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只要那座秋山不倒，鹭岛何谈是他秋家的，其次，以我和萧家的关系，若说老爷子看不出来，谁信？我怎么又会是功劳最大的那个人？

我因此皱眉，不过却并未在发言，倒是老爷子继续说道：“老头子的话，你别多想，先放在心里，今天是小婷儿的婚礼，这丫头从小可都不让人省心呐。”

“不过，在我看来，这整个家里，就数这丫头最有灵性了，今后你们年轻人之间，可一定要多走动走动呐。还有那方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这也怪我那老伙计……”

老爷子的话题转的太快，好像刚刚那一页，唰地一下子就揭过去了，这一点简直让我惊为天人。

陪着老爷子聊了会儿，家长里短，基本上都是老爷子在说，我在听，知道周婷的婚礼将要开始时。

周济夫妇敲响了老爷子的房门，我们的见面也就此结束，而听了老爷子的话，再看周济时，我看出了点味道。

今天按理来说是大喜的日子，可周济还是一副绷着的样子，其次，在老爷子房中，我与周济对视了一眼。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猜疑，尽管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大方热情，或许，老爷子的话也并非无的放矢吧。

我心中稍想了一下，就抛之脑后了，这些是七杀的家事，与我何干，我的事已经够我忙的了。

一想起等下要陪着魏方上台，和秋婉婷站在一起，在想想台下站着的萧红蝶，还有秋宇，我一阵头疼。

因为老爷子是压轴的人，所以等老爷子出去时，婚礼已经准备就绪了，所有的宾客皆以入席，而其他的程序也都以准备好。

就等着老爷子出场了，搞得好像老爷子才是主角似的，而我这个伴郎也因为老爷子的缘故，缺席了很多琐事。

这下只需要陪着新郎去台上走个过场就行了，来到大厅，我脱离了老爷子的队伍，回到了自己该去的位置。

魏方看到我并没有埋怨，当然他也不敢埋怨，因为埋怨我就是埋怨老爷子啊。此时的他穿着一身俊俏的西装，皮鞋擦的锃亮。

手捧着鲜花，居然显得有些紧张，看到我也不知道笑一下，反而露出了担忧之色，这脑子不会坏了吧。

他是在担忧什么，难到是怕我抢了他的新娘不成，我拍着他的肩膀呵呵一笑，调侃道：“你看起来好像不愿意啊？”

“没有。”魏方急忙否认。

“可你脸上怎么连一丝笑意都没有，你没搞错吧，今天是你结婚，可不是我结婚。”

“这可不一定，别忘了你是伴郎啊！”魏方满脸苦笑。

只是他难道不知道苦笑还不如不笑吗？而他的话，也让我难解，什么叫我是伴郎，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今天，他才是主角好不好。

我没有在说话，而是等着司仪主持，老爷子连同周济夫妇入座之后，婚礼正式开始。可是厅堂中，大多数人的目光并不在这对新人身上，反而聚焦在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身上。

老人的背挺拔如山，一脸坚毅，我心中哀叹，何必呢？与其强撑着给这些人看，倒不如自然一点，这样的透支自己的体力与精神对他那本就腐朽的身体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常骁吴姣，也看到了萧红蝶与小妹，那个靠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秋宇。

这个王八蛋，他在往哪儿看呢？他既没有看周老爷子，也没有看一对新人，反而眼巴巴的盯着小妹。

我碍于人多难以发作，只能暂且记在心里，今天的周婷打扮的很端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那种吊儿郎当，穿上雪白的婚纱，像个骄傲的小公主。

而站在她身后的秋婉婷，还是一如既往的恬静，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宁静，不慌不忙，举止优雅。静静地就像做一棵无人问津的小草，可偏偏让人无法忽略。

也不知道周婷怎么想的，居然请秋婉婷做她的伴娘，一番对比之下，她大半的风采都被盖了过去，两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轮到新郎上台了，我跟在魏方身后充当背景板，全都是老套路，连一点新意都没有，我本以为今天大概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直到周济将周婷交到魏方手中，说了两句话之后，魏方拿出戒指，由司仪主持着，要进行最重要的环节时。

