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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周济说着接过我手中的画轴,临湖展开。

清雅的墨香混着园湖的水气在廊桥中漾开,一座水墨崇山出现在众人眼前,深远旷达的意境铺开,岂是一个‘好’字就能概括完的。

就连周济都为之动容,一旁的周婷因为站的位置太偏,有些看不真切,此时也挪了挪脚步,来到周济身旁。不过等她真真切切看到画之后,却撇了撇嘴角,大概是什么也看不懂吧。

墨画重新卷起,周济将画递给旁边的周婷,面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将目光投向湖中,开口道:“疏浅,我们鹭岛赫赫有名的才女,其画深得秋凫老爷子的真传,秋凫老爷子在画坛的地位,那可是令人高山仰止啊。”

什么意思?周济没头没尾的一段话,到底想说什么,他讲的常识,尽管我并不全都知道,但似乎不影响什么吧。

“我见到这副画,我觉得自己借你的钱,没白借,才女的眼光是不会差的。只是又有些感慨,你的处境似乎并不美好。”周济的话云里雾里。

周济是无的放矢的人吗?我自问,他不是,因此我向他请教道:“周叔此话怎讲?”

“据我所知,秋家小姐自秋凫老爷子仙逝之后,已经不曾为他人画过一幅画。她的画作,大多都会焚毁,此之谓焚画,其意与常人逢年过节思念祖上,焚香烧纸相当。”

“而这幅画上,墨迹未干,显然新作不久,这还是三年以来,秋家小姐送出去的第一幅画,而你便是那第一个人。”说到这里周济霍然转身,目光如炬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个通透。

有些事不点不明,周济之言如醍醐灌顶,让我心潮翻涌,秋婉婷的那句相望白头,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我不禁产生一个疑问,我做得到吗?

“这本是一件好事,秋家的湖可比我这片湖大多了,那里的水也深不见底,别说是鱼了,就是养两条龙又如何,可是,萧家也不差。”

周济话锋一转,我心中掀起万丈波澜,眼前的桎梏轰然破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以前一直一叶障目,看不清泰山,此时,周济为我拿掉了那片叶子,可我却对眼前的事实,难以承受。

“脚踩两只船,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本事,但有时候会让你粉身碎骨,你叫我一句周叔,我给你一点忠告,该放手时就得放手,有些选择还是早做的好。”

周济的话说完,我浑身冷汗流淌,我的心乱了,我也待不下去了,当即出声告辞:“晚辈受教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

说完我起身离开湖园,一路驾车在路上狂飙,我需要发泄,身上的压力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红蝶,秋婉婷,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如周济所说,在这么稀里糊涂的下去,我必将粉身碎骨。萧红蝶会允许我破坏她的计划吗?不会的,我和秋婉婷之间的事,已经严重影响的了萧红蝶的计划。

一旦让李嫣拿到我也秋婉婷之间的证据,我们的假结婚还如何维持。而且一旦撕破脸,秋家为了避免家丑,我这么一个小卒子,还有必要存在吗?

到时候无论是怒火冲天的萧红蝶,还是愤慨万分的秋家,都会将我当做出气筒,我的下场可想而知。

沿着环城高速,我飙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心潮稍有平复,我给王秀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他有关资金的事,让他与七杀交接一下。同时也告诉常骁,他的计划可以启动了。

与我的生死危机相比,这件事才是燃眉之急,如果这件事成,我将拥有人生的第一桶金。到时候即便和萧红蝶撕破脸,那一千万的违约金我也赔的起。

走完法律上的程序,然后面对的只有来自富成的报复了,更准确的是来自萧红蝶的报复,如果我猜的没错,富成与心武,亦或是萧家与心武关系匪浅。

但这些报复,我想秋家应该可以替我挡一挡,因此在我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萧红蝶与秋婉婷,对我来说孰轻孰重还用问吗?

