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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璧彤完全傻在了那里,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她突然发了疯一样,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扑向抱着孩子的可心:“我的孩子!你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可心抱着孩子跪在那里,只顾着哭,手脚都软了。璧彤血红着眼睛,死命摇着可心的肩膀:“你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璧彤…”鹰子詹想要上前阻拦,然而璧彤此刻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疯狂地抢夺可心手里的孩子,鹰子詹上前抱住她,觉得此刻无论说什么话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璧彤流着泪,将孩子抢在自己的手中,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可心的眼泪流得一点也不比璧彤少,然而她也不能松手,她怕璧彤真真切切看到这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又会做出什么凶险之事来。璧彤一咬牙,不要命一般抢夺着自己的孩子。两相纠缠之下,那孩子却突然从襁褓中滑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砖地上。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可心已经吓傻了,瑟瑟发抖着连连磕头:“奴婢有错,奴婢罪该万死!”

璧彤弯腰,轻轻从地上将孩子抱起,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孩子,你冷不冷…你摔疼了吧…孩子…”

四周的人无不为之动容,仙娥们皆是泪流满面。这苦命的娘娘,忍受怀胎和分娩的巨大痛苦,刚刚清醒过来便要接受孩子已经死去的消息,任谁也接受不了。然而大家都没有看到,鹰子詹站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孩子——他小小的身体此刻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鹰子詹惊愕地看到孩子因窒息而青紫的小脸在一瞬间通红得仿佛能滴出血。然后便毫无征兆地在璧彤的怀里,发出一声清脆而嘹亮的啼哭。

“母妃,母妃。”

璧彤懒洋洋地靠在卧榻之上,午后的阳光洒落了满身,脸上带着笑意,看小小的无忧在地上,冲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两年了,无忧生下来已经整整两年了。他的脖子上仍残留着一道浅浅的青紫痕迹,也许这一生都洗不掉了。不过,在这魔宫之中,是没有人会提起这件事情的。而璧彤也从不会过问,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鹰子詹对待璧彤和无忧也并未多么亲近,但每月也会走动几次,不知道是否是源于他内心深处的愧疚。只是无忧两岁了,正是牙牙学语的年岁,他早早就“母妃,母妃”地叫着璧彤,然而璧彤无数次想要教会他说“父君”两个字,他却总也是学不会,后来每当璧彤想要教他说一声父君的时候,无忧小小的脸便挤出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随后便郑重其事地把肉乎乎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啃了起来。

无忧身体并不好,他出生那一日,在璧彤怀里发出那一声啼哭之后,御医都吓得坐到了地上,随即便将他抱走,拼尽一身医术将他从生死线上拽了回来。然而落下些病根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这两年不知经历过多少大病小灾,体弱多病得不像魔族的孩子,不过说起来,他的身上确是神族的血统多一些。当身旁的人都说孩子只是因为早产而体虚,如今能平安长大已经是福泽庇佑的时候,真相似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璧彤此刻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够看着无忧平平安安地长大。

“母妃…”无忧一面奶声奶气地叫着,一面往璧彤身上爬。璧彤一弯腰,使了一点劲才将他抱了起来。小小的人,身子却重得很。璧彤看着他,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胳膊,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再长大一些,母妃就抱不动你咯。”

无忧听着璧彤说话,咯咯地笑了出来。璧彤也笑着看着他,喃喃地对他说道:“不知道你父君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番模样。”

“交给你的事情,你办妥了没有?”殿里回荡起鹰子詹冰冷的声音,手下当康立即恭顺地答道:“是的,殿下,属下已经摸清了神界的每一条路和每一扇门,如今已经可以在神界的任意一处穿梭自如了。”

“两年的时间,交给你办这一件事情,你完成得倒也算是不错。”鹰子詹面色毫无波澜,不过既然没有动怒,当康也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向鹰子詹问道:“殿下,既然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出兵进攻神界?”