周婷一把扔掉手中的花，把话筒从司仪手中抢了过去，这番举动，使得满厅哗然，毕竟婚礼大家都见过，可是谁见过新娘连手中的花都扔了。

而魏方刚刚从口袋里将戒指掏出来，此时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也僵立原地，即便他早有预料，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

不过随后，他还是默默地收起婚戒，将地方给周婷让了出来。周婷拿起话筒拍了两下说道：“今天我结婚，婚纱很漂亮，它是由两个人同时选的。”

莫名其妙的话听的人满头雾水，不过我却有种预感，我这些天来的疑惑，可以要有一个答案，而直觉告诉我，这个答案并不美丽。

“相信大家都年轻过，也都参加过很多场婚礼，那么大家也一定看过那些狗血的小说，与狗血的电视剧。新娘总是在婚礼上，跟别人跑了，留下新郎孤自心伤。”

“这样的情节很老套，很无趣，大家在还没看到这里的时候，估计都已经想到了吧。可是谁又在现实的婚礼中见过呢？”

“我想大概没有吧，因为那只是一场戏，为小说主角，电影主角设计的戏而已。现实的婚礼也永远是一个样儿，每个人都在笑，笑得千姿百态。”

“可是今天，我想让我的婚礼不一样，我和魏方从小就认识，有那么一个词儿叫青梅竹马，我们就是。我们的青春一起走过，我们一起肆意，一起叛逆。”

“年轻的我们曾立下一个荒唐的约定，假如有一天我们结婚，我说，伴郎一定要是我自己亲自选的，而只要伴郎愿意站出来，我就会像那些小说情节里写的一样，和伴郎私奔。我说道没错吧？”

周婷的话娓娓道来，途中问了魏方一个问题，可不等魏方回答，她又接着说道：“约定里的一切，我都做到了，我们两个要结婚了，伴郎也是我亲自挑的，所以，今天，现在，伴郎你会站出来对吗？像那些个小说主角一样。”

周婷的话掷地有声，魏方全程都在低着头，那分明实在默认周婷所做的一切。而当最后，周婷将问题丢给我，并且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时。

众人哗然，整个婚礼彻底乱了套，司仪慌乱的站在一旁，惶恐不安的看着周济，他不知道该如何时候。

而宴席上，人们也开始相互交头接耳，嘈杂的声音刹那间升起，我扫视了整个大厅一眼，我看到了呆若木鸡的秋宇。

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吴姣，看到了惊愕的小妹，以及一脸阴沉的萧红蝶，还有那个嘴角含笑，眉间隐忧的秋婉婷。

我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我，因为今天的伴郎只有我一个，而我的身份，在场的人，知道的并不少，因为当初我与萧红蝶的婚礼，这些宾客中的很多人也都参加过。

所以他们的话题就更多了，萧红蝶自然而然的扯了进去。周济的脸黑的差点滴水，脸上横肉抽动，周婷此举简直实在整个鹭岛的圈子内，打他的脸啊。

他依稀都能听到那清脆的响声，他的脸今天算是丢尽了，而王依，周婷的母亲，此时正极力的安抚着周济。

场面一度失控，就在将要进一步扩大的时候，周老爷子屈起手指在面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声音不大，可却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大厅中，瞬间安静下来，不过他们这次不再是看着老爷子了，而是移过目光盯着我。我站在新郎背后，离周婷也不过三五步的距离。

此情此景，即便还有些事，不甚明了，但总得先给周婷，给大家一个答复吧。我绕后几步，来到旁边的酒桌旁，拿起放在桌子上，准备好了，还没来得及由这对新人来开的香槟。

打开瓶塞，从金字塔状摞起的酒杯中，取出一只，倒上金黄色的，馥郁芬芳的香槟，端着酒一步一步走到周婷身前，举起酒杯说道：“祝你辛福。剧本不错，可是我没看懂。”

说完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和周婷之间我们有男女之情吗？扪心自问，我坦坦荡荡，有的或许只是荒唐的曾经罢了，那令人感到龌龊的荷尔蒙罢了。

“为什么？”周婷像是在喃喃自语，她的心情如何我无从得知。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到现在我也搞不懂，她何苦来哉，她是真的钟情于我，还是只是为了报复魏方，怨怼他们那个叛逆而肆意的青春。

所以我说，我没看懂她的剧本，如果是前者，我只能说她很任性，如果是后者，我只能说她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