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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沙峰给的钥匙,坐进那辆所有爱车人,梦寐以求的车中,我心绪万千,沙小仙从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可是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发动引擎,带着沙小仙离开沙家,前往机场。

我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朦胧的雨夜中,沙峰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目送着,爱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大概是车尾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吧,在爱车彻底消弥与雨夜中时。

沙峰闭上了双眼,胸腔起伏不定,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毕露。

鹭岛下了整整一天雨,虽说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不错,但是这么多的雨水,难免会在有些路段,形成水洼,车轮压过,溅起水声阵阵。

沙小仙兴致不高,所以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我却心有所思,心中惴惴,因为开着这辆车,坐在这只驾驶座上,我是浑身不舒服。

车开过了一半路程,经过一个丁字路口时,我刚要拐弯,突然从我要走的那条岔道里,猛地驶出一连笨重庞大的铲车。

它横亘在公路的中间,缓慢前行,可是它即便在慢,也堵了整条路,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来者不善,铲车前方的大灯,直直的照射在我与沙小仙的脸上。

强光使我眯了眯眼睛,看来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窗外的雨沙沙的下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唰,一下一下的刮着。

我沉思了三秒,手中方向盘一打,按照原来的路,径直前行,这同样能到达机场,只是花费的时间长了些。

可是仅仅如此么,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如果这么简单的话,某些人也不必花费那么大的心思,搞辆铲车出来,逼我走这条路。

果不其然,在我开上这条不在计划中的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不仅后面横插出两辆宝马轿跑,就连面前的公路上,也首尾相接的横了两辆兰博基尼。

我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沙小仙,确认安全带是系好了得,匆匆一瞥间,我从沙小仙那张小脸儿上,没有看到丝毫惧色,有的只有愤怒,无尽的愤怒。

来人也是做足了准备了,怕一般的车追不上,居然下了血本,找来四辆跑车,这加起来,光车也得小一千万吧。

只是这一千万,在沙峰这辆限量版高配跑车面前,连个零头都不够,我想我大概明白,沙峰为什么一定要我用这辆车来送沙小仙了。

我加大油门,不理那两辆拦路虎,直接撞了上去,跑车普遍都很重,所以造成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小,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震的发麻。

不过还好,我硬生生的挤出来一条路,我越过这条路障之后,刚要提速,甩开他们,就在这时,迎面飞来两道黑影,嘭嘭两声,挡风玻璃上,就凹陷下去了两大块儿。

那是两把斧头,挡风玻璃虽然没破,但是遍布蛛网般的裂痕,雨刷也停止了工作,这样反而影响视线,还不如破了呢。

这两声只是开始,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斧头,还有不少,噼里啪啦的砸在车身上,车窗上,一瞬间,这辆被沙峰当做宝贝的爱车,变得惨不忍睹。

我心疼吗?在那一瞬的确有一点,但是一瞬时候,我笑了,笑得心酸,笑得无奈,这一刻我懂了,我全懂了。

沙峰啊,沙峰,那个在星夜中,带着一群豪车在天底下呼啸的如风一般的男人,如今终于要丢掉心里的梦想,担起自己的使命了么?

他知道我今晚会遇到什么,所以他让我开这辆车,不止是为了让我把沙小仙安全送到机场,更是要让我葬掉这辆车。

因为他下不去手,所以他才对此一举,看来他是心意已决了,我心中有种淡淡的悲哀。

这里本来就是偏僻的路段,加上今天下雨,路过的车就更少了,所以这里,变成了杀人者,与被杀者的战场,雨依旧在下,杀机骤起。

我踩着油门的脚,自始至终都没送过,握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尖发白,期间我不知道我撞飞了几个人,撞开了几辆车。

我只知道,当我冲出围堵的时候,前挡风玻璃已经完全脱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车头也早已变形,车灯已经损坏,前路一片漆黑。

雨水倒灌进来,同时还有淡淡的血迹,如果你问我这么做值得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这么做。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大概在我第一次给沙峰打电话,请他帮忙的时候。

有些事在冥冥中已经注定了,不过今天之后,他可要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只是如今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需要用人情来衡量吗?

后事不用我来料理,我只需要将沙小仙送到机场就行了。至于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为了什么,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只要沙峰知道就行了,而且他一定知道,我开着车在路上,全速奔驰,速度几乎接近四百了,沙小仙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知道是车速太快的缘故,还是雨水打湿衣裳,冷的,总之,我只想送这俩车最后一程,没有什么被这样更好了的吧。

一辆顶尖的跑车,不应该在苟延残喘中消亡,不应该被修复保养之后陈列在博物馆中,它应该就像现在这样,燃烧着自己的生命,迸发出本该属于自己的光芒。

然后,消亡。

和沙小仙从车里走出来时,这里已经离机场不远了,站在这里甚至都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候机楼,这辆车终于跑不动了,从里到外都完了,这里就是它的归宿了吧。

也许明天,它就会被当做无主的车辆,拖到垃圾场去,然后肢解,但是那已经不是现在的它了。

和沙小仙来到候机楼时,我们俩全身湿透,像两只狼狈的落汤鸡,也的确狼狈,不过现在好了。

时间刚刚好,可以登机了,我看着小仙苍白的小脸儿,张开双臂说道:“要不要抱抱。”

说完,沙小仙就扑到我怀中,抱住了我,抱着沙小仙,感受到怀中娇小的身躯,我蓦然发现,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几天,她的沉默,她的懂事,她的安静,都让我忽略了,她其实只是一个,顽劣的孩子的事实。

好了,揉了揉她的头,我准备和她分开,时间不早了,抬头间,我却在一根立柱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背对着我,走向候机楼外。

手里拎着的雨伞,在路上滴出一条,蜿蜒曲折的水迹,她的背影很熟,可是我一时间却想不起是谁。

沙小仙感觉到我的状态,眼中闪过几分思索之色,不过她还是没问,只是与我挥手作别。

我因为心绪不宁,所以在沙小仙检查完证件之后,就匆匆追了出去,因为我想起了那个背影是谁,是萧红衣,和萧红蝶有几分相似。

不过不是萧红蝶,我已经对萧红蝶很了解了,所以我现在可不会认错人,就算她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我心中涌起莫大的疑问,她难道一直在鹭岛吗?可是她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没有想过她是刚下飞机,因为她手里拎着的伞上有水迹,这明显是从外面进来的,那么她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呢?

如果要坐晚班的飞机,又为什么要折返出去,是忘了什么东西吗?我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因此脚上又加快了几分。

冲到候机楼外,人有不少,可是偏偏没有,我要找的那个,萧红衣已经不见踪影了,是我疑神疑鬼了,还是认错人了,我一时间也没个结论。

掏出手机,我打给萧红蝶:“下班了吗?”

“有事说事。”萧红蝶一点也不客气。

这把我噎的,想要反驳,却发现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可是她这么毫不留情的把我戳穿,不知道让我很尴尬吗?

算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清了一下嗓子我问道:“萧红衣在鹭岛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传来声音:“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顿了一下,因为我在琢磨该如何回答她,想好了我说道:“就是问问?”

好吧,这个回答太油了,萧红蝶不可能相信,但是她还是回答道:“她在墨尔本,最近应该不会回国?”

居然出国了,我都不知道,可是刚才,我明明,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我没说话,也没挂电话,那头萧红蝶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警告你,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否则后果自负。”

“你在威胁我?”我刻意说道,我没打过萧红衣的主意,只是萧红蝶这么说,让我很不爽。

“没有,我是在警告你。”萧红蝶撂下这么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回过神来的我,眼前一亮,难道说萧红蝶吃醋了?摇摇头,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