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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什么意思!”刘钦的脸拉了老长,这句话分明是在看不起他。

周辉也不高兴了,一拿铁棍就朝着炸波走去,原本他只想吓吓炸波的,没想到炸波一脚踹在周辉的身上,让周辉猝不及防。这下炸波来劲了,朝着自己的兄弟们大喊一句:“上啊,干他丫的,给我们面前嘚瑟个什么劲啊!”

那些人原本心里还有点怵,但是看自己老大这么勇猛,他们的气势也就调动起来了。我之前也有说,这种事情就是要有个带头的,你带头做了,底下的兄弟才能服气。

炸波是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看起来也强壮的很,周辉看起来就要瘦弱一点了,被炸波踹了一脚肚子也难受的很,人都倒在地上了。周辉这幅受挫的样子也是让炸波那边的人高兴了,让人觉得这些社会上的人并没有多厉害。

炸波这一踹,也是把这场火真的点着了,他那边的人都和打了鸡血一样地冲上来,接下来就就开始了一片的混战。

“妈的,干!”周辉也爬了起来,往旁边吐了一口,手里紧紧握着铁棍就冲上去了。周辉虽然开始受了挫,但后面打起人来也挺猛的,手里的铁棍挥舞着,炸波那边的人也只好拼命往旁边躲着。

虽然在人数上我们不占优势,但是周辉这边的人都是一个可以打两个的。刘钦也很勇猛,挡在我们几个女孩子面前,有着一副以一当百的气势。比起对周辉这些社会上的人心有畏惧,可能多人畏惧通天晓这个名字,所以刘钦对上的那几个人都是畏畏缩缩地也不敢上,估计是怕自己的老二会受伤害吧。

把人阉了,这个辉煌历史肯定是能震住一大片男性的。

那天的场景我无论过了多久都清楚的记得,红了眼的几十个人踩踏在一地的啤酒瓶碎渣上,刘钦最后还是拿出了那把匕首划伤了不少人,最后还是有没被他震慑住的人冲了上来。炸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刘钦也招架不住,几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混乱中,尽管这些男生尽量地把我们护住,但还是有好几个人钻到我们旁边,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啊,手里拿着的啤酒瓶早就按捺不住。我眼看着一个猥琐的脑袋偷偷地溜到然姐身边,我马上握住啤酒瓶砸了下去,这个喧闹的环境里,一个人的嗷嗷叫唤很容易地被遮盖过去。

凯斌拖着他那条还没痊愈的腿,他没有跑,也跑不了,使劲地想要护住我和然姐。我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头,看见他眼神里的坚定,那是想要保护我和然姐的欲望。我也看见一个人用力地踩在包裹在凯斌腿部的石膏上。

剧烈的疼痛感让凯斌忍不住叫出声来,我和然姐拼了命地把那个人给按在了地上,抓着他的脖子磕在桌角、地面,知道他失去知觉。然姐把凯斌放在沙发上,他疼的直冒冷汗,现在变成了我们来守护他。

就这样,我们持续着混战,每过的一分钟都好像有十分钟那么长,我们不知道打了多久。

直到一声尖叫刺破这混乱的喧闹,划过所有人的耳畔,我们慢慢地停下,陷入谜一样的安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钟琪的身上被扎出了一个不断往外冒血的口子,她就躺在满地的玻璃渣上。我认得这个破啤酒瓶子,它曾经被何琳用来威胁炸波,不知道为什么而现在却会扎进钟琪的肚子里。

我马上朝着她跑去,一个神色慌乱的男生从我身边路过,我知道他一定是凶手,但我现在的眼里只有钟琪。然姐颤抖着蹲在钟琪旁边,刘钦和周辉他们就围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已经打了救护车的电话。炸波的人已经跑光了,谁都看到有一个人把半截啤酒瓶的碎渣捅进了钟琪的肚子里,这已经不是一件小事。

何琳抱起钟琪,玻璃的渣子也刺破了何琳的手臂,但她还是紧紧地抱住何琳,捂住她的小腹,那个不断冒出血的窟窿。可是钟琪却没有哭,痛苦地皱着眉头,紧紧地抓住然姐的手臂,身体不断地抽搐着。

那个活泼乱跳的女孩,现在只有一副惨白的脸,绝望地躺在何琳的怀里。我还记得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把手臂勾在我脖子上的温度,而现在她的体温却随着鲜血逐渐流走。

