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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禾,你这个恶魔!”

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本欢快地在我身上扭动,此时却已经被我割开了喉咙,表情变得十分痛苦,还来不及对我咒骂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血腥味即刻弥漫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

恶魔,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最早这么叫我的却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初中的时候,我的继父开始对我眉目传情,母亲就会恶狠狠地瞪着我说:“王玉禾,你这个恶魔。”

从那时起,我就拥有了诱惑男人的能力,而这样的能力,带来的不是好运而是灾祸。

我的继父好色,却没什么胆子,那天晚上他带来了一个男人。

当时我在房间里做作业,只透过窗缝看见他的一双眼睛,他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惊艳和欲望。

这种眼神在我以后的日子里显得稀疏平常,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后背发麻,而心脏也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后来复仇的日子里,我管他叫爪子,因为我从没看见过他的样貌,只在夜色中看到他胸口上纹着一只血淋淋的利爪。

我是乡下的孩子,家里养了几头猪,母亲喂猪时听到继父和爪子商量强.奸我的计划时显得很冷静,母亲像往常一样喂完猪到我的房间,通常她都是来检查作业,而那天她却告诉我赶紧跑。

我刚出门,屋里面就传来了动静。

气急败坏的继父和爪子直接踹坏几扇木门追了出来,母亲毫不犹豫地把我扔进了猪吃食的槽子里,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浸在里面就露出鼻子嘴巴和眼睛,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闻着这股味道,我竟然可以一动不动。

后来想想我的忍耐和冷静是遗传于我的母亲的,那天她或者我如果有一丝的惊慌失措,那就连我也活不了。

猪棚里,爪子揪着我妈的头大喊:“臭婊子,王玉禾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妈只是紧皱着眉头失声痛哭,时而发出痛苦的哀嚎。

家里的那几只猪像是在保护我,不跑也不闹,静静地站在槽子边上,嘴巴碰着猪食发出饕餮的声音,却没有把东西吃下去丝毫,它们正拿自己的身子尽量地把我遮住。

有时候人真的不如猪,连猪都在帮我,但人却想要害我。

我的继父在对待我的事情上虽然是个禽兽,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被这样殴打,他挥起锄头就朝爪子砸去,却没看到爪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冰冷的匕首,爪子更快一步。

继父倒在血泊中,他被爪子连刺了八刀,小腹直接被捅成了一个窟窿。

爪子不是一般人,他在看到这么多血后不仅不害怕,反而变得更加兴奋!

月光照在他嗜血的眼睛上闪烁着一股凶光。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就已经精虫上脑,现在的他无论如何都要发泄自己的欲望。

母亲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爪子现在在想什么,最后,我听见她大喊了一声“玉禾”,然后不顾一切地把脑袋撞在了槽子上,脑骨碎裂的声音比我日后听见的一切都要刺耳。

如果你问我失去是什么声音,那一定是这样的:

“玉禾”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我是恶魔的女人,最后用生命在保护我,在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而母亲一定是最爱你的那一个。

我紧紧咬住嘴唇,只怕一松口自己就会哭出声来,我感受到嘴唇破裂流出的腥味,把悲伤的眼泪使劲憋回眼睛里。

这个槽子有猪食,有鲜血,让爪子不想再靠近一步。

“呸,真晦气。”

爪子骂骂咧咧地骑着继父的摩托车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槽子里瑟瑟发抖,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呼吸才变得哽咽,我开始痛哭起来。

我爬出这个槽子到母亲身边,抱着她再无生气的脸不知道哭了多久,远处的邻居家灯亮了又暗,我不相信每人听见这里发生的争吵,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人性的淡泊莫过于此。我就坐在地上抱着母亲的脑袋,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我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喊我的名字:

“玉禾,玉禾……”

这是继父的声音,我想不到他还没死,我轻轻地放下母亲的脑袋爬到继父身边:“爸,你别说话,我马上打120!”

说着,我就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这个将死之人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玉禾,你听着,你要马上离开这个城市,不要再回来了……对、不起……。”说完,他就真的没了气息。这个胆小、好色的男人在临死之前才有所醒悟,带着对我的愧疚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不敢相信,我的父母就这样在我面前去世了,而我却无能为力,心有余悸的我翻箱倒柜拿走了现金手表,现在没时间悲伤,我得尽快逃离这里,不能让爪子找到。

怕爪子找到我,我改名叫白玫。拖着恶臭又疲惫的身子走了三天,饥寒交错,我终于走到了我父母眼中的大城市,而我确实与这里这样格格不入。在这里,我像个乞丐浑浑噩噩地流浪两天。

果然,被当成流浪孩的我,被一个老瘸子卖到了人贩子那。

被卖到那的第二天我就被他们逼着去拐卖孩子,我捏紧了袋子里甜美的糖果,朝那个独自在玩耍的孩子走去,笑意盎然地刚想开口对他说话,就看见这孩子猛地抬头,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吐出来的几个字让我的脑袋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轰鸣了半响,他说:“王玉禾,你的仇不报了?”

听到这句话,我这些天来用浑浑噩噩的日子来掩盖的悲伤又一股脑地和眼泪一起涌了出来,母亲和继父的死状又浮现在我眼前,是啊,我的仇不报了吗?

这小孩不管我还在流着泪,顺手拿走我手里的糖,说让我带他走,别被看出来了。

我的脑海还回响着母亲临死前大呼着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这小孩怎么会知道我叫王玉禾,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大仇。这些天来我想过报仇,但就凭我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爪子的名字,相貌,偌大的城市要找到一个人就像是海底捞针,我让自己活着已经足够困难了,哪有什么能力报仇。

我的脑子还乱糟糟的,但是身子已经按照原定计划走向一个人烟比较稀少的巷子,这时候那对夫妇原本是要出现的,但站在这里的却是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小孩看见他就兴奋地跑过去,围着他的身子打转。

“你好啊,王玉禾。”黑衣人的声音低沉雄厚,听起来像是一个中年男子,披风遮的连脸都没有。

“我不叫王玉禾。”我已经决心忘记王玉禾这个名字了,每当我想起玉禾二字,母亲那副绝望的表情就会引起我的悲伤。

“好!那以后你就叫白玫。”他从斗篷里抛出一个盒子被我接在手里,里面装着各种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上面的名字都写着白玫,印着我的照片,还有一笔不菲的钱。

我从这小孩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已经慌了神,更想不通这黑衣人怎么知道我想要叫做白玫,这个名字我只和人贩子还有东子说过,黑衣人肯定和人贩子没有关系,我心里想着也许是东子?

“好好地把白玫做下去,你父母的仇还等着你去报。”

他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黑色的身影带着一个孩子在这条幽深的巷子渐行渐远。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消失在这条巷子里了。

“你父母的仇还等着你去报。”简单的这句话,却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首先,我要做的就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