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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君鸣一张如冰玉砌成的脸上五官深刻,表情虽是淡然,低沉的语气却显示出他此时紧张的内心。

“君鸣,你是说我之前买的那条项链,是你送给晓默的那一条吗?可是……”

张连琴脸上表情惊异,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相信的话语一般,语气里却带着犹疑与踌躇。

“张小姐,你可以不用遮掩,我会非常感谢,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梁君鸣抬起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看向张连琴的眼睛,简直要将她这整个人连带奢华精致的装扮下的她的本来面目看穿一般。

张连琴心里忐忑,可是又被那双深沉的眼睛深深吸引,仿佛再也挣脱不开他的注目一般。

如果,如果他将对苏晓默一半的宠爱于关心放在自己的身上,她该是多么幸福啊。

如果他眼里只看得到自己,只在乎自己,那么她简直可以放弃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放弃那些原本割舍不下的荣华富贵,只需要他的爱,她便可以轻易丢开这些,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可是这双好看的眼睛,却只在问关于苏晓默的问题的时候,才会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才会这般看着自己,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卑微的女人!

只是苏晓默又算是什么,一开始还不是作为他的情妇才出现在他的身边,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俘虏了梁君鸣,对她一往情深,真是可恶!

张连琴心里瞬间转过数个念头,心里越来越像是憋着一口气一般,愤愤不平,对眼前的人的爱慕和对苏晓默的妒忌促使着内心的火焰越窜越高。

“张小姐,希望你告诉我晓默为什么要这么做。”梁君鸣目光沉静,虽是请求的话语,却被他说得像是个不容抗拒的命令一般。

张连琴心里不满,极力维持着面上的表情,保持着优雅的身姿,却突然看见对面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面色一动,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君鸣,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张连琴问着,唇边泛起一抹甜腻的,稍显诡异的微笑。

“恩。”梁君鸣面无表情,沉声回答。

张连琴突然微微向前探出身子,一张洋溢着年轻的活力的脸慢慢靠近梁君鸣,却在快要接触的一瞬间错开,滑到了他的耳边。

张连琴凑近梁君鸣的耳边,眼睛却不经意地扫到拐角处,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边。

“今天晓默来过我的别墅,将一切告诉了我,可是这件事情,晓默也是无奈的……”

张连琴说着,唇边却泛起甜腻的微笑,一整张脸都在异样的晕黄的灯光中散发着光润的亮泽。

不远处一个隐藏的角落,一双落魄的眼睛。

端坐着的男子,探身附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的女子,一切显得那么亲密而暧昧,暖暖的灯光散落到他们身上,周围的优雅的音符灵巧地跳动在空气里。

苏晓默脸上泛白,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阴暗的拐角处注视着他们。

手心有细密的汗珠沁出,逐渐冷下来,冰着掌纹指尖。

一颗心也凉得透透的。

“晓默,你太善良了,你要明白,男人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男人的承诺,又有几句可以实现……”

“其实,男人的变心是最容易的……”

莫妮卡欲言又止的话语犹自回旋在耳边,这一瞬间,她却明白了莫妮卡的话语背后的深意。

好像也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每次在自己提到与梁君鸣的感情的时候,莫妮卡的异样的表情,和她看向梁君鸣的眼神……

比如那次游泳池事件的种种,梁君鸣与莫妮卡的亲密行径……

一切仿佛真相剥落一般残酷无比,苏晓默眼前飞速闪过一幕幕过往场景,耳边也不停地响起各种各样的话语。

终于定格在当日她与梁君鸣订婚的时候的盛大景象,他那么真诚神情地看着她,说着那些叫人沉醉的承诺,可是天知道就算是没有这个郑重无比的仪式,没有他仿似真心的承诺,她依旧会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不,她甚至早就付出了自己的爱……

可是不远处,暖黄灯光下的他们何尝不是那么亲密,仿佛是最深爱的一对一般,叫人羡慕……

苏晓默咬了咬下唇,眼神寂暗。

梁君鸣感到那股浓烈的香水谩慢凑近了自己,心里反感,眉头紧皱。

可是她嘴里的信息却是自己一直迫切想要获得的。

他强忍着不适,面无表情地忍受着慢慢凑近的张连琴,听着她附在他耳边吐出的有关于自己最爱的女人的一字一句,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了起来……

