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燕：“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我说：“当然，我做纪委书记，就要实实在在做一点事。”

付小燕说：“可是李书记同意吗？”

我说：“李书记？”

付小燕说：“是。”

说完，付小燕有些脸红了。可能付小燕也感觉到她来问我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事实上，我也是省委常委，无论如何，我也比付小燕的职务要高哇。我说了，就按我说的来做就行了，至于出了什么事情，我来背黑锅就行了。

而且，这件事我真的跟李江汇报过，而且，李江也是赞同的。

付小燕说：“小袁，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没事，我没有误会。”

付小燕说：“我只是担心你，这样下去，别人会不会恨你啊。”

我说：“我不在乎，我只求做事，而不是做人，我才不管别人在乎不在乎。”

付小燕点了点头，也被我的诚意感动了。接下来，付小燕表示，一定要支持我做电视问政这档栏目。现在的电视新闻也是越做越没意思了。没有观众看了。现在老百姓都在网上看新闻。

我说：“小燕姐，不是我说你，现在互联网时代了，电视如果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条。”

付小燕说：“怎么改？”

我说：“想听我的意见。”

付小燕说：“是，给我提一点意见，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我也笑了。以前在付小燕手下实习，小燕姐对我也一直不错，对我相当照顾，当然，这也跟我优秀有关，如果是一个笨蛋，也没有人会喜欢，更不会照顾你了。

只有当你十分优秀，做得好时，别人才会照顾你的。这样才会越来越好，形成良性循环。

关于电视这一节，我的确有一些想法，由于现在电视新闻也是不疼不痒，老百姓的确不爱看，如果真正让电视上能出现老百姓的声明，电视台能为老百姓说话，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相当有发展潜力的。

电视问政就把镜头对准老百姓关心的问题，让老百姓在电视上向官员发难，向主办部门提出质疑。

相信这样一来，肯定会有很多人看来电视节目的。

付小燕说：“这样一来，尺度可是相当大哦。”

我说：“尺度的事情你就不要考虑了，你只考虑如何把事情做好。”

付小燕说：“可是我手下没有这样的人才啊。”

我说：“这也是一个问题。”

虽然是省台，每年那么多新闻专业，文学专业的大学毕业生，研究生毕业的。但是想要真正能进省台来工作的，毕竟是少数，而且，这些少数人也是关系户。在一般人眼中，电视，媒体，记者，这些还是有光环的字眼。

待遇相对来说，也还算不错的，很多人想干这份工作，也只有关系户才能进入省台工作。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人，不一定能进到省台来。

我说：“这样吧，我有个主意，以前电视问政这个节目在A市也做过的。”

付小燕说：“对了，从A市电视台来招几个人来。”

我说：“一将难求，要招人的话，就请A市电视台的台长。”

付小燕说：“台长啊？”

我说：“怎么啦？”

付小燕说：“就是怕来了，没有位子给他坐哇。”

说到底，中国人讲究的是排资论辈，就算是落草为寇，也要讲究一个座次表。像宋江这样的梁山好汉那样的，也要排座位的。

如果真让叶小琳来省台来工作，单纯给一个普通记者，肯定是不合适的，而且，人家也不会来的。

我说：“就给一个副台长又如何？”

付小燕说：“副台长？”

我说：“是。”

看到付小燕一付吞吞吐吐，犹豫的样子，我又十分好笑。女人到底是女人啊，做事就是不够大气，你现在已经是台长了，副台长的位子也空起了，给叶小琳又如何，但是付小燕好像一付不乐意的样子。

不过，付小燕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付小燕说：“以前那几个主任，还有副台长，怎么摆得平啊。”

我说：“小燕姐，我问你一个问题。”

付小燕说：“你问吧。”

我说：“你当上台长，他们服气吗？”

付小燕说：“不服气。”

小燕姐老实地承认了，因为小燕姐说的也是个实情，在前面的好几个副台长，对于自己没能当上台长，也不太高兴，而且，本来付小燕的职务还在下面，一下子就当上台长了。

像每一个单位一样，电视台的人事关系也是相当复杂的。背后大家也是在一起议论，当下属议论起上司来，往往没有好话。特别是下属又是一个女人，还是美女，这样一来，更是说这个女人是凭身体上位的，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如此。

不过，群众的议论往往说的又是对的，付小燕还真是凭身体上位的哦。

付小燕说：“还真是的，这些人对我不服。”

