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嗡地一声，炸开了，将我所有的理智与心防，炸的四分五裂。

我心中的怒火与失望无处发泄，霍然起身，我手里死死地捏着那只高脚酒杯，好像那是我最后的依靠一样。

“所以，六年的事，也是因为富成，是也不是？”我眼睛赤红，如同暴躁的野兽一般，指着李嫣喝问。

我的问题不是凭空臆测，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事实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普通人，谁会遇到命案？李嫣，凭什么杀人？在她心里，富成高于一切……

如果说刚才，李嫣咬着牙回答我那个问题时，脸上还有愧疚之色是话，当我这个问题，咆哮而出时，李嫣眼中有一缕光芒，瞬间炸裂，最终归于死寂，她一脸认命了的表情，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个字：“是。”

呵呵，又是一个是字，我要气疯了，我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嘭地一声，我握在手中的杯子碎了，被我生生捏碎，纤薄透亮的玻璃片，刺进我的皮肤之中。

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杯中的红酒已经被我喝完，此时此刻却有猩红的液体，沿着破碎的玻璃片，滴滴答答。

萧红蝶看的一脸紧张，额头上都沁满了密密麻麻的汗，今晚的见闻，实在她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本想只是就富成的事，与李嫣谈谈。

可没想到，却成了杨意与李嫣的主场，那些陈年往事，那些掩藏在过往里的真情实意与蝇营狗苟，萧红蝶真是大开眼界，对杨意同情的同时，对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妹妹”，也多了几分认识。

一甩手，我将手中的玻璃碎片，连同鲜红的血液，甩到地上，一脚踹开椅子，扑向李嫣，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我不知道我想怎么做，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我掐住了李嫣的脖子，我的手还在流血，血迹顺着李嫣的脖子流下，给人另一番刺激，李嫣原先苍白的小脸，被我掐的发青。

但是她没有丝毫挣扎，也许是认命了，也许是觉得有愧于我，所以想寻求一死吧，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是后者。

“杨意，够了，放开她，别忘了，我们先前说好的，不许掀桌子。”萧红蝶起身，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坐的住。

是啊，先前说好的，谁也不许掀桌子，我手上卸掉了力气，就算我现在掐死李嫣，又能如何呢？于事无补，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松开李嫣的脖子，我扶起椅子，慢悠悠的重新坐会去，整个过程，我心如死灰，却无悲无喜，风浪大作，戛然而止，惊雷暗藏其中。

萧红蝶没想到杨意会那么听话，扪心自问，如果是她，她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只是杨意不是她，这就够了。

李嫣被吓得够呛吗？不，她一点也不害怕，死也不害怕，她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也许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一切就都结束了：李嫣心想。

“对不起。”李嫣声带嘶哑，被我掐的。今天晚上，这三个字，还是出现在这张桌面上了。

“不用，今后你我陌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眼中一片平静，犹如古井无波，冷静的过分。今天，我与李嫣之间的过往，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客厅里，清冷的吊灯下，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坐着三个一动不动的人，一切复归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除了地板上破碎的玻璃渣，湿漉漉的血渍，以及一只滴血的手，在无声的诉说着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萧红蝶，交出你手里的东西，离开富成，我给你一百亿。”李嫣没有处理她脖子上的血迹，在加上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所以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嗜血的感觉。

萧红蝶看了我一眼，我闭目养神，好像一截枯木，回过头她不卑不亢的开口：“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想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但是，你不妨说说你的‘否则’。”

“否则，我会杀了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嫣像一只歇斯底里的困兽。

她前后态度变化之大，令人咋舌，而诱使李嫣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萧红蝶觉得，就是杨意与李嫣的决裂，从某种程度上说，杨意对李嫣的影响还是有的。

比如现在，随着过往的一切，被杨意一刀切断，连同李嫣心中的那片柔软，也被搅的支离破碎，她仿佛接受了一场洗礼一般，变得冷血，无情。

对于李嫣提出的要求，萧红蝶的回答只有四个字：“拭目以待。”

“我不会让你得到富成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萧红蝶说完话之后，我睁开眼，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嫣咬着牙不说话，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率先起身离开，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或者说我的大度只对，那些我亲近的人。

可惜她李嫣不是了，既然一切因富成而起，她李嫣为了富成可以玩弄我的感情，可以利用我，那么我要把我失去的东西找补回来，相信她也没资格说个不字吧？

回到房间，我没有开灯，我喜欢这种昏暗的感觉，点燃一支烟，我蹲在墙角独自舔舐着伤口，我从未如此灰心丧气过。

我的曾经全都成了笑话，我的未来一片灰暗，我的现在狼狈不堪，我心里暴戾恣睢，我有种想要毁灭富成，然后毁灭李嫣，毁掉一切的冲动。

烟一根接一根，抽的急了，岔了气，呛得我连声咳嗽，咳的泪都下来了。敲门声响起，我压根儿不想理，我只想这么静静地坐着。

下一刻，门被推开，走廊里的光照进来，萧红蝶逆着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医药箱，因为里面太暗，所以她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清楚。

“如果你可怜我，不需要，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觉得我哪里可恨。如果你要安慰我，也不需要，因为我很好，我不需要安慰，已经很晚了，所以，转身带上门，回去睡觉。”我拒绝萧红蝶的好心好意，在这种状态下，我不想和任何人接触。

萧红蝶一如既往的和我对着干，她上前几步，走进房中，关上门将光明挡在门外，然后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灯光很刺眼，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不曾想抬起的那只手，满是血污，我适应了刺眼的光芒，却被萧红蝶眼中的关心与关切刺到了。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她皱着眉头，打开窗子，让烟雾散出去，然后拎着医药箱，半跪在我面前，把我那只受伤的手，抓过去，心疼的看了一眼之后。

打开医药箱，取出碘酒，纱布，棉签，开始为我清理伤口，她想处理一件精细的工艺品一样，用棉签蘸着碘酒，从边缘开始。

一点一点的将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先擦去，露出没受伤的皮肤，然后逐渐靠近伤口，我的掌心横七竖八的排列着大大小小六七道伤口。

长的三四厘米，血肉翻卷，小的不到一厘米，浅浅的一条。萧红蝶的手很温暖，很软和，她一只手捉着我的手背，暖暖的，软软的，感觉很舒服。

碘酒渗进伤口里，很疼，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死死地盯着一脸认真的萧红蝶，目不转睛，她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好像天边的朝阳，傍晚的霞光，像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我不知不觉便入了神，心也没那么痛了。

“疼吗？”萧红蝶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木然的摇头，眉头都没眨一下，疼么？至少我不觉得。

清理干净之后，萧红蝶又为我敷上白药，裹上纱布，最后在我的手背上，打了一个蝴蝶结，那种感觉好奇怪啊，她也是一个有少女心的女人么？。

她为我处理完伤口之后，默默地将东西装回医药箱，自始至终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可是她却让我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因为我的心，没那么冷了。

收拾好医药箱，她转身欲走，我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喂！”

“嗯？”萧红蝶抬头，满脸疑惑。

“唔～”我把嘴凑了上去，一个吻，很久很缠绵，很仔细，就像她给我包扎伤口一样，一点一点，由外及里，循序渐进，很认真，很专注，自然很美好。

萧红蝶红着脸，喘着气，在我肩膀上一推，慌张的退出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垂这着眼眸，那种沦陷的感觉让她心中慌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尽管已经和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发生关系了，而且她也不排斥，可是像今晚这样，一个吻，就让她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不过，真的很好，萧红蝶心里想吃了蜜一样。

可是一想起这个男人的种种劣迹，她又患得患失，心中戚戚，如果他只是自己一个人的，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