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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迷惑的嗓音拉回他的思绪。

“没什么。”他定了定神,“只是忽然想起我爸。”

“你爸?”

他倒是很少提起他的爸爸。

“我爸爸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对妈妈……”他有些恍惚。

钱芊芊微微侧过头,眸子落在他的脸上,娇艳的脸上含着轻轻地笑意。

他不再说话,凑近了钱芊芊的脸,将头贴上她湿润的颊,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她的脸还是酡红的颜色,喝了很多威士忌,愣愣地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此时已经有些糊涂了。

“我要抱抱。”她忽然伸出双臂。

他不假思索地伸出双臂,抱着她。

打开浴室,将她抱入了她的房间。

微风吹入窗户,吹上她脸上黏湿的汗液。

“抱抱。”她低声重复。

“芊芊。”他低声唤她,“来,喝点水。”

他从热水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拿来放在她的手边。

“不要。”她干脆拒绝。

“喝一点。”他哄着她,“你不觉得喉咙涩涩的,头也沉沉的,很难受吗?”

她点点头。

“那就喝一点,醒醒酒也好。”

她睁开眼,一双明眸清清看着他,“你要离婚,我不喝热水了。”

他不由得对自己苦笑。

“是你要和我离婚。”

她总有打破他所有心防的时候,这似乎是她独有的天赋,不管是醒着,还是半醉着。

从始至终都是。

扶起她的身子,他给她一点点的喝热水,她蹙眉,好像小孩子,直到她完全喝完了,他才放她躺下去。

真是……可爱又迷人的……小孩子呢。

“感觉好点了吗?”他低声问着。

“嗯。”她点头,白嫩的脸颊蹭向了他的腿,白玉似的双臂轻轻一揽抱住了大腿,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似的。

望著她这样乖觉的动作,他的心也跟着被搅乱了。

放下水杯,他伸手慢慢抚摸着她的脸,黑色的发丝落在他的指尖。

“好像没那么烫了。”他微笑,双眸里一片柔软,“睡了。”

她一动也不动,明亮的双眸定定地瞧他。

“怎么啦?”他又暖声问道

“你……不想睡觉嘛。”她低声问道。

“等你睡著我就走了。”他挽唇,“我们可是在商议离婚阶段呢。”

“不离婚了。”她嘀咕道,“我不要和你离婚了。”

“你啊?就因为一个人睡觉不习惯,所以不离婚了吗?”

他对她的小女孩脾气,简直有点不习惯。

“我们有什么一定要离婚的理由吗?”她有些赌气地问道,眼底也晕了一层不开心。

“没有嘛?有的吧。你说,因为我保护不了你,害得你受伤,因为我看着你受伤,又不能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受法。”

她转过身子,呆愣愣的眼神因为酒意更显迷茫。

“怎么啦?”

“我觉得,因为这么点儿道理就甩了你,有点吃亏。”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与她的对话会以这样的不温不火的态度?这样无足轻重的讨论婚姻,真的还好吗?

大概是夜晚太漫长,而她的气息又太过清净,房间里草莓香味的威士忌又让人沉沉欲醉。

可是……为什么听着她娇柔温软的一管小声音时,他会忽然好想抱住她?

只有将她拥入怀中,才会有那样踏实的感觉。

“你每天晚上都陪着我,你骗不了我的。”她低声的,再次转换话题。

切换的这么自如。

“哎哎,刚才我们不是还在聊离婚么?”

“嗯哼,离婚啊,没有问题,你要当我的男仆,永远伺候我,那才可以考虑。”她低声的说道,“偶尔……如果可以的话,去学学吹~箫。我觉得写诗吹~箫这样假装古代男人的感觉也不错。”

似乎觉得自己要求有点儿太多了,她又咕哝地补充上自己的附加条件,“这样吧,如果你肯为我这样做,我就也可以穿上古代装束,扎起发髻,给你弹瑟鼓筝。”

思路一下子飘忽到好远,她似乎想起来了那个曾经短暂地陪过她一段时间的张承奕。

想起那段平凡不过的约会,那是她一辈子无法企及的梦想。

他半开玩笑地问道,“你觉得张承奕比我好得多是吗?”

她却认真地思考,“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更平凡而已,平凡的男人会一辈子,可是你……你太过灼目耀眼了,会让我害怕。我很害怕。美好的东西,总是不属于我。”

眼泪沁过脸颊。

“为什么呢?因为我……比他更好,更优秀,所以我不属于你?”

钱芊芊,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害怕地蜷缩起身子,“是的啊,就是这样,所有……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离开我,都不属于我。”

“为什么呢!”

“我说过了!因为就是这样!一直是!”她不耐地回答。

一直是!

顾深爵在心底轻轻想着这三个字,不知怎的,他难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是这样,所有喜欢的东西都会离开她,一直默默地看着别人拥有比她好很多的东西,一直默默地躲在角落里……吗。

到底谁能够慰藉她呢?她那个并非亲生的母亲?或者总是嫉妒到连她男友都会夺走的妹妹?还是那个疲于工作从来没有回过家的父亲?

没有人。只有她自己……

所以她才会一直笑一直笑啊,因为习惯了被伤害,习惯了一无所有,所以即使失去再多也没有关系。因为钱芊芊……本就是一无所有的啊……

一念及此,他再也意志不住内心的渴望,他俯身亲吻着她的脸,掀开被子躺入了她的被子。

她嘤咛一声,早就习惯的胸膛再度回来,她不假思索地钻了进去。

顾深爵,“你干嘛?”

“你每晚都会来的……啊?”钱芊芊迷茫的问道,“为什么……好像今晚是第一次一样。”

顾深爵的手微微僵硬了点儿。

“钱芊芊,我是今晚……”算了,有必要吗?

如果张承奕坚持装作是他的话,有什么必要呢?

顾深爵忽然明白,为什么张承奕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他早已经出现过千万次,可是……只有钱芊芊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