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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焕像往常一样,在言之的药庐外面敲门,言之的臭毛病之一,就是别人敲门来见,他都要拖拖拉拉一阵子。

陆凌焕敲完等待了几息,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皱了皱眉头,抬手又敲了一遍,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陆凌焕意识到不对劲了,直接翻墙进去了,扬声喊了几句。

药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儿。

陆凌焕慢慢把腰间的短刀抽出来握在手里,推开药庐主屋的门,里面还悠悠飘着药香,但是并没有一个人,他把刀握在手里,看见了桌案上的一张纸,拿起来看了看,字迹潦草,言语简洁,看上去是草草写完了丢在这里的,信上也告诉了他为什么如此匆忙。

把信握在掌心捏进,陆凌焕面色沉重,他是完全没想到,季东林的人这么快就找过来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信上面只说了勿忧,应该是这一次用什么办法骗过去了,可是时间久了,真的还能骗过去吗?

陆凌焕把信塞进怀里,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了,先告诉皇上。

季慕宸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面色沉重的沉吟起来。

“朕相信先生是有办法先骗过季东林的,但是夜长梦多,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季慕宸比陆凌焕想象的要冷静。

一般皇上这么冷静,就是心中已经有对策了,陆凌焕看向他,果然,皇帝转身过来看了自己一眼,“你去叫陆书彦来见朕。”

蝶衣晚间掀开帘子,就看见言之和娘娘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景云坐在一边玩着手里的东西。

她把东西放下,轻声用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开口道:“王爷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宁君婕默契得伸出手,言之把住她的腕脉,稍稍提高了声音:“看贵人这情况,应当是先前的寒症积累在了体内,您自己可能没有察觉,这带出来的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宁君婕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季东林掀开帘子进来,就看见了这么个景象,笑了笑坐过来:“言之先生果然是好医术,今后君婕的病就拜托您了。”

宁君婕听到他亲昵得唤自己,手猛地一抖,却被言之不动神色的按住,宁君婕垂眸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自然,贵人这病症很是罕见,所以先前军医没有发现也是正常。”言之笑眯眯的回了这么一句。

季东林也笑了笑,不过宁君婕能看出来,他那笑意只是皮笑肉不笑。

果然,季东林下一秒就一脸严肃得看着言之:“不过先生难道不知道,本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这么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宁君婕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季东林的疑心病真的是越来越重了。

“自然知道,王爷这是要谋划大业。”言之毫不在意的往后一靠笑了笑,甚至还身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季东林仔细盯着他的手,并没有手抖,可见是内心平和。

“既然知道,还留在这里?”季东林移回眼神,看着他的眼睛,“与本王同伍,就是与叛军同罪,你难道不知道?”

“王爷说笑了,我这种山野粗鄙之人,从来不在乎这些,如今可看见了罕见的病症,肯定要留下来探究一二,等到这位贵人病好了,老夫自然就走了,王爷就算是要留,老夫也不会留下的。”

言之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做出一副闲云野鹤不受拘束的模样,和宁君婕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一样。

宁君婕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这个话听上去毫无破绽,季东林就是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怀疑,于是他又换了一个目标,看向了一旁的景云,笑着问道:“先生是怎么碰见景云的?”

“这孩子倒在这附近的山脚下,老夫那日正巧上山采药,看见这孩子倒在地上,既然还有气息,自然就带回去医治了,原本准备带下山去去寻他父母,没想到你的人自己找过来了。”

季东林应了这话,紧接着,做出一个让宁君婕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的举动。

季东林拉住了景云的手:“景云,和娘亲走丢以后你去哪儿了?”

宁君婕心里一紧,看向了言之。

言之的神色也微微变了,不过季东林一直盯着景云的脸,没有注意到两人僵硬的表情。

景云眨了眨眼睛:“景云醒来就没有看见娘亲了,就走啊走,想要回来,可是越走越远......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表情毫无破绽,季东林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

宁君婕松了一口气。

季东林起身:“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然后又看着言之,叮嘱了些什么,掀开帘子出去了。

脚步声是远了,宁君婕给蝶衣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端起一盆水走了出去,把水倒了,拿着空盆子进来:“走了。”

“看他这整日行色匆匆的,看来是要动手了。”言之轻声开口道,“你要早做打算了,你这边也快瞒不住了,到时候打起来,你也要想想该怎么离开。”

宁君婕垂眸:“拓跋毅都亲自来了,他们肯定是要尽快动手了。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想到到底该怎么做。”

“既然拓跋毅来了,就刚好利用这个人。”言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瓶子递给宁君婕,“走的时候匆忙,从桌案上顺手摸了几瓶,不过对付这个一个人足够了。”

宁君婕听到这个人的时候,眼睫一抖,看向了言之:“您的意思是......”

“你说,这大半都是北狄的人,这时候北狄的可汗要是死在了季东林的地界儿上,会如何?”言之看着手里的药,他是悬壶济世的人,可是面对生死也是最豁达的人,他知道宁君婕生性良善,杀人这种事情,大概是做不来的。

“你若是不对他动手,他留在这里是个大患。”言之吸了口气。

他不会逼宁君婕,要不要这么做,全凭宁君婕自己做决定,“我今日见了那个拓跋毅了,不是什么善类。”

宁君婕和拓跋毅接触过,自然知道那是和什么样的人,伸手握住的瓶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