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怎么样才是混出头，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这你不清楚。但我可以给你一份工作，月薪三千，包吃包住够不够，你打打杀杀拿几个月保护费的分成才可以有三千？”然姐突然抛出一颗蜜糖，然后继续说道：“而且你跟着的都是什么人，炸波？朱凯出事以后，炸波有没有去看他一眼，有没有想过拉他一把？我想应该没有吧，他只希望你们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应该从来没有为你们着想过吧。”

童文还是不说话，然姐说的其实都说到了他心里。童文也问过炸波，朱凯进去了，不知道要被关几年，他们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帮朱凯，但炸波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人各有命”。

我们也不继续说了，静静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看见他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慢慢地放松了，眼神也没有之前的那么不友善，他问然姐：“你们这样帮我，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猜得到。”然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我和她都放松了下来，因为看童文的样子，这事应该成了。

“你们想扳倒炸波！”童文一字一咬地说，他眼里复杂的眼神让我们又紧张起来。朱凯问我们：“你们知道我和炸波认识多久了吗？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们？我可以现在就和你们翻脸，然后找人把你们都收拾了，知道吗？”

“凭什么？我想我刚才已经说了吧？”然姐冷静地说：“我们可以给你一个平稳的生活，让你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三千的月薪不算多，但对你来说是一个很美好的数字了。只要你好好做，加薪都是小事。你爸一天得花多少医药费我是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你现在收收保护费就能解决的吧？”

“而且你觉得你的威胁对我们有用吗？你就不怕你的父母无意间听说些什么？”我不怀好意地一笑，我们的软硬皆施，让童文有些招架不住，他使劲地抓住自己的脑袋，他在想，在考虑，在权衡这之间的利与弊。

“你以前没得选，但现在你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为什么不过上你父母希望你过的生活？他们也不容易，你总要瞒着他们也不容易，而且你想瞒着他们一辈子吗？”然姐继续说，直到童文高声地把她打断。

“够了！别说了！”我看见童文的双眼血红，他此时的心情也许我们谁也理解不了，我和然姐都不知道他的内心做了多大的挣扎。

我们三个人沉默了好久，等到童文冷静下来才说：“记得你给过我的承诺，我可以帮你们，但不保证你们就能扳倒炸波，可不管怎么样你们承诺给我的都要给我。”

“可以。”然姐笑了，扳倒炸波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还有，如果事情没成，我背叛他的事也被知道了，你要安排我和我的父母去外地，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童文把后路想的很长，他不希望自己和父母有任何的闪失。

我觉得这个要求似乎有点过了，但然姐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行，我可以答应你。”

童文显然没想到然姐这么好说话，他楞了一下，问然姐：“为了扳倒炸波，你愿意付出那么多。”

“你忘了，你只知道我们想扳倒炸波，你却忘了我们想扳倒他的原因。”然姐摇了摇头，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我的鼻子也一酸，我们这都是为钟琪报仇而做的，为了让她死得瞑目，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那个女孩，我听说很美。”童文的眼睛也一红，看着我们的时候，竟然也流下了两行泪水：“每一个生命都很珍贵，我真的感到抱歉。”

“行了，我们今天就聊到这，后面的计划我再通知你，不会太远的。”然姐躺在沙发上按着自己的眼睛，勉强自己的眼泪不再流下。

童文说了声“好”，就要转身走了。我想到了一件事，马上叫停了他：“童文，我有件事问你。”

他转过了脑袋，疑惑地看着我。我问他：“我去你家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我妈。”童文一笑，听他这样说，我就有点不高兴了：“你妈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会是我。”

“她说有一男一女来看过她，男的很高，很黑，女的白白净净又很漂亮，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和西游记里的妖精似的，看一眼连她的魂都给勾走了。”童文想到妈妈说的话，忍不住笑了：“除了你以外，我好像没听说过这样的额女生，所以就打电话给你试探一下，没想到真是你。”

听完以后我也笑了，不是因为他妈妈夸我，而是因为形容刘钦的那一句“很高，很黑”。

说完以后，童文就走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姐淡淡地说了一句：“杀人就该偿命，对吧？”

童文离去的背影在原地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

后面的几天，我们都过的很平静，凯斌也快出院了，从他出院开始，我们的计划也就该开始了。这段时间我和佩儿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接触俊波，直到有一天，佩儿打我电话，说自己很孤独。

我挂了电话以后马上就去找她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结果我在学校门口找到她才知道，只是今天没人陪这小妮子吃饭而已。

我被他无辜的样子气笑了，问她：“小雨呢？”

“小雨回家吃饭了。”

“那你怎么不回家吃饭？”在我的印象里，佩儿和小雨就和连体婴儿似的，也没听过佩儿要回家吃饭。

“家里只有哥哥，他不会做饭，有时候哥哥会买饭回来吃，不过我一般都是在外面吃饭的。”佩儿说着有些委屈，然后问我：“姐姐是不是也不想陪我吃饭？”

“没有，怎么会呢！”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只要你想姐姐陪你，姐姐就会陪你的，好吗？”

“姐姐真好！我请姐姐吃饭！”佩儿高兴地说：“我知道有一家的水煮鱼可好吃了！”

我刚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佩儿喜欢吃水煮鱼吗？”

佩儿点点头，我问她：“我们买菜去，你带姐姐去你家，姐姐做水煮鱼给你吃好不好？”

“姐姐会做水煮鱼？！”佩儿听了激动地很，抓着我的手臂蹦蹦跳跳地说：“太好了，外面做的水煮鱼一定没有姐姐做的好吃，走！我们买菜去！”

这小姑娘太容易被满足了，但是看她高兴的样子我也很高兴，我们买了很多菜去她家。她家是简单的两室一厅，有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家具也很简单，家里被打扫的很干净。佩儿说她家是租来的，住她和哥哥足够了。

我问她：“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佩儿委屈地说：“他们两个在外面做生意，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们了。他们每个月都会打钱过来给我们当生活费，但我宁愿不要这些钱，我想要见见他们。妈妈做的水煮鱼可好吃可好吃可好吃了……”

虽然佩儿说的很可怜，但我却挺羡慕她的，至少她还有着念想。而我呢，连一个念想都没有了。

想到父母我有些难过，但在佩儿面前我还是憋住了悲伤的表情对她说：“没关系，以后姐姐经常来给你做饭吃。”

佩儿说了声好，然后就和我在厨房里忙开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妈妈经常教育我什么是“贤良淑德”。女孩子做饭是一门必须要掌握的手艺，所以我从小就会烧各种菜，大部分的菜我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做的，虽然味道不及我妈，但勾住这小家伙的胃是绰绰有余的。

这锅鱼刚出锅，我就听见了家里门打开的声音，俊波嚷嚷的嗓门很响：“佩儿！你买什么东西回来吃了，这么香呢？小家伙挺会享受啊。”

是俊波回来了，我心跳有些加速，不知道这个在其他人嘴里多么多么厉害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样。我想捧起这盆水煮鱼，但是我的手却忍不住地在颤抖。这时候俊波已经走进来了，佩儿跑出厨房，回来的时候一只手紧紧地挽着俊波的手臂。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俊波，他穿着宽松休闲的衣服，露出一双健壮的手臂，在他眉峰的皱蹙上留着一个后梳的背头。

“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姐姐，她知道我喜欢吃水煮鱼就亲自来做给我吃。”佩儿热情地介绍着：“姐姐，这是我哥哥俊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