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到底去哪啊。”司机开了十几分钟，我们从上车的时候就和他说先随便开，可是他转了一大圈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我和俊波说：“要么先回家吧，他们也不会到咱家来闹事啊。”

“嗯。”俊波沉沉地应了一声，我把家里的地址和司机说了，司机把我们送到了家楼下。回家之后，凯斌电话打来说兄弟们都撤了，余初那边放了点人回来，不过还有一部分人在那边困着，说要俊波过去才肯放人。

“我知道了……如果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我就过去换人。”俊波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听见那边凯斌说：“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对吧？”

俊波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就挂了电话，我这才想着，并不是只有俊波一个人要靠着技校才能赚到钱。同样需要技校才能生存下去的人，凯斌也是其中一个。如果没有技校，他也只能乖乖出去找一份工作过日子。

我不知道在我们这边，还有多少个像俊波还有凯斌一样的人，如果我们输了，他们的人生就要进入一个小低谷了。我这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和我俊波的命运，还是更多人的命运。

还有那些女孩子，我们是万万不能让她们落入余初她们的手里的。叶子虽说是有联盟可以对付余建，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余建早有准备，那他还会让别人占到便宜吗？我想应该不会吧。

到家没一会，杏儿也打来了电话，她是直接打给我的，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说：“我知道的也不多，估计是学校里看见什么，就是发生了什么吧。现在我和俊波在家里，学校里太乱了……”

“嗯，你们现在家里呆着，这边我帮你们看着点。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机会吧。”杏儿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失落极了，这件事让太多的人都失去信心了。

我挂了杏儿的电话就打给了陈青和唐静，她们说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马上撤了，现在学校里乱的很。邵秋、朱倩那些人狗仗人势，到处在找我们的姐妹。还好唐静她们早就走了，不然还不一定摊上什么事呢。

挂了她们的电话以后，我又打给了何琳。何琳和我在一起面对邵秋她们的次数比较少，不过也是露过面的，我怕何琳也会被她们盯上。她接起电话，笑着说：“现在才想到我呢？是不是要问我跑没跑？”

听到她这么贱的声音，我就知道她已经跑了，我笑了笑，她说：“有一点消息的时候，我就赶紧先走了。虽然我不一定会被她们盯上，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等你给我打电话，我说不定早就挂了。”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既然这几个家伙都已经安全地撤了，我也就放心了。邵秋她们敢在学校里造次，但是出了学校的门不一定能那么嚣张，所以出去也就好了。

这事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前两天我还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今天就已经落荒而逃了。真无法想象，如果我被邵秋给抓到了，那她会怎么样对我。

我们就在家里，关于学校的消息不断地从电话里传来：“大家能跑的都跑的差不多了，他们在技校看见我们的人就打。我们让姑娘们也都先散了，省的被他们的人威逼利诱地带走。大家现在都没什么事，等着你回来给我们翻盘呢。”

“老厂房被他们给占了，还有教学楼也是，我们以后没有根据地了吗……”

俊波把头埋在手臂里，这一站，我们是完完全全的溃败，直接击溃了俊波的自信。而余初他们呢，却是势如破竹，一路击溃我们，直接占领了我们的地盘。听着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我不免地觉得有些心酸，看着俊波这幅消沉的样子，我更是一步步地失去了自信。

“我们该回去……”过了很长时间，俊波才用一副沙哑的嗓音说道。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

俊波站起来说：“我们该回去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我们只会失去越来越多的人，不能再继续在这里躲着了。”

“太好了！”我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只要他愿意站起来，我觉得很多困难都是会迎刃而解的，只要俊波愿意做，我相信很多事情都还是有解决的办法，我问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先把大家召集起来吧，找一个地方好好谈。”俊波给凯斌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个地方，让他带几个兄弟过来商量一下。

打完电话，俊波洗了个澡就和我一起出去了，我们在外面找了个地方聚在一起。凯斌带来了六个比较好的兄弟，但不是阿乐他们。这应该是凯斌自己的人，阿乐还有大武他们现在应该要先组织好自己的人吧。凯斌带来的人，一个个都是比较垂头丧气的。主要是之前跟着俊波，一路上都走得太顺了，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样的坎坷，所以一个个都有点蔫了。

