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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搀扶着宿执回到房间,慕芙忍不住又想起了先前见到的那个活泼可爱的阿娆。

宿执好像看出来她的走神,不免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彼时两人已经进了房间,宿执的宫殿是刚刚收出来的,和她的花神宫一样,并没有什么奴婢。也许是宿执并不喜欢有人围绕,但想起那个活泼可爱的阿娆,她还是忍不住唏嘘。

再冷清的人也有想要有人陪伴的时候,可若不是为了帮她解除封印,阿娆也不会就此消失。

这样的感慨,她并不是第一次有。但是每一次看到宿执孤身一人周围冷冷清清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起这件事来。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来凉宫之前,她只有姑姑一个人。即便有姑姑陪伴,总是这样忙碌于搬家之中,周边的人不断的变化,她也感觉到孤独寂寞。

到了凉宫之后,她虽然有了许多的朋友,却又失去了姑姑。午夜梦回之时,总是那些有姑姑相伴的温馨之日,心中同样免不了孤寂之感。

注意到慕芙的走神,宿执趴在榻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在想什么?”慕芙回过神来,对着他淡淡一笑:“没什么。”

她也不敢再耽误。拿着剪刀将他上身的衣裳,一点一点的剪开,就算只是皮肉伤流的血也足够多了,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血液早已经和伤口凝固,与衣裳粘在一起,就这样剥下来,只怕会令他疼的撕心裂肺。

慕芙一点一点将衣裳剪开的时候却听到男人低笑一声。

慕芙手上一顿,问了句:“你笑什么?”

宿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紧不慢道:“这么点小伤,脱了衣裳便可以上药。你这样斯斯文文的将衣裳剪开一个小口子,莫非是害羞?”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在慕芙看来,宿执一直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冷漠之人,也十分的待人疏离别。别说是逗弄女子,即便是说笑,也也不是那般随意。

现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慕芙只觉得他可能当真伤的不是很深,她将剪刀移开,伸手在宿执的背上轻轻一按!

那一瞬间,慕芙听到了宿执冷抽一口气的声音。她轻笑一声:“原来还是晓得痛的。既然晓得痛就闭上嘴。”宿执垂眼看了看她。又是低笑一声,当真不再说话。

慕芙将伤口伤到的地方的衣裳全都一点一点的剪开,伤口渐渐的显露在她的眼前。

的确是皮肉伤没有错,但是三道爪痕,几乎将伤口的皮肉全都翻卷了过来,那猩红的血肉在慕芙眼中竟变得格外的刺目。

宿执感觉到慕芙似乎一直没有动手,他再一次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微微有些出神,想了:“想到还是交给我,我自己来吧。”

慕芙猛的回过神来,她按住宿执作势要起身的身体,将他重新按了回去,匆忙道:“不必,我来。”

宿执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就见她先用手帕沾湿了水,在他的伤口上一点一点的清洗,将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清洗干净,这当中自然有触动伤口疼痛的时候,但宿执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慕芙将伤口简单的清理了一番,这才将药草拿了过来。

她将捣碎出药汁的药草铺在那伤口上,尽管她已经格外的小心翼翼,但是当手掌覆着药草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上时,慕芙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男人背脊微微一僵,连肌肉都在一瞬间紧绷起来!

慕芙有些担心的望向宿执的脸,宿执还是保持着趴在榻上侧过头望向她的姿势,可是那表情,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疼的背脊一僵,肌肉紧绷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慕芙被他这样无声的盯着竟然有些不自在,他飞快的收回目光,继续为他上药,还不忘记嘱咐道:“若是受不了了,便告诉我一声!”

宿执,轻笑一声,说道:“你还能止痛?”

慕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认真的为他上药。

慕芙将药敷好后,又剪了绷带一点一点的为他缠绕包扎,只是宿执这样趴在榻上的姿势实在是不好缠绕,慕芙想了想,轻声道:“你要不要起来一下?”

