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为什么郑何用的是“割”这个动词，听着就好像把那个叫陈老三的人给凌迟了似的。

刘钦没说话，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酒。然姐也在旁边嘀咕：“通天晓，彦之还认识这个人呢，还能请他出来帮忙。”

这时候凯斌拄着拐杖也过来了，拎着一个啤酒瓶给刘钦敬了一下：“听说你再也不出来混了，没想到你会出来帮我忙，谢谢了兄弟。”

刘钦笑了笑，拿着自己的酒瓶子和凯斌碰了一下：“我可不是帮你，是帮王彦之那小子。我欠他几个人情，而且我也没说再也不出来混了，也一直在一个场子里躲着呢。我现在，胆子可是小的很。”

说到胆子小的时候，刘钦还故意加重了音量，让郑何有些尴尬，赶紧也拿着酒瓶子过来给刘钦道了个歉：“哥，是我不明事理了，我吹一瓶给你赔罪，这事就算了。”

“没事，就是你要明白，别人是来帮你的，甭管他有没有能力或者胆子大不大，你都不能看不起别人懂不？”说完，刘钦自己也吹了一瓶。

这时候我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通天晓”这个名字这么出名，而且看凯斌他们的样子对刘钦好像还有点尊敬，还有这个陈老三是什么人物。我偷偷问了然姐，然姐告诉我：“陈老三是我们学校那条街头上开棋牌室的，手下养了一群小弟。那时候我们刚进初中吧，就听说陈老三的小弟经常打劫我们学校的学生，那时候我们出学校都是很害怕的，甚至要贴着墙根走。”

“也有人惹过他，但被陈老三盯上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而且他做事干净利落，有几个学生都被打残废了，但是警察就是不抓他，因为证据不够充分。顶多把他带去关几天，然后又放出来了，遭殃的还是我们学生。”

“后来陈老三就不仅仅看钱了，还盯上我们学校的女孩子，他娘的禽兽竟然把一个姑娘给强奸了，那件事闹得人人皆知。听说姑娘承受不了心理压力，就自杀了。这事情之后，陈老三就躲起来了。报警没用，也没人出头，更没人知道陈老三躲在哪。而这刘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先是去那家棋牌室，把陈老三的手下全给弄了，然后不知道怎么找到的陈老三，直接把他给……阉了。”

“阉了！？”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刘钦看了我一眼就笑了，笑的很得意，这估计是他这十几年做的最自豪的一件事吧。难怪郑何说的这么隐晦“割了”，应该是看我一个女孩子听了会尴尬吧。

“对，阉了。然后他会还把那根东西挂在棋牌室门口，上面系着陈老二的名字。在那之后刘钦就跑了，陈老三扬言一定要把刘钦杀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我们都说刘钦的本事真是通天了，所以给他取了外号叫通天晓。时间久了，我们也就忘记他的真名了，不过在我们心里他都是一个英雄，至少从那之后，陈老三再也没有侵犯过我们学校的任何一个人，更没有别的混混来闹事了。”

这下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凯斌这群人会有这样的表现。郑何说：“就算换到现在，我也没这个胆子去把陈老三给弄了。那家伙的势力可不仅仅是一家小小的棋牌室，哥，你牛。”

刘钦听了也没说什么，站起来对我说：“我出去看看那小子来了没，他不认得我，说不定我一个人去就把事情办了。”

“好！”我突然对刘钦有了莫大的信心，之前的信心是彦之给我的，这一次我是从刘钦的身上看到了希望。我看然姐的样子也放心了一些，毕竟通天晓这个名号在他们的心里就是一个保障。

刘钦出去了一下就回来了，脸色严肃地问我：“白玫，今儿个不是群架吧？”

“不是啊？怎么了？”刘钦这样问，我突然有些紧张：“发生什么事了？”

他朝我招了招手，把KTV的门开出一条小缝，透过这条缝我看见一群人正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带头的人就是炸波，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个人。我心想这下完了，一定是事情败露了。我和刘钦说：“你去隔壁包厢，把江帆带过来，不然我们就真的完了。”

说完，刘钦就出去了，我把外面的情况告诉然姐他们，然姐马上说：“先准备好家伙，凯斌，等会要出什么事，你就马上跑，不要和我犟了听到没有！？”