俊波叹了口气，提高音量说：“行了行了，不要一个个都这么没精打采的，我们又不是扳不回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

俊波说完，凯斌拍了拍这些人的后背说：“都精神点，我们出来就是讨论怎么反击的，如果我们用现在的这个状态去和他们打，本来能赢的都要给输了。忘了我是怎么告诉你们的吗？打架最重要的是气势，你们的状态可让你们打不出气势，打起精神，懂吗？”

“打架最重要的就是气势。”这句话无论听多少遍，我都会觉得十分亲切，我都会觉得有一个力量支撑着我，我都会觉得有一股想要赢的欲望。

“现在我们还有多少人？”俊波沉沉地问道。

凯斌说：“还有一半吧，百来人左右。余初那边会有两百多个，我们是处于绝对的劣势的。”

“没有绝对的劣势。”俊波摇摇头，身子依靠在一面破旧的墙上：“以少胜多，我们不是没有做过，以前可以，我们现在也可以。”

我看着凯斌带来的这些兄弟，他们显然是没有什么信心的。以前的以少胜多是建立在所有事情都一帆风顺的前提下，可现在他们才经受过一次失败，真的还能以少胜多吗？

“你们如果依旧要摆出这副表情的话，那就先走吧。”俊波失望地说：“我想要带的兄弟是不服输的，你看看你们像是什么样子？”

他叹了口气，这些人解释说：“波哥，我们也美这个意思，就是……”

“就是什么？”这时候阿乐冒了出来，眉头紧皱着说：“既然一开始跟了俊波，那就要相信他能带着我们做好。现在看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像个娘们似的，成何体统！都给我精神点！不愿意跟着我们的，现在就滚！不滚的就别给我哔哔，看得我来气！”

“是啊，这么长时间，给你们顺了，就一点挫折都受不了了是吧？”阿乐继续说：“你们跟来的时候，俊波从来没有承诺过说跟着他可以一帆风顺吧？谁不是一路上风吹雨打过来的？矫情！”

这几个人都被说的十分羞愧，而羞愧过后就是醒悟：“我们知道了！这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好了，妈的，余初那个小崽子，老子迟早杀回去，给他们好看！”

有一个人站起来，那些人也就全部都捡起了斗志：“是啊，怕什么，大不了一个打两个，又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干他妈的！”

“这才像点样子。”阿乐见这些人终于不像之前那样了，也是露出了一点笑容。

俊波点点头，接着说：“一百人对两百人，现在他们占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他们原有的地盘，另一个就是我们的老厂房。他们的人肯定会分成两边，而两边的距离较远，如果我们偷袭了一边，另一边肯定会难以支援，等A支援到B的时候，我们再派另一拨人攻下A。A就是我们原本的老厂房，这样我们可以消耗一波对面的人手，也可以夺回我们的根据地。”

“我们这边要分三批人，占的比例分别是五比三比二，三去B，二在中间的路上阻挠，五则是负责攻下A。”俊波说：“我们现在基本上就只有一个机会了，所以只能成，不能败。”

“那动手的时间呢？”凯斌问道。

俊波问他：“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最快？”凯斌皱了皱眉头说：“最快的话，现在就可以。可是刚打了败战，现在大家的士气都不是很高，就算集合起来了，有了对策了，我想也不一定……”

“没时间再等了。”俊波打断他说：“现在他们刚刚占领我们的地方，只能趁他们还没有稳定下来的时候动手。等他们的势力真的稳固了，我们想要动手都撼动不了他们了。现在就把大家召集起来，晚饭之前就动手！”

“我……”凯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不行，这样继续打下去，我们肯定还会输的，我们的人现在肯定都不能打。”

“你会这样想，他们也会这样想。”俊波说：“只有在这个时候出击，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不然你希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等我们准备好了，那他们也会准备好，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动手。”

“今天的事情之前，你也是这样说的……”凯斌依然不同意，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极力地反对俊波：“你说他们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动手，结果呢？还不是直接崩盘？”

“那他妈是有个刘勇在！”俊波火了，提到这个名字他火冒三丈：“现在呢？你觉得还有内奸吗？就算有，我他妈要先把他揪出来再动手吗？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吧！”