宿执也知道他这个样子不太好缠绷带,可是他并没有立刻就起来,只是低声道:“无妨,就这样敷上,一会儿也好。”

慕芙也觉得这样不错,毕竟缠上绷带,只是为了方便行动,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必要到处行动,这样趴在这里敷一敷,药草也能好的更快。

然而刚刚为宿执敷好了药草,慕芙整个人就略显疲惫的跌坐在地上。宿执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终于微微皱起了眉头。

方才要救人,为宿执上药。所以慕芙不得不将身体实化。但是这个时候,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在一瞬间被抽干净了一样,整个人虚弱的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就这样跌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宿执明白,她一定是消耗了过多的灵气,她现在毕竟是半元灵的状态,若不早早的回到原本的身体,只怕对她自己也有影响。

只是她中间几乎毫不停顿的为他完全上好了药,这个时候才跌坐在地上休息,可见方才应当也是在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宿执心中想着,面上并没有说出来,他看着有些疲惫的慕芙,问了一句:“你可曾在密室中看到些什么?”

慕芙闻言,看了宿执一眼。她却并没有从男人眼中看到深意的探究,只有简单明了的担忧。

她现在这个虚弱的样子,根本谁都瞒不了,所以她也很清楚,应当尽快解决想要解决的问题,只是短暂的想了想便回答道:“宿执,我找到姑姑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宿执感到多么的惊讶,他点点头,意思好像是明白了。

慕芙继续道:“姑姑告诉我,麒麟兽早年因为与女娲石有牵连,而花神令与女娲石又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如今能对付麒麟兽的,便是花神令。”

慕芙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想起来,宿执曾经告诉过他,他也有些问题需要通过花神令来解决,现在提到花神令,慕芙望向宿执,好像是一种无声的询问。

宿执也很清楚慕芙的这个目光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意思。他只是短暂的思考了片刻便继续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慕芙也没有一个十分全面的想法。她只能摇摇头,坦白道:“除了知道花神令可以对付麒麟兽,其他的我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地牢之中还有多少机关,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修为有限,想要救出姑姑的心固然是十分坚定,可是能力未必有所及。”

说到这里,慕芙难免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她看向宿执,皱起眉头。

方才麒麟兽第二次扑过来,救了他们的那道白光便是来自于地牢的深处。她好像已经越发确定那道和她身上的气泽十分相似的白光的气泽究竟是来自于谁。

她是慕白的女儿,龙女曾经站在三重天的破碎之墟,对着那黑不见底的洞口喊着慕白的名字。如此可见,那幽深的地牢之中到底关压着什么人,甚至需要格外的用麒麟兽来镇压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她的父亲。

发现宿执还在望向这边,慕芙说道:“现在还是先将你的伤养好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似乎感觉到了宿执不解的目光,慕芙耐心的解释:“我和姑姑分开已经这么多年,可姑姑一直被关押在这里,麒麟兽也一直挣守在这里,由此可见,一时半刻有些人并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也许还有什么事情让他们活命。所以现在我们还是有一些时间,只是时间不多罢了。”

说到这里慕芙又对着宿执笑了笑:“我的修为尚浅,跟你完全不能相比。若是你能帮我,这件事情也许会变得容易许多。可是我也没有道理让你一直这样帮我,你先前曾说过有些事情是需要借助花神令来解决的。你若是信我,不妨告诉我。如果是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必然会帮你。”

慕芙说的很诚恳,事实上她也是真心的想要帮一帮宿执,直觉告诉她宿执并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的修为高深,若是一早心怀不轨,早就可以抢走花神令去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着慕服这一番诚恳的言论,宿执沉默了许久,就在慕芙以为他并不准备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而已,好缓解此刻的尴尬之时,突然听到宿执低沉道:“这件事情我也并不确定能不能做到。”

慕芙先是一愣,似乎意外他竟然坦白的开口,继而又冷静下来,认真的等着他继续把话说完。

不知道受过伤的人,是不是心情也格外的不一样,向来冷漠疏离的宿执,此刻慢慢的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却更是让慕芙感到惊讶。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她听到他说:“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我便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找寻一个答案,我很想知道这个世界之外是否有另外一个世界,与之平行。”

宿执的声音低缓悠长,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神奇的天方夜谭,他的目光平静,并不像是信口胡说。

他说:“这个世界让我觉得陌生而又奇怪。我想倘若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我必然应该去到那里,而不是留在这里,我总觉得那里才有我应该要完成的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