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天色有多晚了，就在这吹着凉风的河边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脑子头痛欲裂，我和何琳已经躺在一张床上了，我没有我们找地方睡的印象。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个人和我说话：“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吃饭，吃完了赶紧滚蛋，这折腾了我一宿没睡，你们倒是睡得舒服。”

听到这个声音和不耐烦的语气，我马上就想到了这是刘钦的声音，我努力地睁开眼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他正拎着两袋包子站在我面前，一脸困意。

“我怎么会在这？”我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昨天我没有联系过刘钦啊，他怎么会在我们喝醉后把我们带到他家来，总不会这么巧是他刚好路过吧？

“昨天你俩从酒吧出来我就跟着你们了，无聊想看看你们要干嘛去。结果跟出事情来了，照顾你们这两个酒鬼照顾了一宿。”刘钦把包子随手扔到桌子上说：“赶紧吃，吃完给我挪个地，我还没睡觉呢，现在困得很。”

我看了眼旁边的何琳，她还睡得正香。

“喂喂喂，别这么狠心嘛，你看何琳都还在睡着呢，我的脑子也还昏昏沉沉的，现在赶我们走，出去以后被车撞了都不知道呢。”我拎了一袋包子又躺下了，我甚至想他把包子一个一个送到我嘴巴里呢。

刘钦叹了口气，很不满地盯着我吃了一会包子，直到我吃了三四个他才开口问我：“你昨天喊得那个林儿，是你们以前的朋友？”

“现在也是啊。”我吃包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提到林儿这个名字，我心里就酸酸的，那股子难过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去。

“她不是走了吗，何然也是？”刘钦又问我，我觉得他好像要故意刺痛我似的，这话一说我就有点不高兴了：“她们只是暂时离开了而已，过一段时间她们会回来的。”

刘钦没有接我的话，又继续问我：“我听说你分了技校四分之一的势力，挺厉害啊，以后是想把这条路走到黑了？”

“刘钦，别以为你昨晚照顾了我们一晚上，现在就可以随便说什么话我都不会生气了。”我把包子放到一边，语气马上就变差了。

“我照顾你的事情不止是昨天一晚上吧，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记得了？”刘钦笑了笑，给自己点了支烟。他说的话没有毛病，只是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他：“你是想邀功？”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刘钦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睛对我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默默地抽了一会烟说：“我是想告诉你，我对你也不错。这段时间大事小事我都在真心实意地帮你，我对你没什么恶意你知道吗？”

我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他继续说：“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时候我说的是凯斌，而现在你的风头甚至比凯斌还要强上一些，你知道这会为你带来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以后你就要这样混下去？王彦之让我帮你一次两次应该不是为了这种目的吧？凯斌他的志气就在这里，所以王彦之才会帮他，你的志气难不成也在这里？”

刘钦一连串的话问的我哑口无言，他好像对我抱着很大的期望似的，可我多想告诉他：“没错，我的志气就在这里，我要有自己的能力，甚至是有自己的势力，这样我才有我报仇的资本。我甚至看不上在技校的这些势力，这些都太渺小了，技校只能是我的一个踏板，我要拥有更多。”

但我不敢这样说，第一是不希望我在他的心中失去了那一点点他对我的期望，第二就是不能让他知道我的野心，更不能让他知道我身上背负的仇恨。

我问他：“我现在还可以过回那种和谁都无争的生活吗？”

“为什么不行？”刘钦又给自己点了支烟：“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和你家里人说说，到远一点的学校吧，别回来了。我他妈就是看不得漂亮的女孩子过得不好，操。”

“为什么不行？刘钦，你说的也太容易了吧。”我也摸出一支烟抽上，和他说我刚到这所学校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招惹过谁，我到这学校的第一天就被人拖到厕所打了一顿，如果不是然姐她们帮我，我估计现在还要受着欺负。林儿招惹谁了，被郑飞强奸是她自己愿意的吗？这事怪得了林儿多少，后来柳慧来找事，陈曦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送进了牢房，她又做错了什么？”

“这些事情是我能阻止的吗？你让我去别的地方，说的轻松。是，我可以去别的城市，去更远的学校，但我怎么能确保这些事情不再找上我，到时候我该怎么办？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继续过着现在的生活。”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揉捏着我自己的脸颊说：“你要说那些事情不会自己找上门来啊，除非我把这张脸给毁了吧。”

这回换刘钦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静静地抽完那支烟才慢悠悠地说：“那你就这样过着吧，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再帮你吧。”

“谢谢。”我继续把剩下的包子都吃完，然后就趴在床上假装睡觉了。我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是啊，我们这几个姑娘究竟做错了一些什么。

再次吵醒我们的是何琳的手机铃声，接通后班主任大发雷霆的声音就从手机那头传过来：“何琳，你和白玫姐妹两个还要不要来读书的？下个星期就中考了，你们也不打算考了是吧？”

这个时候我和何琳俩人才恍然惊醒，原来下个星期就要中考了，我们竟然这么后知后觉。而我也没反应过来，我来到这个学校竟然已经有一个学期了。

“我们还是得回学校一趟。”我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嘀咕道：“怎么回事，这么久我们没去学校也不见得老师有管我们一下，今天怎么这么凶？”

“第一呢，确实是要到中考的日子了，我们考试总得去吧。第二呢，现在然姐走了，学籍肯定也从学校转走了，这老师也肯定收到通知了。以前因为然姐的关系，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然姐都走了，她当然就这幅样子咯。”

我明白了，反正现实的人我们也见了不少了。何琳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嘘。”我瞅了一眼旁边的刘钦还在睡觉，何琳的铃声都没把他吵醒。何琳看了一眼刘钦就明白了，轻声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垫着脚尖跟我一起出了刘钦的家。

“怎么就中考了呢。”我们走出门，稍微吹了一下风，反而觉得更昏了。我问何琳：“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混技校了？”

“你这个技校大姐头不去混技校岂不是可惜了？”何琳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以后我估计也是在技校混了，还要大姐多多照顾我呢。”

“贫嘴。”我刮了刮何琳的鼻子，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林儿和然姐的事情。昨夜一晚的宿醉，到了清醒的时候我们也该冷静下来了。既然我们改变不了这些事情，那就只能尝试着慢慢接受了。

我们回到学校的时候是中午，正好是吃完午饭的时间。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我们都有着躲闪的目光，甚至都绕得远远的离开。我不知道她们怎么会有这种表现，以前我们在学校里的时候也不见这些人这样啊。

原本我和何琳在路上还琢磨着，现在然姐不在了，姐妹六个更是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有人趁机来挑事，毕竟在我们之间带头的还是然姐。而且然姐的名字还高高地写在学校的顶端上，距离毕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应该有的是人会来找我们的事情吧。

可是在我和何琳一路走回教室路上的时候，这些看见我们的人都是远远地躲着的，有一些我之前有印象的刺头看见了我们也不敢多看一眼，灰溜溜地就跑走了。这让我们都觉得很奇怪，怎么好久没来，这些人都转了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