“磨刀还不误砍柴工，你太急了！”俊波依旧反对说：“万一真有那么一个内奸，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我们就剩下一半的兄弟能用，你想我们都折进去吗？”

“管凯斌，这里他妈我说了算！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怎么？在你眼里，我输一次就会输一辈子了是吗？你觉得同样的事情我一定会栽进去的，是吗？！”俊波瞪着眼睛吼道。

凯斌摇了摇头说：“你这样子一定会栽进去的，你已经因为祝东而失去理智了。”

“滚！”俊波的一声咆哮直接沙哑了嗓子，他指着外头冲凯斌吼道：“不想打的，现在就滚！我一个都不拦着！”

“俊波！”我急了，他这样子可不是我认识的俊波了，他的样子让我觉得太陌生了。其他人包括阿乐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的。这是个关键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起内讧，我对俊波说：“有话好好商量，这种时候不要伤了兄弟的感情好吗？”

“白玫你不用劝了。”凯斌冷笑了一声，盯着俊波说：“输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输。把气撒在兄弟身上有意思吗？这不是你和祝东的斗争，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

“你他妈还不滚！”俊波上去就是一拳打在凯斌的脸上，凯斌的嘴巴直接就流了血出来。

“你疯了吗！”我想都没有想过，俊波竟然会对凯斌动手，我急忙上去把俊波推开，以免两个人会扭打起来。

不过凯斌根本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那双眼睛带着愤怒，死死地盯着俊波：“你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自大和自负吧，这件事情你就一意孤行下去吧，老子不陪你玩了！”

甩下这句话，凯斌扭头就要走，我急忙把他拦住了：“现在是关键的时候，你们别吵了好吗？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你别走。”

“好好说？”凯斌指着自己已经肿了的脸说：“他这幅样子怎么让人好好说？这群人迟早要被这个人害死，我他妈真是瞎了狗眼了，才会跟着这种人，呸！”

“操你妈！你这样的垃圾，我要不是看在白玫的面子上，我当初会收了你这种垃圾？没我收了你，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俊波又火冒三丈地朝凯斌冲过来，看起来又是要动手。

我急忙把他给拦着：“行了！闹够了没有！”

“怎么？”俊波冲我冷笑了一声说：“你不是很讨厌这家伙的吗？现在怎么又帮他了？女人还真是善变啊。”

“你真的疯了吧？”我看着他这幅欠揍的样子，总觉得他十分莫名其妙，我问他：“你怎么就和疯狗似的乱咬人呢？我这是在这里为了你们好，你以为我愿意管这破事啊。要不是我关心你，你想打谁就打谁，谁稀罕管你的破事！”

“那你也别管这破事了，趁早和他一起滚蛋！”俊波指着外面，样子粗鄙、无礼，已经没有了那个哥哥的样子。我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可以变成这副样子。曾经那个站在神坛的人，现在却展现出了这样的一面。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俊波吧，我觉得我失望了，而且失望透顶。

“我们走。”我失落地对凯斌说道，他默默地点点头，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就听见俊波在后面冷嘲热讽地说：“这就是兄弟。”

“兄弟……”我已经看不清这两个字了，什么情义，什么承诺，我现在还有什么好相信的呢？这个一直和我说不能相信别人，但是可以相信他的人，现在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了。

刘钦也变了，俊波也变了。我原本就还没从刘钦的大变化中解脱出来，现在俊波又这样对我，我实在是难以接受。为什么，一个人在刹那间就会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是我看错了人，还是这就是他们原本的面目。

出了门，我问凯斌：“你走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凯斌眺望着远方，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以后应该不打算回俊波家住了吧？”

“应该吧，我可受不了他这幅样子。”我苦笑了一声，这么久以来，我都完全把俊波当成家人了，现在凯斌这样问我，我十分难过，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把自己和俊波的关系建立在什么位置上。

“如果这次他真的赢了，我可能会离开这个圈子了。”我叹了口气说：“但他如果输了，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我先在外面住几天吧，看看他的情况。”

凯斌摇了摇头说：“如果他晚饭前就要去找余初算账，那他必输无疑。”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我问他：“虽然俊波是冲动了，但是我们也确实不可能等到他们的势力都稳固了再动手。”

凯斌无奈地抓着脑袋说：“我如果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好了……也不至于会闹成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