我说：“他们根本不服你，会支持你的工作吗？”

付小燕说：“是啊，我该怎么办？”

小燕姐一派天真。嘿，毕竟小燕姐不像我，在官场混了这么久啊。对于人了解的比较清楚，人性的弱点啊，没有人希望别人比自己更好，人之常情，也要理解。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好像把小燕姐给劝住了。

我说：“这个时候就要提拔培植自己的势力，提拔自己的人。”

付小燕说：“对，对。”

我说：“有了自己的人，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把普通记者提成主任什么的。”

付小燕说：“可是以前那些官员呢？”

我说：“靠边站队。”

付小燕说：“这样一来，官员机构不是越来越臃肿吗？”

我说：“是，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燕姐没有说话。没有说话是因为在沉思，这样也好，小燕姐只要在想这个问题，肯定会回过味来。回过味来之后，就会明白我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袁江涛是不会害她的。

小燕姐说：“小袁，你说的对，以后你要多帮我。”

我说：“帮你可以，你得听我的。”

付小燕说：“我当然会听你的。”

我说：“好。”

小燕姐又依偎在我怀里。一付情意绵绵的样子。由于我们刚才这一番谈话是在性爱过后，付小燕也是光着身体呢。

当然，在小燕姐家里，又不比别处，如果是在我的办公室，或者小燕姐的办公室，那当然要注意，但是现在在小燕姐的家里，而且，这一天是小燕姐的生日了，除了祝小燕姐生日快乐之外，还有庆祝小燕姐当上电视台台长的事情。

小燕姐说：“就这么定了，副台长这个位子空出来，你把A市电视台台长招进来。”

我说：“我可不打包票哦，人家不一定来哦。”

付小燕说：“那边还没说好哇？”

我说：“没有，本来就是为了电视问政这个栏目的。”

付小燕说：“对不起小袁，我误会你了。”

我也笑了，没说什么。

其实有时候说比不说要好一些，在生活中，大约百分之八十的话也是废话吧，说了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有时候一些话，是本来想说，但是想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说了，干脆不说。

以前我也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但是在官场混得越久，越是变得沉默了。不爱说话了，好在小袁还有一个业余爱好，就是写小说，虽然在生活中可以一言不发，当官，做到省纪委书记，但是在小说中却可以放心大胆地胡说八道。

不管说的再离谱，说再多的废话，也还是有人支持的。

也是一种相当好的缓解压力的方式。

这时，小燕姐说：“小袁，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做早餐。”

我说：“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吧。”

小燕姐说：“不要，自己做了好一些。”

我说：“好吧。”

小燕姐说：“你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小燕姐去做早餐，我则又睡下了。由于一大早又恩爱了一次，昨天晚上也恩爱过呢。这样一来，人就会显得有些累了哦。小袁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啊，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跟种马还是有区别的。

身体也有吃不消的时候啊。

结果，一睡下来，就睡着了，看来，的确有些累了。后来，是小燕姐把我推醒的，起来以后，洗罢脸，又坐在饭桌前吃完饭。

这时，我要走了。

我说：“小燕姐，还有一件事，一件小事。”

小燕姐说：“你说。”

我说：“一个领导，他女儿要来电视台实习，你给安排一下。”

小燕姐说：“哪个领导？”

我说：“周林。”

小燕姐说：“是以前省委副书记周林吗？”

我说：“是。”

付小燕毕竟是在电视台工作的人啊，天天跟新闻打交道的人，对于领导当然也是认识的。当然，现在周林已经不是领导了，变成一个普通老百姓。

对于这样的结局，周林还十分不满，周林说：“这个社会太不公平，我这样的人，应该还要升官。”

我说：“想想，还有好些人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呢。”

周林说：“也是啊。”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周林也是当过你多年的领导，还有一些普通老百姓，人家一样活了一辈子，还过得十分快乐呢。

经过我的一番劝说，其实周林也算放下了思想包袱。

付小燕说：“好吧。”

我说：“什么时候叫她过来？”

付小燕说：“随时吧。”

我说：“行。”

没想到事情以如此的简单的方式解决了。走出付小燕的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周依依，说：“事情办好啦。”

周依依说：“这么说来，我可以来电视台实习了？”

我说：“是啊。”

周依依说：“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我说：“随时啊。来了直接找台长。”

