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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君婕一愣,似乎所有的嘉奖,所有的封号,都比不上这么一句真心实意的肯定。

从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只有复仇,她想要爬上高位,然后给宁汀兰应有的惩罚;可是现在,当她慢慢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去为了季慕宸着想时,有人认真的告诉她,她已经做到了。

宁君婕低头,炉子上慢慢冒着热气,水已经煮开了,她一脸期待的把里面的汤药倒出来,然后把一旁小罐子里的寒山莲拿了出来,这是拓跋毅让人去采来的,她把泡着寒山莲的药水拿出来,倒在白瓷碗里。

蝶衣小心翼翼的看着宁君婕,时不时搭把手,看见她把两种药混在了一起,然后支着脑袋等了起来。

“若是这个能成功,那就是新的解药了。”宁君婕一脸希冀,用这种有毒的法子其实是有风险的,所以宁君婕没有先在人身上实验,而是选择了把两种药混到一起。

蝶衣也跟着她一起等着。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起来,蝶衣的困意又上来了,支着脑袋睡了过去。

宁君婕还在一边等着,药水终于相容的一瞬间,她惊喜的叫了一声。

蝶衣被吵醒过来,就看见自家娘娘一脸宝贝的捧着小白碗,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拓跋毅就在这个时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宁君婕捧着一个碗笑的灿烂无比,他居然也跟着心情不错起来。

“你又在做什么?”拓跋毅进来前就听见底下的人说,宁君婕早晨又出去采药了,他云淡风轻的点点头,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很复杂的,这个时候的草原,早上呵气成冰,起早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还要冒着早上的寒气去采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拓跋毅还在想着看看宁君婕能坚持多久,紧挨就看见宁君婕欢天喜地捧着碗,看见他,更是直接捧着碗冲过来。

“你看,相容了!毒药变清澈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让拓跋毅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宁君婕在说寒山莲的解药。

拓跋毅不懂中原的医术,只是看到她这么高兴就知道肯定是成功了的,便开口问,“你找到解药了?”

宁君婕此时稍稍冷静下来,扭捏着捏着衣角,“也不是……很有把握。”

“那要怎样?”季慕宸注视着宁君婕,看她这个反应,大概知道需要什么了。

“当然是要试一试看……”宁君婕不敢看拓跋毅,要是他知道有可能死人的话,应该是不会让自己动手的吧。

“你说。”拓跋毅似乎是要考虑一下可行性,看着宁君婕,态度分外宽容。

“既然是解毒,当然要试药,这需要在人身上试的。”宁君婕犹豫着把话说完,不敢看拓跋毅的眼睛,要是拓跋毅拒绝了,她就没有办法了。

“你试。”拓跋毅还没有听懂,在他的认知里,试药就是喝点儿药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宁君婕就知道拓跋毅是没懂自己的意思,壮着胆子试图解释,“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法子叫做以毒攻毒?”

很明显拓跋毅没有。

“那个东西是有毒的。”宁君婕扬了扬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万一错了,就是会死人的。”

拓跋毅果然就变了脸色了,没有刚刚那个宽容的态度了,看向宁君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狐疑,“你没有把握?”

“以毒攻毒的法子,谁敢保证一定有把握啊!”宁君婕委屈,用毒原本就是有风险的,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东西绝对不会失误,那她才是真的服气。

拓跋毅转头就想走,宁君婕赶紧冲到他对面把人拦住,“但是这个药草真的是管用的!你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拿我北狄族人的命试药?”拓跋毅的语气听上去是生气了。

“可是总要有人做这个人,不然你更多的族人就会死于非命!”宁君婕看拓跋毅要走,直接伸出胳膊拦住,“你知道为什么我和蝶衣不会感染吗,因为这是常年累积下来的毒,时间越久越深,你若是现在不找到办法,明年,后年,五年十年后,还会有更多的人!”

这话说的虽然重,但是一点儿不假,拓跋毅不得不停下来,正视宁君婕,“没有别的办法?”

宁君婕摇摇头。

拓跋毅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下一句话把宁君婕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我来试。”

季慕宸还年轻,毒性不深,完全没有影响到什么,可是若是这个毒喝下去,拓跋毅出了事儿,那宁君婕就不是试药出问题了,那就是谋杀北狄可汗的罪名了。

这个罪名,宁君婕可背不起。

但是拓跋毅态度很坚决,“方才的话,需要本汗再告诉你一遍?”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是……”宁君婕想辩解些什么,说实话,宁君婕自认为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可是死一个百姓和死一个可汗,带来的后果终究是不一样的吧,她也不是说一定会死,但是万一呢?

如果万一……北狄接下来要怎么办?

“在这里,没有什么不一样,宁妃娘娘。”拓跋毅冷冷的打断了宁君婕的辩驳,转身离开,“药煎好了就拿过来吧。”

宁君婕放的毒草剂量少之又少,少到蝶衣都犯愁的看着她,“娘娘,这是药吗?”不就是一锅水么……

宁君婕老不情愿的又放了一些,故意拖延着时间,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什么。

最后,宁君婕还是一步三顿的走到了拓跋毅的大帐外面。

掀开帘子,拓跋毅一个人在里面,屏退了众人。

宁君婕一看,嘴欠的问了句,“你不怕我下毒?”

“外头有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还下毒?”拓跋毅懒得理她。

宁君婕也知道,自己下完毒出去就是死无全尸,也就讨个嘴快活而已。

她看着拓跋毅慢慢把药喝了,看着大帐中的滴漏估摸着时间,半个时辰过去了,宁君婕正想给他把脉看一看效果,拓跋毅却突然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