凯斌虽然点了点头，但我和然姐都清楚，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地走掉。

刘钦把江帆带了过来，我把她按在墙上问她：“你知道不知道炸波带着人过来了？知道这事情的人都在这里了，只有你会给他通气！”

“我不知道，我告诉他不要带一群兄弟过来，我说姐妹们看到这么多人会放不开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带一群人过来，你为什么不想想是哪里出了纰漏？”江帆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然姐就让我把她给放开了。我想来想去，能出纰漏的地方也只有周辉这个打不通电话的人了。

“何琳，这事情估计就是周辉做的了，那家伙多半不靠谱。”然姐说了一句，然后也拎起一个酒瓶子。今天我们估计都得栽在这里了，但我不后悔，也不怕，跟着然姐拎起一个酒瓶子，打架嘛，不管怎么样气势都不能输。

何琳的脸色很难看，拿出手机不？？地又打了一遍周辉的电话，可是那头好像还是无法接通，何琳就无奈地把手机给放下了。

“然姐，对不起。”这事何琳也很委屈，她不过是想帮然姐而已，没想到碰上这么个人。

“行了，拿出状态来，对面人太多了，我们要保护好自己。”然姐拍了拍何琳的肩膀，递给她一个酒瓶子。

然后炸波就推门进来了，带着二十几个人涌了进来，那副样子风光的很。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看到这一幕我还是觉得有些害怕，没办法，我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

“炸波。”这时候凯斌咧嘴一笑：“今天不是给你妹过生日么？怎么着？带这么多人来呢。”

“凯斌，别装了吧，今天难道不是给我下套来的吗？”炸波阴冷地一笑：“我平时待你不错，你这老大的位置也是我一手扶上去的，你这样做不厚道吧？”

“厚道？”凯斌也笑了，拍了拍自己还包着石膏的腿说：“难道你找人废了我一条腿就是厚道了？”

“哈哈哈哈。”炸波笑起来的声音就很奸诈，我们早该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只是他平时隐藏的太好了。没错，是他扶起凯斌做了老大，后来凯斌在医院里的时候，他生的那些气，都像是真心关心凯斌一样，如果不是做的事情有纰漏，我们估计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既然这事情你自己都门儿清了，那你还假惺惺地做什么？”凯斌笑起来的时候，鱼尾纹都皱成了一团，身后的那些人都跃跃欲试了。如果打起来我们必输无疑，所以我们要用尽办法来避免最大的伤亡。

“今天这事和他们都关系，你放他们走，我还能再送你一条腿。”凯斌咧了咧嘴，他知道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他，也不希望所有人都为他冒险。

“好啊，我让他们走，但我要你的命！”炸波露出一副凶煞的表情，好像真的会杀了凯斌似的。

“哼，这话说的容易，也不怕后面又出来一个王彦之？”刘钦在旁边冷哼一声，炸波听了不自觉的脑袋向后转了一下。彦之那天打的表现实在是太令人畏惧了，炸波心里也是有些畏忌。但他转念一想，彦之已经出去躲了，这时候怎么可能再出来闹事。

不过他确实稍微收敛了一点：“行了，你让这些人赶紧滚吧，念在我们之前的情分，我可以和你好好聊聊。”

“行了，我们走吧。”刘钦站起来，推了我一下说：“你们这些女人就别在这里逞强了，反正也赢不了，何必让自己多点罪受。”

“你是怕了吧。”我侧身给刘钦让了一条路，心里有些不高兴。我们这么多女孩子都没想着走，他却趁着缝就想溜。后来我想明白了刘钦这是最好的做法，只不过我当时没能想明白，这成了我最后悔的事情，一幕让我在无数深夜中都从梦中惊醒哭泣的悲剧。

“这就是传说中的通天晓？一个让无数学弟学妹们当做偶像的人？果然你已经没有阉了陈老三时候的胆子了，现在恐怕不能叫通天晓，要叫胆子小了吧？”我讥笑着，想要激起他的斗志，只不过他听了以后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我说：“我答应彦之的是保护好你们，而不是陪你们打无把握的战，现在保护你们的方式只有带你们走。”

“通天晓？阉了陈老三的那个通天晓？”炸波那边的人好几个都嘀嘀咕咕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连炸波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刘钦既然敢去捅了陈老三，后面也没有被抓到，现在还在一家距离那棋牌室那么近的台球厅里看场子，那么刘钦一定有他的本事。

我只是希望刘钦把他的本事放出来，这样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