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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凉风从门口吹进来,我打了一个冷战,缩了缩脑袋说道:“师父,这天太冷,门还是关上吧。”

那挂在墙壁上面的老镜子里面是两张不拘言笑的脸,师父头都没有抬,说了一句:“关了门,他们就进不来了。”

师父说他们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也不知道是外面的风吹的还是怎么回事,我浑身抖了一下,一转头,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手里面还抱着一个断了头的洋娃娃,这孩子出来的突兀,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走出去,蹲在她面前说道:“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你爸爸妈妈呢?”

她也不说话,歪着脑袋,抱着那个洋娃娃看着里面的师父,我转头看了师父一眼,师父根本都没有转头,就喊我道:“你刚才还说冷,这会儿自个跑个门外去瞎嘟囔什么?”

我指了指旁边的小女孩:“我这不是想让这孩子进来暖和暖和,大冷天的,外面还起风了。”

听我说话,师父和那个胖子同时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发现那个胖子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的嘴角好像轻轻地扬起一丝诡异的笑,然后,我就听到师父说道:“哪儿,哪有人?麻利的滚回来你个瓜娃子。”

师父的话像是一只冰凉的手,沿着我的后脖颈一直往下摸下去,摸得我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站着?还在那儿杵着当木头疙瘩呢?”师父大喝一声,我的脑子猛地一清醒,再往旁边看的时候,哪儿还有什么小姑娘!

吓得我赶紧的从外面跑进来,趴在凳子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粘粘的汗。

这时候那浑身是水的胖子站起来要离开了,临走前,他偷偷地看着我,像是要跟我说什么似的,但是被师父一瞪眼,他像是害怕什么似的,低下头,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他一出门,我突然觉得不对,这钱还没付呢,赶紧跟出去的时候,门口哪儿还有人。

这时候隐隐约约的,就好像有一阵风铃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面,在这种秋夜里面,显得特别的突兀,清脆。这铃铛声音一响,就听师父在后面说道:“关门。”

“啥?你刚才不是说不让关?”我一回头,就发现师父一脸怒气的瞪着我,我赶紧伸手去关门,就在门要关上的时候,一片叶子跟着风,飘进了店里。

“你在这干嘛?”师父说道。

“关门啊,师父,你到底是让我关还是不让......?”我一回头,剩下的两个字就硬生生的憋在了嘴里,师父根本就不是在跟我说话,他背对着我,苍老的背影佝偻着,看上去特别诡异。

我扭了扭头,就看到,被师父的身体挡着一个人,就是当时我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小姑娘。

她朝我笑笑,我就听到有一个小孩的声音说道:“哥哥,救救我吧,我不要跟他们走。”

但是奇怪的是,她的嘴巴根本就没有动,我吓得哐当一声撞在门上:“你,是人是鬼?”

“你先把门关上。”师父说道。

我转头看着半掩着的门,不知道到底是关上还是赶紧夺门而逃呢,要是我关上了,显然就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死地,但是如果我跑了,这大半夜的.......

“咔嚓”一声,我还是把门关上了,外面的风铃声响了两声,我看到窗户上走过去两个影子,师父这才挥挥手:“打开吧。”

打开门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在理发的椅子上面坐好了,她的怀里还死死地抱着那个洋娃娃,师父又开始准备给她理发,我倚着门,说道:“师父,好像,刚刚那个人,还没给钱......”

“嗯。”师父回了一声。

“他人不见了。”我又说。

“嗯。”师父道。

“师父,他没给钱就走了啊。”我都有点着急了。

这时候,师父停下来,砖头看着我说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要用钱做筹码的。”

“不用钱,难道用命啊?”我笑道。

一抬头,看见师父仍然在冷冷的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

这一趟师父的活儿比较快,麻利的给小姑娘换了个发型,但是小姑娘坐在椅子上,根本就没有下来的意思,我伸手去抱她:“小姑娘,该回家了。”

还没等我的手碰到她,就被师父一巴掌拍开了:“去正堂给道爷爷上香去。”

我灰溜溜的窜到院子里面,师父说的道爷爷,其实就是他房子里面的一个供奉着的金像,既然店里用不到我,我也乐得自在,偷偷地跑到师父的房子里面转悠起来。

老头平常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这房子里面连个电视都没有,只有床上放着几张报纸,看上去好像还是新的,我顺手抄起来第一张,这上面是都市报的一个版块,报道了一场离奇的车祸,这场车祸就发生在小城的东面,距离我们这个理发店大概也就一二百米的地方。

车祸带走了一家三口的生命,其中,小女孩被发现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断头的洋娃娃......

看到这,我猛然愣了一下,随后扯了报纸就往外跑,一着急,整张报纸被我撕成两半,我手里拎着那一半,急冲到店里面:“师父!她……她不是人......”

冲到店里面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师父正坐在椅子上抽旱烟,看到我神色慌张的冲进来,他皱了皱眉头,把手里的烟磕了,沙哑着喉咙道:“有事慢慢说,急什么。”

“那个小孩,小孩呢?”我挥着手里的半张报纸道:“你看这上面,啊,这上面说,傍晚的时候,在这发生一场车祸,死了一个小孩,手里,就抱着一个断了脑袋的洋娃娃,就是刚才那个,她!她不是人啊师父!”

“不是就不是,你喊个鬼!”我也许是声音喊的大了点,师父站起来踢了我一脚:“看事不看全,到死老大难,你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