周依依说：“好，我明天就来。”

小女生没有参加过工作，一直在校园里读书。人生就是这样，当你一直在校园里读书时，你会觉得如果上班了会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但是当你上班以后，你才会发现，原来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校园里的单纯的日子啊。

依依的情况就是如此吧，小女生现在由于没干过电视工作，对于进电视台实习还抱有一份神秘的好感。有时想来，觉得有些可笑哦。

回到办公室以后，秘书小赵送来一份举报信，我接过信看了，信的内容是报社的社长龚家云，以前在电视台任职时，强奸女下属，对于新进的好几个女员工都实行了潜规则。信还是实名举报的，我看了一下落款，叫王林姗。

小赵说：“怎么办？”

我说：“查啊。”

小赵说：“好，我这就去查。”

我说：“注意保护当事人隐私。”

小赵说：“我懂。”

我说：“这样吧，由我来亲自查。”

小赵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也是一时灵机一动，由于现在龚家云也去到报社工作去了，在报社里当老总。从电视台调到报社来，按说也是平步调动。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区别就相当大了，相比较而言，报社里毕竟没什么钱。

但电视台就不一样了，每年的广告费收入都是一笔巨大的数字。而且，还有上级的拔款。

在这样的部门当领导，手头有钱，一切事情都好办，如果没钱，简直就是寸步难行，其实是一家一户也是一个意思。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电话，电话正是李江打过来的，问我：“在办公室吗？”

我说：“在。”

李江说：“等我一下。”

我说：“好的。”

果然，没过三分钟，李江就来了。我心里也有些想到了李江来找我的原因，只是有些不敢确认。上一次在A市时查李吉成，这个李吉成的确是个人才，才当一个县纪委书记，人已经狂得不像样子了，这样就有些可怕了，就得查下去。

结果，一查，不经查啊。

当然，在官场的官员，任何人都不经查啊。每个人屁股后头有都屎啊，只是看查不查你，如果不查你，你就可以平安无事，一旦要查你起来了，那就麻烦了，就意味着官场路走到头了。（程超）混了一辈子，也是想当一个余头头脑脑，因为头头脑产脑都有小金库，哪怕是一乡镇长，手里大笔一挥，一样可以报销饭钱等等。

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当官，原因就在这里。

李江走进来以后，第一件事是给了我一张卡，说：“一张购物卡。”

我说：“发福利吗？”

李江说：“不是，我朋友送的。”

我说：“哦。”

李江说：“收下吧。”

我只好收下。李江是省委书记，也是得罪不起啊，除非你不想在官场混了，可以得罪李江。要知道李江这个省委书记，也不比陈生根的职务低哦，只能说互相都得卖个面子。

如果单纯从实权来钱，恐怕李江还有厉害一些哦，所以，我得罪不起李江啊。

李江说：“小袁，查处李吉成的案子查到哪里了？”

我说：“李吉成交待了一些事情。”

李江说：“直说吧，交待他给李晓光行贿那一段没有？”

我说：“交待了。”

李江说：“啊？”

我说：“看看吧？”

李江说：“让我看。”

我也早就拿出准备好的李吉成的口供，这份口供也是根据李吉成的电话录音整理而成了，对于李江这样的主领导，如果光是靠糊弄还是不行的，还得得给一点真材实料，而且，一直以来，李江对我还算不错的，各项工作也是相当支持。

就说我推行电视问政一事吧，李江就是相当支持，这让我也挺感动的。

李江看完这份口供说：“我这个侄儿啊。”

我说：“李书记，你看？”

李江说：“小袁，你看我这个侄儿的小命在你手里呢。”

我笑了一下，苦笑。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李江今天来的意思，肯定是叫放过李晓光，毕竟，他这个当叔叔的，也得为自己的亲属考虑问题啊。李晓光能当上市委书记，也不是一天两天混出来的，也是多少年慢慢混出来的。

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本来，按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查处这些家伙们的。

这些个子贪官，只有全部查处了，这个社会才能更干净一些。

我说：“我听李书记的。”

李江说：“好，查到李吉成个人为止，不要涉及到其他人。”

我说：“好。”

李江说：“小袁，好好干，这一段你的工作干得相当好。”

我说：“一切还是离不开书记的领导哇。”

