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绿草如茵。漫山遍野的树木如同生长了千万年一般，郁郁葱葱。数不尽的鸟兽鱼虫在这片大地上栖息，很难想象，这片大地之前还是黄沙满天寸草不生。

因为那黄沙大阵被破坏的缘故，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可以说是改头换面，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翻天覆地。这一切如同梦幻般，只在一天之内便完成了改变，即便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难以相信，这简直就是禁忌手段。

这确实是禁忌手段，黄沙大阵这般超级大阵也只有禁忌强者才能够着手布置。而梵云之所以能够破坏这样的大阵还是倚靠了废墟中那些奇特的东西，若不是那诡异的法器，他的力量也不会被放大到禁忌层面。

只可惜那个法器在那一次意外触发之后便彻底变成了废品，整个都散架了。梵云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文明竟然这般消失了，难道还有什么能够消灭他们的存在？

只是当时梵云没有思考那么多，那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去救五行体，去救整个五域的希望。

毕竟当时的情况，若是再晚上一点，这个世界可能就陷落了。不是马上陷落，而是在不久的将来被一点一点蚕食掉。

“真是奇迹撒，这整个就一天的时间就他娘的翻天覆地了啊，几十代的沙漠就这样不见了撒，没想到这种好事情让老子给遇上了哈…”

“那可不，他老子的，这简直和其他地方一模一样啊，我们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哩。”

…

…

两个黝黑的大汉靠在斑驳的大树边上，手中拿着自家酿的小麦酒，喝得那叫一个爽快。不仅是黄沙没有了，炎热的太阳也变得柔和起来，作物的生长环境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除此之外，能够让这些平时连饭都不舍得吃的汉子如此大口大口地喝酒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这环境急剧变化的时候，大片的麦田、水稻和瓜果一并出现，众人的生计一下子都变得轻而易举了。

毕竟它出现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数以千万亩计，这让几乎没有吃饱过的西漠居民看到了曙光。

巨大的变化让他们从身处地狱一下子上升到了天堂，数不尽的资源与食物根本不需要种植便出现了，这若是放在几天前那只能是从别处听来的。

西漠居民们享受着这剧变带来的好处，丝毫没有感觉到大世界的变化。北方的惊世大战正打得激烈，而南方的荒海之上则是鲜血刺鼻，即便是西漠的深处，也进行着难以想象的争夺。

“这就是如今的西漠么…”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空中突然裂开的口子中钻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扫了一眼下方。

只是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这样，而且这变化还在继续，并没有停止。白衣青年看着这宛若南荒的西漠，一时间觉得陌生无比。

虽然北方的雪原上正进行着惊天大战，但与他们并没有关系，这是它们的战斗，与人类无关，或者说根本插手不了。

与其现在派遣大量的空灵强者加入战斗，还不如加紧修建防御阵法以及提升修为。而且即便是让空灵强者加入战斗，像人类这些低阶的空灵强者，又能有什么用。

与其送死，不若把全部力量集中到最后，拼死一搏。这是人类现在的大部分概念，至于那少量的，则寄希望于圣灵族曾经提到过的和谐世界的建设，种族的共同繁荣。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连龙族都不放在眼里的种族，又怎么会看得上卑微的人类。即便是在它们自己的族群里，弱小者也要死，更别说像人类这些被它们认定位蝼蚁的族类。

“没想到破坏了黄沙大阵之后，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无尽岁月之前这西漠便是这样子的么，那可就应该叫做西林了。”

身穿碎金道袍的青年缓缓开口，一时间感慨良多。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这样的变化能够让西漠深处的那些居民世代美好地生活下去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那荒漠的深处，那让他得到如此机缘的地方，现如今怎么样了，有多少无知的可怜虫被吸引了过去。

“废话就少说吧，你现在都是空灵巅峰了，我还是皇极八重巅峰，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是你来拯救苍生比较好，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和慈悲心。”