“不必心急。”鹰子詹嘴角微微上扬:“近期,神界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殿下,您指的是…”鹰子詹只一个眼神,当康立即心领神会地低下头,鹰子詹面上只是冷冷一笑,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这两年来,他的心思身边的人是愈发捉摸不透了。此前他刚刚血洗了一波桀骜不驯的前朝重臣,四大魔兽也被控制了起来。不知接下来他即将会有什么行动,然而他已经作出的种种变革,仅仅是他整盘大棋的第一步,对整个魔族而言,却是厚重的传统遭逢地裂天崩。

此时此刻的神界,却全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火灵天尊三年的守丧期已过,神界的上上下下呈现出一番新的气象。张灯结彩,仙乐风飘。神界上上下下都知道,一个月之后,作为神族四大护法之首的青龙上仙将会迎来喜事,而有关于他迎娶的对象,神界的百姓们却众说纷纭,有的说只是一介凡人,有的却说是灵族之前的领袖。有的说其形美貌无双,与青龙上仙真真是珠联璧合,也有的说看起来形容尚小,眉宇间还带有孩童般的灵气。

毕竟,神界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对法力无边、威震四方的青龙上仙有所耳闻,然而却鲜少有人见过干宝,把她错认成青龙上仙女儿的也不在少数,毕竟以青龙上仙的年岁,如今即将迎娶正妃的消息一传出来,大家却都以为是续弦。

当青龙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传言讲给干宝听的时候,干宝略略一歪头,眯眼笑道:“他们说的都没错,这四个分别是干宝、前世的干宝、化过妆的干宝和跟你在一起的干宝。”

青龙搂过她的脖子,笑道:“不瞒你说,和你在一起都这么许多年了,我还是有种拐卖小女孩的感觉。转眼之间,你已经成了我的正妃了。”

“哎。”干宝有点遗憾地说道:“从前在凡界的时候,我的师父和师兄们就没能吃上咱们的喜酒。现如今咱们俩都二婚了,他们还是不能过来。”

青龙白了她一眼,在一起这么久,对干宝嘴里说出“二婚”这种话已经是见怪不怪。他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急什么。等咱们二婚办完,再回去看你师父也不迟。”

干宝不再说话,三年前她回凡间,原本想走一遭最后再回桐梓观看师父和师兄的,然而回心镜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她心乱如麻,半路便被青龙带回了神界。后来自己想开之后,与青龙还是同之前一样,只是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回心镜里发生过的那些事。至于那把摔碎的笛子,神界里众多能工巧匠也无法将其复原,即使将所有的碎片都粘合到一起,一道道不起眼的裂纹下的笛子,吹奏出的只能是喑哑难听的声音。青龙每次见那把满是裂纹的笛子便心烦意乱,索性扔进了忘川河水,眼不见为净。

而回桐梓观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消磨,也无限期地延后了。若是在平日里倒也无妨,只是近来干宝总有一种感觉,若是她再不回去,只怕未来会让她后悔莫及。

这不过是干宝内心隐约的感觉而已,她自己也并未放在心上,因此也并没有对青龙讲出来。她侧过脑袋,对青龙一笑:“那我们俩生一窝小孩子好不好,这样我们领着孩子去见师父,师父一定会很开心。”

“那这孩子有点惨。”青龙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嘴角是憋不住的笑。

“哈?”干宝一头雾水地看着青龙,青龙耐心而细致地给干宝解释道:“首先因为你是他娘,所以这孩子脑子定然是不太够用了,从一出生就落后了其他小孩一大截。在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要天天忍受你在他耳朵边唱变了调的摇篮曲。等到好不容易长出了牙,他父君绝妙的厨艺定然能让他哭着茁壮成长。”

“够了够了!”干宝惊恐万状地捂上耳朵:“你别再说了!”

“我还没说完呢。”青龙嘿嘿地笑着,一脸猥琐地凑过来:“若是这孩子亲眼目睹他父君和母妃每天夜以继日在做什么勾当,长大会不会成个淫娃色魔?”

“好了!”干宝捂脸,一脸颓废地瘫倒:“放过咱们的孩子吧。”

“嗯。”青龙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却见干宝身子一歪,便倒在旁边的雕花大床上,摆出一个自以为极其诱惑撩人的姿势,大而清澈的眼睛频频向这边抛着媚眼:“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