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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很无耻?”我就自己的处境而言,我的确很对不起那些爱我的人。

“你很无赖,不过无所谓了,有个人能认真的听我发牢骚也挺不错的,现在,你可以走了,我想一个人静静。”秋婉婷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

可是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吧,我出声问道:“你这是赶我走么?”

“对,就是在赶你走。”秋婉婷翻脸比翻书还快。

“可是……”我有些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你到底走不走?”我的磨叽让秋婉婷有些恼火。

得,我还是不给她添乱了,我满怀歉意的起身欲要离去,走到门口时,被秋婉婷喊住了:“等等,这个给你。”

我转身,秋婉婷不知道从哪儿已经取出了一幅画,这明显不是她还没画完的那半幅,不过一想起这里是她的画室,有一两张她之前的旧作也不稀奇。

我将画接到手中,没有道谢,因为有时候的客气,显得很生分,我和秋婉婷之间,用不着计较这个。

拿到画的我,临出门前,突然想抱一抱秋婉婷,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回头,因为这只会让她更伤心。

我在考虑,如果我给不了她未来的话,我或许应该选择放手,但是我真的很舍不得呀……

画室的门关上,独留秋婉婷一人,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最终确定,哪里只有一扇关上的门,而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后。

秋婉婷恍惚的想要返回座椅,路过桌案时,不小心却把桌子上的砚台给打翻了。厚重的,砚台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砚台中尚未凝固的墨水在光洁的地板上,溅射开来,好似一幅水墨画,这副画的名字就叫做狼狈,一地狼狈。

秋婉婷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了,埋头大哭,可是她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出了国画馆,我并没有急着离去,因为我想等着秋婉婷离开,有了上次的那次袭击事件,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

躲在暗处的我,只要看着她离开了,那就行了,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找了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打算先藏身在那里,可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在我没走过去之前压根毫无所觉。

突然的察觉到,差点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当我发现他是韩筱的父亲时,我的心更慌了。

我颠三倒四的与他打了一个招呼:“韩叔好?”

“你认识我?”那个腿脚有些跛的中年人问我。

“额,嗯嗯嗯。”我慌乱的点头。

韩父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之后说道:“你先走吧。”

好的,我心中答应着,实际上却落荒而逃,不过这里有他在,那秋婉婷的安全问题倒也用不着我担心了。别看韩父腿脚有些跛,但是要比我强太多了,光是那股隐而不发的气势就令人心惊。

如此看来,秋婉婷还是拗不过秋父的决定啊,虽然她表面上没有带保镖,可是暗中有这么一个大高手跟着,也由此可见,秋父对秋婉婷的重视。

我拿着画,走在路上,走了很久,这里实在太偏了,连个出租车都没有,而我来的时候,又没开车,难不成真的要我徒步走回去吗?

辛好没等来出租车,我却等来了公交车,这里的公交车上,人少的可怜,算上我和司机也不过,两三个人而已。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从我眼前飞速划过的路景发呆,这里离市区很很远,所以我也不用担心坐过站。

可是还没到市区的时候,我就被口袋里电话的震动声,惊醒了过来。掏出手机一看,是于靖打过来的,我环视了一下身周。

车上的人依旧少的可怜,窗外的天已经快黑了,朦胧一片,我接通电话放在耳边说道:“现在方便吗?”

“方便。”于靖迟疑了一下说道,嘴里一句废话也没有。

“我想知道关于心武的事,方便告诉我吗?”我紧接着小声问道。

电话那边是更久的迟疑,而后于靖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姓李的和姓萧的事。”这就是我找于靖的目的,萧红蝶虽然那么说了,可我还想求证一下,也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而于靖无疑应该对这些有很深的了解,否则她凭什么去心武当卧底呢?

这次于靖迟疑的时间再次变长,我忍不住说道:“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心武的创始人姓李,有个军师姓萧。在那个风云跌宕的年代,姓萧的提出了,有把帮派洗白,因为他不看好黑帮的未来。”

“姓李的看不到危机,自然是不想了,但是后来,姓萧的说服了姓李了,心武的洗白就开始了。资产整合,人员统计统筹,下海经商,经过那一代人不懈的努力之后。”

“富成诞生了,姓李的是第一任董事长兼总裁,姓萧的是第一任总经理,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但是,在富成成立不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董事长病逝了,而李家的继承人在这个时候,恰巧出了车祸没了。”

“恰巧?”我打断于靖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定语,因为这个定语用在这里意味深长啊。

“大多数人和你想到的差不多,所以萧家倒霉了,心武里那些元老都纷纷站出来质疑姓萧了。姓萧的也因此失去了在富成的地位,一度没落。”

“心武的两个功勋家族同时沉寂了,自始至终姓萧的对那些流言蜚语,都没有辩解反驳过一句,有些人觉得姓萧的是默认了,也有人觉得清者自清,用不着说什么。”

“这么拙劣的东西,姓萧的才不会做,这明显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总之两边争执不下,相峙很久,直到天源横空出世,富成发生危机,局面反转,变得岌岌可危。”

“没办法,姓萧的回来重新撑起了场面,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随着那一代人的消逝,富成的局面逐渐稳定,当年的事也随风飘散。”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富成再无姓李的,姓萧的一直在主事,不过他们内部似乎还有一部分守旧的势力,也不知道让他们支撑到现在的信念是什么。”

“活着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老东家都没人了,他们这些人死撑着又有什么意义,有时候还真的搞不懂这些人。”

于靖很简单的说了一下,从心武到富成的旧事。

我听完之后,只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富成真的没有姓李的了吗?”

“李嫣。”于靖在沉默了一瞬之后脱口而出。

她声音中的讶异,我全都听在耳中,现在基本上,我已经可以肯定李嫣的身份了,而对于她的心思,却又模糊了几分。

因为很矛盾,在六年前,李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她没有家仇,没有怨念,反而是一心扑在学习上,关心着学术挂科的问题。

可是如今,她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为家族复仇的遗孤的形象。这样一来虽然一些事情解释的通了,她为为什么会嫁给萧父,又为什么给萧父服用那种药物。

一切都是为了复仇,由此看来她想要拿回富成,也不是多么贪心,这些本就是她应得的。但是在这其中真的就完全没有差错吗?没有疑点吗?

我看不见的,首先萧父是那么糊涂的一个人吗?把一个一心想着报仇的,旧友的女儿留在身边。而李嫣就不怕她没有机会吧,她的行为太草率也太天真。

这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的事,而且时间也有些问题,从于靖的讲述来看,李嫣对于父亲的车祸应该是有印象的。

可是她在那十几年中,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连提甚至都没提过……

疑窦重重我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而于靖从我这里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之后,在电话那边也久久没有出声。

“你能确定吗?”于靖向我确认,因为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萧红蝶告诉我的。”

“那就是说你不能确定了?”

“什么意思。”于靖的问话,让我有点意外。

“她有可能是有心人推出来的。”于靖说出了自己的另一种猜测。

我轻笑:“你在富成卧底,是要搞垮富成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于靖很错愕。

“因为这关乎于我的判断,有些话我和于靖可以说,却和于警官不能说。”

“协助警方破案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于靖义正言辞。

我举着手机久久无言,有光的地方就要影子,有黑暗,有些东西生来就是共存的,我尊重于靖那个伟大而神圣的职业。

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于靖最终绷不住了,没好气的说道:“富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光鲜,但是暗地里的蝇营狗苟的并不少。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是时候该给人民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