张连琴感到那股让她沉迷的气息萦绕在自己周围,她甚至能够感受得到他沉稳的呼吸,胸腔里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剧烈地跳起来。

她爱慕的男子终于有了离自己最近的时候,可是她却不能够拥抱住他,亲吻他,甚至只这个靠近他的机会也只是因为她能够说出有关于苏晓默的话语。

内心冒着嫉恨的酸水,也只能强行按捺下来,反而要笑得甜蜜娇羞。

但是眼角不由自主地撇到前方的拐角,却见那个瘦弱的熟悉的身影早已不见。

心里一声嗤笑,唇边的笑容倒是越发的得意起来。

梁君鸣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可是他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推开这个讨厌的女人。

仔细想着她的话,似乎真是说,晓默卖掉了项链。即使之前已经百般查证,可是再一次从这个女人口里证实,他心里还是一阵难过。

张连琴慢慢回到座位,看向梁君鸣的目光中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份热烈的情感。

梁君鸣一张俊俏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表情,深邃的双眼闪着淡漠的光,整个人像是一座高大的常年覆盖冰雪的冰山一般,不可抗拒的倨傲中带着生人勿进的意味。

“晓默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我希望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要有一丝隐瞒。”

“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样的动作,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女人靠近我。这次,我没有推开你,是基于礼貌,我希望不会再有类似这样的行为,否则,难堪的是你。”梁君鸣的口气冷淡,眼神鄙夷,看向张连琴的目光也是不带一丝温度。

张连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就是再钦慕梁君鸣,以她如今的脾气,也难堪得恨不得将手边的咖啡泼到他脸上。

“这件事情,与丁南司有关。丁南司最近发生的事情,想要你也有所耳闻。”

镇定片刻,张连琴终于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梁君鸣眼里暗影幢幢,幽光潜伏在阴暗的眼底。

丁南司最近麻烦缠身,在这个城市里,算得上大新闻,人人都在议论这个最受瞩目的律师界的新星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遭到如此的打击,恐怕就要从此陨落,前途尽毁了。

这件事在商场也很耸动,但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还是占尽大多数的。毕竟人的潜行心理都是乐意看到别人落难的。

别说平时嫉恨他的同行此刻的落井下石,就算是以前与丁南司来往颇多的一些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好像因为某些讳莫如深的原因,对他也是不理不睬,明哲保身。

可是这件事情,为什么和晓默产生了联系?

“其实之前晓默找过我,哭着说不希望丁南司有事,希望我能够帮一点忙,可是我只是空有戴维千金的外壳,什么重要的人都不认识,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又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只好婉拒了她……”

张连琴一边看着梁君鸣的表情,一边试探着说。

果然,梁君鸣的脸色慢慢阴沉起来。

“她因为丁南司的事情哭着找你?”梁君鸣问,口气里明显加重了力量。

“恩,她很是伤心,还说以前丁南司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她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人生就此毁掉,好像还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一定要救丁南司……”

张连琴说得很慢,很小心,生怕梁君鸣察觉出她话里的漏洞。

可是梁君鸣始终脸色阴沉,目光阴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直到今天,晓默才慌慌张张地过来找我,说她将她的一条项链卖掉了,得到了一笔钱,可是她自己不方便出头,希望我能够将这笔钱交给丁南司,说这要能够帮助到他,怎么都行……”

张连琴像是终于将整个事件和盘托出一样,长吁了一口气,很是为难的样子。

她看向梁君鸣的目光中的忐忑倒不是假装。

梁君鸣是何等人,驰骋商场那么多年,在大大小小的难题与挫折中游刃有余,永远是一双锐利的目光和凌厉的手段叫对手无处可逃。

可是纵使他再精明,也逃不过关心则乱的法则。

张连琴自是一步步看清楚了梁君鸣与苏晓默的感情,这两个人都对彼此有着深刻的感情,可是两个人越是相爱,越是在乎彼此,就越能够因为一点点事情便彼此猜忌,易生嫌隙。

她看着梁君鸣的脸色虽然始终阴沉着,默不作声地听着他她说着这些,可是却注意到他紧握的双手上泛白的突出的骨节,立刻便能猜到此刻梁君鸣心里剧烈的翻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