湖园里,在我走后,周婷满头雾水,她听不懂父亲和杨意之间在打什么哑迷,一会秋家,一会萧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在想爸爸的话?”周济看着脸上写满疑惑的周婷问道。

周婷点头。

“那你先告诉爸爸,你喜欢他吗?”

周婷心里一惊,想不通父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片刻的犹豫之后,缓缓摇了摇头。

周济看到女儿的作为,眼角抖动,那证明他的心很不平静。微叹一声,周济接着说道:“他结婚了,你知道吗?”

这个事,周婷自然知道,当即回答:“我听他说过。”

“那你知道他妻子是谁吗?”

“不知道。”周婷哪关心过这些啊,她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懂。

“萧红蝶,富成的第一继承人。”

“啊……”周济话音刚落,周婷惊叫一声,樱口大张,后退半步,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真的令她震惊,这怎么可能,萧红蝶是谁她可是知道的啊,那样的一个人物怎么会和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大混蛋在一起。

看到女儿的反应,周济心里有些不忍,这个女儿真的是被自己宠过了头,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周婷傻乎乎的样子,让他暗自自责。

所以他决定改变一下,温室里的花朵是长不大的,也该让她晒晒外面的太阳,吹吹外面的风,淋淋外面的雨了。

“那你知道这副画是谁画的吗?”周济上前半步追问。

嘭~周婷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娇躯一震,手中的画轴落地,发出沉闷的一声。周婷的美眸呆滞,联想起父亲之前与杨意之间的谈话。

她全懂了,有些事只是她不愿意想,这并不代表她笨。只是这些本就和她没多大关系的事,为什么让她的心如此慌乱……

富成集团,宽阔明亮的副经理办公室里,萧红蝶揉着眉心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两份文件,脸上满是倦容,看来这些天她累的可不轻。

但与此同时,她的眼里也有一抹异彩,总之,复杂至极。桌上的文件,一份儿是徐帆的报告,一份儿是杨意的文案。徐帆的报告很务实,杨意的文案让她惊艳。

她名义上的这个丈夫,给她的意外可真不少啊,一桩桩,一件件,在自己见过的人当中,满打满算也没几个。最重要的是,他给自己的感觉,可比那些苍蝇强多了。

“只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萧红蝶嘴里喃喃自语,起身走到办公室里一个复杂精密,坚固至极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按过指纹,录入虹膜之后。

厚重的保险柜门打开,萧红蝶从里面取出一个镜框,走到落地窗前,借着阳光打量着,只是这只镜框里,装着的不是照片,也不是什么古画,而是一张拼凑起来的A4纸……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事情知道了其症结所在,总有解决的办法的,而且有些事也急不得。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我回到了风腾上班,还在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

总公司的批示下来了,徐帆的报告被驳回,我的文案得到肯定。而徐帆在看到我的文案之后,也当即承认了他的狭隘,愿意全力配合我。

很率直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亲近不起来。时间如水,在天地间缓缓流淌,转眼间已经到了月末。

这些天里,我偶尔和秋婉婷通通电话,也和妹妹唠叨几句,闲暇之余有些想于靖,那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常骁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大处无错,小处他还应付的来。

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一切都讲见分晓,两亿资金已经陆陆续续投进去了,如果一败涂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今夜失眠了,坐在基地的电脑前,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王秀与常骁也是一样,常骁已经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了,但他的精神看起来还是那么亢奋无比。只是他眼里的紧张,令人心颤,真怕他突发心脏病。

今夜无眠的不止他们三个,在富成集团的大楼里,有三层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数百名高级职工,坐在电脑桌前,有理有据的做着各自的工作。

萧红蝶站在一块布满整面墙壁的大屏幕前,看着一条条反馈上来的信息,手里的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

黎明将近,拂晓时分,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走路带风的干瘦男子拿着文件走到萧红蝶身后,低声说道:“副总,有状况。”

“说。”萧红蝶头也不回的说道。

“有人在跟我们。”战略部总监王开如实汇报。

“什么?”萧红蝶霍然回头,眉间怒色隐现。上次就是在关键时刻被人插了一脚才导致计划失败,这次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