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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西北瘟疫,你的确隐瞒得很好。”季慕宸说起这,赞扬的话语气里却满是嘲讽,“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

“利欲熏心都是写在脸上的,你以为你收买的人就看不出你的心思?”季慕宸扬手把袖中的一封信摔在了宁德的脸上。

“这是那个副使没有来得及拿出来的一封信,还有院中哪个小厮,也全部都招了。你很聪明,死人的嘴的确是最干净的,但是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有痕迹,这也是你无法否认的事实。”

宁德脸色一片灰败,看着季慕宸的眼神,隐隐透露出绝望,他原本以为滴水不漏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被这两个人知道了。

“还有最后一桩,单这一桩,就足够灭你宁氏满门!”季慕宸把手中的最后一封信劈头盖脸得砸在了宁德的头上。

“利欲熏心,鬼迷心窍,为了你那野心,竟然不惜拿本朝疆土与人做买卖!”季慕宸已经站在了宁德的面前。

宁德看着眼前的帝王,突然发现这早已不是当初需要辅政的小皇帝,而是独当一面的帝王,早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了。

“通敌叛国的罪名,不需要朕该告诉你会怎么样吧。”

宁德慢慢跪坐到地上,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

“朕自登基之日起,这江山就被人虎视眈眈,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还真的只有你宁丞相一人。朕今日若是不杀你,这江山以后还要被你们瓜分了不成?”

季慕宸这最后一句话不是说给宁德听得,而是说给朝臣听得。

在坐的朝臣心思各异,心怀鬼胎的不在少数,曾经跟着宁德一同谋事的也不在少数。

杀鸡儆猴,就是季慕宸要达到的效果。

宁德已经是一脸苍白的跪坐在地上,季慕宸的这句话他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一般。他已经离权利巅峰如此接近了,一步之遥的时候被人拉下了深渊。

从宁德走上这一步路开始就知道,要么是爬上顶峰,要么是万劫不复,但是当他真的失败的这一天,他才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接受不了这个结局的。

“丞相宁德。”

“伪造圣旨,封城行刺,欲刺杀圣上于晨午门外,其罪一也!”

宁君婕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宁德的侧脸,这是她曾经的父亲,落得如此结局,不知是悲是喜。

“知情不报,故意隐瞒,导致西北瘟疫蔓延死伤数万百姓,其罪二也!”

婉君看着眼前这急转直下的局势,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看样子宁君婕是不会再吃面前那碗血燕了,不过……

婉君抬眼看了看太后的表情,想来太后也是不会怪罪的。

“威胁钦天监伪造天意,为满足一己私欲篡改天意,其罪三也!”

季东林喊到这一句手紧紧得捏着,才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着,看向宁德的眼睛里毫无感情可言,只剩下无尽的憎恶。

“通敌叛国,欲以北疆四州拱手送于北狄外族,毁我河山于一旦,鸩杀江桓将军,并诬陷其谋反,其罪四也!”

季慕宸站在宁德的面前,看着宁德的眼睛,眼眸中毫无温度。

江清苑坐在桌案边,手里的杯盏都快要被捏出裂缝来了,整个人都在发着抖。

“另有其他大小罪状,加之四大重罪,条条当诛!”这句话是季慕宸说的。

他的声音刚好响在宁德的头顶,宁德整个人一僵,仿佛被人抽去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一般,颓废在原地没有动弹。

“宁氏满门,成年男子腰斩,未成年男子及女子没入奴籍!”

季慕宸这一道命令下得已经够狠了,株连满门的事情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不过就宁德犯下的错来看,用这个刑罚一点儿也不重。

宁德已经被人架了起来准备拖下去,经过季东林身边的时候,季东林突然抬手示意那些人停一停,然后自己俯下身子看着宁德眼睛,突然轻轻开口道:“宁相,你还记得你的女儿吗?”

宁德还以为季东林说的是宁汀兰,突然想起季东林没有带着宁汀兰来,便生出了与他一样的念头,以为他是为了保护宁汀兰,于是没有说话。

“不,我说的不是宁汀兰。”季东林的语气带着刻骨的恨意。

宁德还不知道这股子恨意从哪里来的时候,季东林接下来一句话让他浑身冰凉,“本王说的是你的长女,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你!”宁德猛然抬起头,看着季东林想要扑上去一问究竟,却被人摁住不得动弹。

“好你个景献王,还真是个情种,你做这些该不会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宁德感觉到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这么一场大局,居然都是为了一个女人,这个发现让他无比挫败。

“最开始的确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才跟踪你的,没想到还有另外的发现。”季东林冷哼了两声,“还有宁汀兰,你真的以为本王是为了保护她?”

听到这个语气,宁德一阵心慌,抬头看季东林,后者正看着自己冷笑,“我不会救她的,当初你们在婕儿身上做了什么,今天本王会加倍得讨回来。”

季东林说完,扬起一个笑容来,直起身子俯视这宁德,眼中带着怜悯和讽刺。

“风水轮流转,宁德,你做过的事情,总有人替你记着。”

宁德被人带了下去,宁君婕坐在一旁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看着宁德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虽然不知道刚才季东林小声得和宁德说了什么,但是他最后那一句总有人替你记着,宁君婕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也知道为什么宁汀兰没有出现了,但是宁君婕并没有准备去理会,她没有那么高尚,可以原谅曾经让自己身处地狱的人,与其说同情,倒不如说她是有些感慨。

感慨于当初盛极一时的丞相府,再过两日就会变成了京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过一段时间,便不会再有人记得。

原来不管是当初那么渺小的自己,还是今天矗立百年的丞相府,都一样最终会被时间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