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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焕趁着皇帝换上夜行装的时间,悄悄跟了上来,还没凑近,就看见皇帝正拿刀对着季东林的脖子,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陆凌焕险些吓破胆,赶紧从树上一跃而下跑了过来。

季东林看见陆凌焕的一瞬间,就不用想对面这个人是谁了,哼了一声,笑道:“原来堂堂皇帝陛下,也会做这种事情?”

黑袍子转过身子,朝着陆凌焕的方向停了停。

陆凌焕是什么都看不见得,可是就是感觉皇帝瞪了自己一眼。

然后一只手便从袍子里伸出来,把盖住面容的斗篷慢慢掀了下来,兄弟二人相对无言。

季慕宸的眼睛里满是愤怒,而季东林的眼睛眼睛里满是不屑。

他虽然面上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背地里却捏进了手掌,宁君婕白日受伤,晚上季慕宸便出现在了这里,是为了什么他已经心知肚明。

季东林突然有些没有底气,若是宁君婕真的跟着季慕宸走了,自己会不会阻拦?

季东林不知道。

“把人交出来。”季慕宸沉声开口,似乎也没有想要惊扰到更多的人,声音刻意压低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季东林耸耸肩,他早就不屑于再在季慕宸的面前装出温润恭谦的模样,直视着自己兄长的眼睛,从小打到打,自己什么都比他低一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皇帝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是表情突然凝固了,眼神瞬间复杂起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季东林知道他自然不是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稍稍转过身子,往后看去。

果不其然宁君婕站在那里。

季慕宸把刀放了下来:“跟朕回去。”

他不需要宁君婕来刺探军情,也不需要她在这里冒着危险帮自己,他现在就要这个女人平安无事,这就够了。

可是宁君婕脸上的冷漠让季慕宸心惊。

宁君婕慢慢走上前来,看向皇帝的眼睛里,冷的毫无感情。

季慕宸皱着眉头,看着宁君婕站在了季东林身边,像是看一个外人一样看自己。

“我累了。”宁君婕轻声开口,不再去看季慕宸,他眼神中痛心和疑惑宁君婕看得清楚,她怕自己看着季慕宸她就要演不下去了,“别逼我。”

季慕宸听了这话,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上,砸得哐一声,像是砸在宁君婕的心上。

她闭了闭眼睛,她真的很想他,她想现在就冲进他的怀里,可是现在连抬头看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君婕......”季慕宸喃喃开口。

一旁的陆凌焕有些诧异得看着他,跟随皇帝这么多年,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过,像是个丢了糖的孩子。

“我不想回去了,你放我自由吧。”宁君婕声音里都染上了哭腔,颤颤的尾音听得人心疼。

季慕宸有些不敢相信得垂眸,却在看见她腰间的紫玉的一瞬间,彻底僵住了。

那块白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紫玉,从前宁君婕有多珍视这个东西,皇恩寺大火,宁君婕唯一带走的东西就是那块白玉,可是现在却被她取了下来。

宁君婕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伸手把腰间的玉佩拿起来:“看到了吗,我已经把过去忘的干净了,从前的那个宁君婕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她不想这么伤害季慕宸,可是皇帝此时的这种真实的反应,才能让季东林真的相信。

皇帝的眼睛死死得盯着那玉佩,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硬生生被扯掉了一块一样。

她说的都是真话。

“当真?”季慕宸最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宁君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真的编不下去了。

季东林一把揽住了她,往怀里拉了拉。

“我觉得她说得够清楚了。”季东林抬了抬下巴看着皇帝,一种从未有过的胜利的快感布满了心头,他终于看见了皇帝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从前还以为这个人不会伤心呢。

陆凌焕站在季慕宸身后,他是明白宁君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看见宁君婕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皇后娘娘甚至不敢去看皇上一眼,大概是怕一眼就彻底沦陷装不下去了。

陆凌焕垂眸,他此时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季慕宸的手抖得厉害,他抬手把都斗篷拢了起来,然后慢慢转过身子,轻声开口:“照顾好自己。”

陆凌焕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明察秋毫的皇帝,此时却这么轻易得被骗了过去,大概是太过信任娘娘,关心则乱吧。

宁君婕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止住自己追上去的脚步,她现在才敢抬起头,可是眼睛中却不能流露出半分的不舍。

蝶衣怕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宁君婕的身子根本撑不住,上前来扶住了她:“娘娘,回去吧。”

宁君婕轻轻摇了摇头,她要看着季慕宸离开,他孤身一人前来,陆凌焕看样子也是自己跟上来的,自己若是不留在这里,万一季东林对皇帝动手就得不偿失了。

季东林也确实是顾忌着宁君婕就在身边,没有对皇帝动手,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如果此时真的让季慕宸消失,他就已经成功了,不会再有人阻碍,可是就算是宁君婕对季慕宸说了那些话,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他了,当着她的面对皇帝动手实在太不明智了。

季东林只好看着大好机会从眼前流走。

直到季慕宸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宁君婕才轻轻挣脱开了季东林,一言不发得回了帐篷里。

季东林没有追上去,他只当宁君婕这是还在为景云的事情伤心,也就没有上前打扰。

他方才还在有些患得患失,害怕宁君婕真的跟着季慕宸走了,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阴谋,可是现在宁君婕用行动证明了,她先前的话都是真的。

季东林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了营帐暗处没有光照到的地方,方才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闲闲得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本王发现你怪喜欢在暗处偷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