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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屏幕,那三个字就像是中紧迫,催促着你去做抉择,接还是不接……

深吸一口气,反正也要打过去的,我接了,抿唇,“喂。”

薄幸言好像没想到我会接似的,沉默了好几秒才出声,“严,严脂……”

从来高兴时都叫我老婆,现在这样一句严脂,倒显得多了丝讶异。

“嗯。”我应声,压低了情绪。

又是几秒沉默,他问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想到,还是会和他见面,我的心跳压制不住了。

“我在龙山镇。”我捏紧手机,说道。

“那你别走,我要跟你说小寒的事情,你等……”

“薄幸言!我接你电话是想告诉你,外婆进医院来,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打到我这里来了,现在人已经手完术了,正躺在病房里,需要你赶紧过来,不是听你说,你和小寒那点儿破事儿的!”

我情绪有些激动的高声说出来,这时候他竟然还提小寒,简直日了狗了了!

都怀疑,外婆出事,打不通他电话,是不是因为他光顾着跟小寒寻.欢作乐,忘了看手机了。

“好!我马上过去。”没再废话,薄幸言挂了电话。

看眼时间,他就算是到,也得明天早上。

这段时间,至少也算是给我个心里准备。

想着,我抿紧衣服,坐上了韩佑廷的车,想闭目休息一会儿,脑子却乱的跟团麻似的,心里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大概天亮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是韩佑廷,他说外婆醒了,要见我。

我起身揉了揉眼睛,就下车进了医院大楼。

病房里,护士正在给外婆打针。

我看韩佑廷端着洗脸盆,要去给外婆打水擦脸,就接过洗脸盆,让他去休息。

开了那么久的车,又连着在病房外守了一.夜,再是抗熬的人,也受不住了。

韩佑廷没推脱,叮嘱我有事打电话,就走了。

护士给外婆打完针后,我打来水,坐在床旁边,投毛巾给外婆擦手。

“小脂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小言呢?”外婆睁眼,虚弱的问我,那苍白面容,眸光暗淡,皱纹徒增着憔悴感,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比之前老了许多。

我垂眸,装作无事的样子,浅笑擦着她手,“他最近接了个大生意,太忙了。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小寒这个老情人,领个孩子讨他欢心,生怕人家突然又走了似的,天天陪着,可不够他忙的了么?

不自觉的我眼里漾起一丝嗤鼻,随手把毛巾又放到热水里,浸湿,拧干。

外婆审视的看着我,那双眼睛虽然包含虚弱,却异常精锐,等我要起身擦她右手时,她问我,“小脂,老实说,你和小言是不是吵架了?”

我一顿动作,立马笑着否认,“没有,我和他好着呢,哪里会吵架。”

自从在小寒那里跑出来,我连面都没跟薄幸言见,别说吵架了,就算真离婚了,也算史上最和平的离婚了。

听我这么说,外婆却笑了,“我在镇上当了一辈子老干部,这种事你可瞒不了我。所以,你,还是说到底和小言,怎么了吧……”

虽然顾忌到外婆刚手完术才没说,可话都问这份上了,我再瞒,也瞒不下去了。

低头给外婆擦完右手后,我坐下来说道,“是小寒,她早就跟薄幸言结婚了,还有了孩子,薄幸言却一直瞒着我,没说。”

“小寒啊,那也是个对小言痴情的姑娘,可心思太重……我,不是很喜欢她。”

外婆停顿住,有些虚累的缓了口气说,“当初怕你介意,在院子里我才没说……但小寒,不是在五年前跟一个男人走了么?怎么会……”

跟一个男人走了?

我倏地皱眉看着外婆,这跟韩佑廷说的版本不一样啊。

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外婆长喘了口气,“当初沈寒依走了,小言又找到了她,却眼睁睁看她说完绝情的话,跟一个男人走了,小言也就是那个时候,恨上沈寒依的。”

原来是这样……

“可是,既然薄幸言恨她,那又怎么会和她结婚,生了孩子,还不告诉我?”这个我很不理解,像薄幸言那么憎恶背叛的人,怎么会就轻易原谅了小寒?

“这个我不就不清楚了,不过,小言是个好孩子,真要是做了惹你伤心的事,也多是有苦衷的。你还是跟他问清楚了的好。”

“外婆,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事实,根本就没有去问的必要了。”我用力揪了下衣角,一想到小寒那与世无争的表情,就怄的慌。

“既然这样的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外婆换气急了,咳嗽几下,看我要起来安抚她,她摆摆手,让我坐下,说道,“你外公啊,以前是大城市教书的,后来志愿分配到了龙口镇做人事部科长,后因工作能力好,很快就升了副局长。在当时,那可是人人羡慕眼红的职位。久而久之就多了许多爱慕他的人,其中包括新进单位的大学生,小雨。”

“起初你外公和小雨走的还不近,后来我怀上了小言的妈妈,小雨也成了他秘书,俩人关系就开始暧.昧起来了。我感觉出来,也没说。”

“那后来呢?”我忍不住问外婆。

“后来我入院待产时,你外公说是去打水,结果我去找他时,却发现他在照顾,同样生病入院的小雨。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你外公挺坦然的都跟我说了。他没求原谅,我也很平静。等生完孩子的第三天,我收拾好自己,去找了小雨。”

我没敢打断,揪着衣角,看着外婆的眼神,多了份对下文的期待。

“没像其他第三者那么猖狂,小雨对我始终都是敬畏的样子,说是爱你外公才这样的。我倒是没饶她,直接跟她说,虽说咱俩都进医院挨了那么一刀,但你是去割毒瘤,我可是生宝贝疙瘩去了。你那个得扔,我这个可全家宠着,喜欢的不得了。而且还是个闺女,我以后可得好好教着,别去做勾人家室的渣滓,给全家人抹黑。”

外婆淡淡的笑着,讲完最后一句,连灰蒙的眼睛里,都有了些光彩。

这话也绝对够辛辣,要是那个小雨真的只是个单纯小姑娘,恐怕可受不住这个。

“后来小雨怎么说?”我舔了下嘴唇,追问外婆。

刚手完术,说这么多话是很伤神的事情,外婆缓了缓气,轻笑了一下,“那个时候要是被抓到生活作风有问题,是件不得了的事。尤其还是有单位的人,更是怕这个。所以小雨都没敢让我多说一句,就赶紧搬家走人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跟你外公联系过。”

看着外婆说的很淡,但以外婆的作风,这里面肯定还说了更厉害的话,不然那小雨也不会吓的搬走了。

可见外婆的情商之高。

想到之前她跟我说的一些事,我又问她,“外婆,你不是说外公是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么?怎么也会……”

像是想起了过往,外婆幽深了眼神,“他确实对我很好,临死都拉着我手,说没跟我过够。小言也长得最像他。可他太优秀了,男人身处高位,哪能不被外界所迷惑?但对我而言,他能迷途知返,这就很难得可贵了。”

我皱眉,不是很理解,“不都说出.轨的男人犹如掉在屎上的钱,不捡可惜,捡了恶心自己么?外公这样,您真的不在意?”

外婆长长叹了口气,眼神清润的看着我,“在意,可我要在意过头了,就失去了他。他又怎会真心与我相伴那后来的三十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