角斜斜歪歪的挂在西南角,懒洋洋却很是舒适的慢慢趴上树梢。

如此静谧舒适的夜景不能出门,莘葵略微有点遗憾的说道。

“九郎,奴家也想出门看那清风明月,怎耐潇妈妈怕我们夜间出门随了恩客而去,便不再回来,原就有那贪荣慕利的姐儿夜间出门与恩客私奔,奴家不敢坏了这规矩。”

美人柔媚的声音中也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落寞。

“无妨,没有清风明月相伴,醉卧美人膝也算是雅事一桩,怎的?语嫣还不上酒来?”

莘葵看出来她那眼中的落寞,知晓她们作为风尘女子的不易,连忙换上笑容叫在一边听候差遣的丫头语嫣去取酒来。

语嫣也是个心灵通透的丫头,看着自家姑娘突然变了脸,想是又想起那该死的破规矩坏了心情。

忙上前安慰道:“姑娘可别被那破规矩坏了心情,横竖今日公子是要宿在这馆中的,坐在窗边饮酒不也一样能见那劳什子月亮吗?何必劳神跑出去看呢?语嫣这就去取最好的玉兰香让公子姑娘饮酒赏月好好风雅风雅。”

说完福了福身便迅速的跑出去取酒去了。

“这丫头说的甚好,既然那窗棱也能瞧见那高挂的悬月,又何苦劳神费力跑出去赏月,有美人相伴身侧在何处都可!”

莘葵笑着拥住怀里的美人,奈何美人身量太过婷婷,只得仰头伸手去抚摸美人如雪的脸庞。

那样子倒像是孩童撒娇问长辈要糖吃,表情格外的天真无邪,逗得怀中美人“噗嘊”的笑出声来。

美人会后回眸一笑,可真是百媚千娇。

莘葵轻佻的勾起怀中女子的下颚,眼看就要亲下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突兀的掌声。

“美人啊!没想到你拒绝本公子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不错,真不错。”

男子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屑,莘葵回头看向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生着锦衣华袍的俊美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是?”莘葵转过头低头看向怀里惊慌的美人,疑惑问道。

璇姬惊慌的回看了一眼莘葵,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慌失措和委屈。

本来她是先接了白公子的邀请函,就在她正在铜镜前,描眉点妆的时候,老鸨又告知九公子要来。

九公子出手一向大方,为人又随和,比较白公子这样的花花公子,璇姬还是倾向于接待九公子。

随后便让老鸨以身体不适婉拒了白狄的邀请。

谁成想自己正和九公子你浓我浓的时候,竟然被人上门抓个正着。

“哦?美人,看来你的仰慕者还真是多呢!”

莘葵笑着将怀里的美人轻轻推了起来,自己也随后站起身来。

“这位公子,看的面生啊?”

那青衣男子笑得十分痞气,停在莘葵三步之外,上下打量着他。

“在下莘葵,只是偶尔会来看望一下璇姬,今日不知公子和璇姬有约,请公子海涵,在下这就走。”

莘葵抿嘴一笑,他从来都是视金钱如粪土,当然,还有美人。

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何必那么当真?

璇姬一听莘葵要走,立刻一把抓住莘葵的长袍衣袖,面色不舍,“九公子。”

莘葵抖了抖衣袖,美人依旧抓的很紧,他只能无奈的反手搂住了美人,轻言细语,“璇姬姑娘,今日可是你和这位公子先有约的哦,现在公子找了来,璇姬姑娘还是先去陪这位公子吧,对了,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那青年全程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亲昵的样子,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在听见莘葵询问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更是笑着回道:“在下白狄,山阳单父人士。”

莘葵笑着点头,将怀里的美人宠溺的打横抱到床边,轻手轻脚的放了下来,又朝着她施了一礼,转身就往房门口走的时候,和自称白狄的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脚下微微一顿,竟别有意味的朝他勾了勾嘴角。

“九公子,久闻大名。”

身后的男子追了上来,叫住了莘葵,莘葵转身正好看见白狄几个快步追了上来,“咦?白公子你怎么不去和美人相约?在下可是忍痛割爱,才将美人让给了你。”

白狄笑的事不关己的样子,“美人,哪里能和九公子相比?”

莘葵满脸黑线的看着他,“不知道白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师弟,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师弟?你是谁?”

莘葵目光犀利的瞪着他,警惕的退了好几步。

“昆仑山,虚弥洞,莫寒神尊坐下大弟子,白狄,小师弟,咱们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作为师兄的我,可是听闻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呢。”

这回莘葵的眼珠子已经快要凸出来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竟少有的失态,颤抖的手指指着面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师兄,哆哆嗦嗦的反问道:“你就是所有师兄弟口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兄,白狄?娘呀,你是师父派来抓我回去的吗?”

白狄好像很满意莘葵的反应,插着手,挑了挑眉头,“不然呢?你师兄我可是打听了好久,才从附近城隍庙门口的那棵千年槐树精口里知道,你这个龙太子最近游荡在象郡,又特别喜欢往这烟花之地钻,所以我才在这里守株待兔,果然被我抓个现行。”

莘葵立刻换上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大师兄啊,咱们那虚弥洞太乏味无聊了,我这样爱玩的人,真的不合适在昆仑山那样清修之地一心向道。”

白狄边貌似很认真的听着边跟着点头,手里随手一捞,一把金色的镂空牡丹扇子便握在手里扇了几下,“这样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南海?师父说要是找不回你,就让我直接奔去南海找龙神大人,啧啧啧,看来我这趟白走了。”

白狄转身就作势要走,莘葵听到对方要回自己老巢,给自己老爹打小报告,浑身一激灵,要知道自己那老爹,平时虽然对啥都乐呵呵的,但是一旦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事,一定会万里追杀自己,这一次自己偷偷跑下了山,说不定抓住了自己,就会一巴掌把自己拍回原形,再把自己困到砗磲中千八万年也说不定。

“大师兄,小师弟跪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你也知道我父皇是什么人,要是知道我浪费了他一片望子成龙之心,我一定会被拍死在海底,然后变成一坨屎放进砗磲里滋养海底万物,嘤嘤嘤。”

莘葵抬手将袍袖挡在脸上,指尖沾了一点口水蹭在眼角,完美的装成了一脸被人遗弃的可怜委屈的样子,一把抱住白狄的大腿,蓄满泪水的眸子眨巴眨巴的仰头看着他。

白狄扭过头,正巧看见莘葵可怜的样子,那样子就好像自己抛弃了他一样,“放手,不然我马上捏个咒决就去南海找你父皇。”

莘葵讪讪的一笑,只能干巴巴的将爪子放了下来,忽然眼角撇到了转角处有人影,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在青楼的走廊上,自己这抓着白狄莫名其妙的样子,还有两人所说的话,在外人面前会不会特别的奇怪?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