我曾经见证过死亡,在此刻我竟然也嗅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天气十分炎热,包厢里开着空调,而我的后背发着来自心中的冷意,而我的眼泪却是热的。我只能流着泪,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妈妈和继父死的那天,我也闻到了这样特别的腥味。钟琪好像整个人躺在血泊中,嘴巴轻轻地动了几下,何琳把耳朵贴在她旁边说:“你说,你说……”

此时的包厢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几个人哽咽的呼吸声,钟琪的声音很小,我害怕那股死亡的味道,又想努力地靠近聆听。

“然姐,对不起……”钟琪的声音沙哑无力,在我们的脑海里却是一阵吵嚷的轰鸣:“这事情……如果不是我,就不会被钱铮发现,我喜欢上他,他陪我吃饭、逛街、睡觉,我以为他会改变,会帮我们,可是……可是……”

钟琪的眼睛里终于渗出了几滴眼泪,这时候我们才明白那天她失落的表情是因为什么而起。她想用自己的能力尽量地帮助我们,无论结果是怎么样,无论她有没有一点的私心,她最终都是想为了我们而去做。

她不能再说话了,她的眼睛里流出的不仅仅是眼泪,还有歉意、后悔、不舍还有不甘,直到最后一点生气也变成了空洞,这双眼睛再也不能闪烁着活力了。

我们成了她一生的朋友。

救护车这个时候才匆匆赶来,但我们已经感觉不到钟琪的气息了,只有刺鼻的血腥味混杂在满地的啤酒里,我永远忘不了这种味道。后来有人问我说,你喝过血腥玛丽吗?我只会一笑。

钟琪不会再醒来了,我们的哭声和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一起穿过大街小巷,穿过这座城市。

凯斌被送到医院了,我们被带到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才知道杀了钟琪的人是谁,一个连父母都不想管他的小混混,我不想再提起那个名字。他被抓到警局的时候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我们几个上去拿着凳子,电话座机直接朝他身上、脑袋上砸去。

那些警察就看着,也没有阻止我们。他们知道然姐的爸爸是谁,不过然姐的爸爸今天有要事不能赶过来。他一定已经打过招呼了,而警察也肯定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还记得带头的那个警察十分遗憾地说了一句:“真可惜啊,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听他这样说,我们的心就更痛了。是啊,钟琪多漂亮啊,她的眼睛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都要有神,有一张讨人喜欢,让人怜爱的鹅蛋脸。五官那么精致,让多少人都羡慕,但这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再也不能活蹦乱跳地带着我跑了呢。

钟琪的爸妈赶来的时候,那小子已经被我们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钟琪的妈妈一度地昏厥,我们搀扶着她,一个劲地给她们两个道歉。钟琪的爸爸看着我们几个小姑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事情他能怪谁?杀人的那个小子吗?可他已经被我们收拾了,怪我们吗?他也说不清这事究竟我们有没有错。

要说是谁杀了钟琪,恐怕是我们所有人。

钟琪的爸爸的样子看起来就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他不断叹着气,身子倚在一面墙上,眼泪顺着那张发黄、绝望的脸流下。

“你们一群女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守着自己的本分…”那一晚,这句话在钟琪妈妈的嘴里问了我们无数遍。是啊,我们只是一群女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阿姨,是我的错,你怪我吧。”然姐低着头,紧紧地捏着拳头,她在恨自己。这事情如果不是她为了凯斌而做,也不会成这样了。

阿姨看着然姐绝望地摇了摇头,问警察:“你告诉我,这样的混小子,能不能判重刑!能不能!”

警察也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不是他能力的范围,这时候我坚定地和阿姨说:“能!而且要判重刑!不仅仅是他,还有带头的人,我们都要给他们判重刑,要让他们牢底坐穿,不得好死!”

我说话时透着的那股狠劲几乎将牙齿咬碎,我畏惧死亡、憎恨死亡,我怕别人看出来,我就要用凶狠和愤怒来掩饰我的畏惧。警察都愣愣地看着我,他知道我不是一只小绵羊,但他却没想到我要比一只野狼还要凶猛。

他们当然以为我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只不过都被我凶狠的表情给吓到了。但我却清楚自己十分理智,我可以让他们都得到几倍、十几倍的惩罚,我可以找那个黑衣人,无论要我用什么条件来交换,我都要把他们送到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