李江哈哈大笑。人都是爱听好话，漂亮话的，李江也是一个普通人嘛，喜欢听一听这些好话，戴高帽子也十分受用。

看来，以后也要见人赠送一顶高帽子才最有效哦。

回到家以后，我把李江送我的一张卡给了陈蓝，陈蓝说：“过节发购物卡啦。”

我说：“是啊。”

陈蓝说：“我们也发了五百。”

我说：“真不错。”

陈蓝说：“你们发了多少？”

我说：“不清楚。”

陈蓝说：“真行啊，发多少购物卡也不清楚。”

我也笑了一下，我以前也跟陈蓝说过，男人是干大事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男人操心了。陈蓝也不再追问这些细节。

但这些只是开始，第二天，我正在上班，就接到陈蓝打来的电话，问我：“小袁，昨天你给我一张购物卡对吧？”

我说：“是。”

陈蓝说：“是你单位发的吗？”

我说：“是啊。”

其实不是，是李江送给我的，我估计可能一千块钱。平时我们单位也会发一些福利，像这样的购物卡也会发的。

这倒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陈蓝说：“是什么啊是，你猜这张购物卡里有多少钱？”

我说：“估计就一千吧。”

陈蓝说：“你可真行，十万。”

我说：“多少？”

陈蓝说：“十万。”

我一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李江出手如此大方啊。居然一下子送我一张十万元的提货卡，可真行啊。

十万，这是一笔多大的数字啊，我还以为是一千块呢。

也正是因为这个钱太多了，陈蓝也赶回来了，跟我商量这件事，我比平时也早些下班，平时中午还在单位吃饭，反正单位也有食堂，饭菜还相当丰盛，重要的是便宜，一个人一餐饭一块钱。当然，光饭也不指这个钱，剩下的钱则由单位来补偿。

公务员嘛，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福利，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啊。

我说：“不会吧，十万块钱，这也太夸张了。”

陈蓝说：“是啊。”

我说：“回去以后再说吧。”

后来，陈蓝告诉我，本来打算在手机里问我，到底是谁给我的这张购物卡，一下子就十万，这也太夸张了。但是在官场混久了，知道有些话在电话里最好不要说，如果电话有人监听，那可就麻烦大啦。

而且，我们这个级别的官员，更是要注意啊。

回到家以后，陈蓝问我：“到底是谁给的啊？”

我说：“你猜一下。”

陈蓝说：“这如何猜得到。”

我说：“是李江。”

陈蓝说：“不会吧。”

陈蓝也有些不敢相信。从来只听说下级官员给上级领导行贿的，没有听说上级领导还要以这种方式来贿赂下属的。这也正是李江的过人之处，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把我哄住，然后，不要查李晓光的事情。

陈蓝也有些好奇，问：“为什么啊？”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陈蓝。毕竟李晓光接受了贿赂，是李吉成送的，数目也比较大，上百万，分好几次数的。不告诉也不好，陈蓝也是我老婆，对自己老婆也隐瞒，显得不地道。

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许乱说哦。”

陈蓝说：“我不乱说。”

我说：“关于李江侄儿的事。”

接着，又把我正在查李吉成的事情说了一遍，李吉成自己也交待了，向李晓光也行了贿了。送了一百万。这十万块钱，对我们还是蛮大的一笔钱，但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又不算什么。只是听完我说的故事，陈蓝说：“小袁，你叫我失望了。”

我说：“不会吧。”

陈蓝说：”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我说：“我是正人君子啊。”

陈蓝说：“对于你当官，我希望你能真正做一些为老百姓的事，譬如抓一些贪官。”

我说：“惭愧。”

我说惭愧，是真的惭愧，虽然一直想着能当上纪委书记，在其位谋其政，我在这个位子上做，也要把贪官抓坏才行，同时，建立一套机制，有效的防止官员腐败。同时，我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理想化的人，现实社会远比我想像的要残酷的多啊。

这可怎么办啊。

陈蓝失望了，也只能叫她失望。陈蓝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没办法啊，李江是省委书记，我也得罪不起啊。“

陈蓝说：“这么说来，把这个钱给用了？”

陈蓝说：“退出是不可能了。”

说的也是。如果我敢把这个购物卡拿去找李江退货，那可就麻烦大啦。除非以后我不想在官场里混了，好在陈蓝虽然也有些理想主义，但对于现实还是有清醒的认识，她又出身于官员家庭，对于官场一些勾心斗角的事，了解的其实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