白衣青年咕哝着，显然对于自己的修为十分地不满意，而且对于这碎金道袍青年的修为也有着嫉妒。

毕竟从皇极一下子跳到空灵巅峰，换作谁不眼红，这可是普天之下最高的境界了。在准魔帝没有被放出来之前，圣灵族族长被打残之后。

碎金道袍男子笑而不语，虽然是达到了空灵巅峰，但哪里有旁人所知道的那么容易。所有的经历与痛苦，只有切身体会过才知晓其中的艰辛。

不过对于白衣青年的催促，他也是没有怠慢的，毕竟他知道即便自己达到了这样的高峰，也依旧不能拯救苍生，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终究还是五行体。

虚空被忽然间撕开，白衣青年不假思索地跳了进去，碎金道袍青年紧随其后。这自然是前往那废墟的通道，到了这个地步，碎金道袍青年可以去到五域的绝大部分地方，而且是在眨眼之间。

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禁忌级别，而现在他自己的境界已然接近了禁忌级别，虽然那一点点差距如同鸿沟，但好歹也是接近了。

眨眼之间，两人便已经到达了废墟的上空，废墟仍旧是废墟，只不过上面被鲜血给覆盖，无数的尸体横陈于此。

“曾经有人问过我，这样的世界，为什么守护…”

白衣青年看着下方的景象，面无表情地开口。他也曾几次问过自己，这样的世界为什么值得他豁出命去守护。凭借着他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在圣灵族甚至是魔族建立的新世界里有着一席之地，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他曾几次问过自己，但都没有结果。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更加困惑。这般自私、丑恶、堕落的世界，为什么值得保护。

碎金道袍青年沉默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曾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若佛祖在冥冥之中戏弄众生，以万物为刍狗，为何还要修佛…

他一样没有得到答案，也十分困惑，这究竟为了什么。佛道的究极便是佛祖，但究极却与佛法截然相反，这又是怎么样的疑难杂症。

“大概是因为我们生活在这里吧，它哺育我们成长，承载了我们的一切，所有的欢喜，所有的悲苦都在这世界轮回往复，一旦世界不复存在，我们的曾经，我们的一切也会烟消云散…”

“为了过去而守护么，真有意思，在圣灵族的眼里，这一切都是荒唐的，目光应该向前，而不是留恋逝去的曾经。”

白衣青年嗤笑，曾经，他都曾经几乎没有什么好的事情。年少便生死逃亡，即便在踏入修炼道路后，也是生死边缘徘徊。

多少熟悉的人已经离去，多少鲜血在他的阔剑上滴落。过去，只有黑白两色，白是因为悲伤，黑是因为杀戮…

“你这样子说我似乎觉得你很可能被圣灵族策反啊，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束缚你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吧…”

厮杀依旧在继续，只是他们不能发现空中这两位传奇一般的人物。鲜血飘洒，争夺的人很多，无论是正处于交战状态的南荒高手还是正处于圣魔大战边缘的雪原强者都在这里。

即便是中州强者和西漠强者也不在少数，虽然都有着共同的敌人，但依旧大打出手，没有丝毫的客气。

造就空灵巅峰的地方，谁能够不为之心动，即便是秦白凡也被吸引来了，还有谁能够抵抗这样的诱惑。

秦白凡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闪烁过几个画面，而后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束缚他的东西太多了，无辜的众生，以及这一大片山林、天空，都束缚着他。

他可以无止境的杀戮，但绝不会滥杀无辜之人。他可以泯灭人性，但良知却是断然不能丧失的。

“卑贱的凡俗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开聚会，真是卑微，真是丑陋啊…”

一位皇极巅峰强者身负重伤划过西漠上空时，瞥见了下方的场景，一时间青筋暴露。这群愚昧的东西，竟然还有这个心思。

他低声骂着，而后大手一挥，无数的火焰坠落，把山林点燃，绿草与农作物在顷刻间化为飞灰。

火焰中，西漠居民嘶吼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天降如此的灾难，不是刚刚赐福么，为什么还要降下这般的灾难毁灭这一切。

火焰燃烧，数十万里之外，两人刹那间赶到。秦白凡大手一挥，把那重伤的皇极强者拘禁过来，随手捏爆了。

“这就是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