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省委书记李江把侄儿李晓光叫到了家里，问他情况：

“晓光，在A市工作怎么样。”

李晓光说：“还好哇。”

李江说：“你觉得袁江涛这个人怎么样？”

李晓光说：“相当有才，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李江说：“就是太有想法啦。”

说完，李江长叹了一口气。当时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李江这么一说，李晓光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叔叔说的是什么意思。由于叔叔是省委书记，李晓光对这个叔叔也是又敬又怕。半天没有说话，李江说：

“听说你们A市在县里面搞起直选这一套？”

李晓光说：“是，这样不对吗？”

李江说：“太不对啦，我们毕竟是社会主义国家，怎么可以搞这一套？”

李晓光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说当时的情况也真是怪异，如果李晓光也是一个老人，年纪大一些，来劝一下我，我也许不会这么做。但是由于李晓光也才比我大三岁，三十一岁。而且，李晓光也是那种有追求的人，正是这样两个人，才会做出这种事来啊。李江说：

“这事你没参与吧？”

李晓光说：“主要主意是袁江涛出的。”

李江说：“tooyoung,toosimple."

李晓光低头不语了。虽然李晓光英文不好，但还是知道自己太年轻，太幼稚啊。不过，事情已经出了，他也只有求叔叔放过他一马。李江说：

“这事目前进展到那一步了？”

李晓光说：“只是在南县实施，已经选出了县长，县委书记。准备在其他区县推行。“

李江说：“快别干了。”

李晓光说：“哦。”

同时，李晓光还有担心，担心倒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他自己。毕竟作为李晓光来说，也是刚刚当上市长，以前一直在副市长的位子上混。要知道，市长和副市长，区别可是非常大的啊。李晓光还是挺喜欢现在的职位，希望自己能多坐一些。李晓光说：

“叔叔，不会影响到我吧？”

李江说：“你不是一把事，没事。”

李晓光说：“这么说来，袁江涛会受到影响？”

李江说：“是。”

李晓光说：“不会查办他吧？”

李江说：“这个要看情况。”

说完，李江还看着李晓光。这是怎么啦？在李江的印象里，各个班子都是相当不团结的，背后搞来搞去，不是你的搞我，就是我搞你。现在A市的班子如此团结，还让李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李晓光，李晓光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觉得小袁这人不错，他身上有很多长处，值得我学习。”

李江说：“譬如？”

李晓光说：“譬如这人从来不贪，是个清官，一般清官没什么能力，可是他不一样，他一样有能力能办事。”

李江说：“你说这个不贪也是一个问题。”

李晓光说：“怎么啦？”

李江说：“我们想查处他，但是这哥们居然真的没有一点问题。”

要说我完全没问题，肯定也是不合情理的。世上没有百分百的好人，人无完人嘛，要说缺点，每个人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缺点。就说我吧，也一样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有些男人女人方面的事情。可是这事说起来也只是鸡巴大的事，不算什么。

对于在官场混的人来说，我还算好的，至少不出去嫖，搞的女人也是你情我愿，借爱情的名义发生的。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江说：

“我打算让袁江涛下来。”

李晓光说：“下来？去哪儿？”

李江说：“来纪委工作，当一把手，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李晓光说：“哦？”

李江说：“你觉得呢？”

李晓光没想到叔叔会来征求他的意见。作为李晓光来说，虽然他比我要大三岁，三十一岁了。但也深感市委书记一职，责任重大。而且，以前也没有当过一把手。心里还有些发虚，前头有我在顶着，这让李晓光心里要放松许多。

一句话，李晓光觉得当市长也是蛮好的，暂时还没有想到要去当市委书记。李晓光说：

“我觉得袁江涛一下子从市委书记的位子上下来不好。”

李江说：“这么说来，你不想当市委书记了？”

李晓光说：“不是不想当，而是心里没底。”

李江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同时，对这个侄子也有小小的不满意。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可是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一切又不是能强求的。

李江也好说什么，只能叹气。

要我说，我觉得李晓光这人还是蛮够意思的，至少关键时候没有坏我，而是帮我。说了这样的话。让我心生感激，不错，好人啊。

当天晚上，李晓光在叔叔家吃了饭之后，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给我：

“小袁，在干吗？”

我说：“在省城呢，有什么事吗？”

李晓光说：“麻烦来啦。”

我说：“什么事？”

李晓光说：“麻烦大啦。“

接着，李晓光又说了他叔叔批评他的事情。说到我在南县搞的改变的情况，让老百姓一人一票来选县长，让党员一人一票来选县委书记，这本身主意是不错的，但不适合我们的国情，不适合我们的实际。我说：

“哎，谢谢你能打电话跟我说这些啊。”

李晓光说：“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啊？”

我说：“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心里却不是滋味。五味杂陈啊。心里还真是不好受哇。看我放下电话，身边睡的陈蓝也问我：

“怎么啦？”

我说：“李晓光打来的电话。”

陈蓝问：“哦，说些什么？”

我说：“麻烦大啦。”

陈蓝说：“怎么啦？”

我说：“你果然没有说错，我在南县搞的那一套，让省委书记李江也十分生气，这会儿正在跟李晓光谈话呢，问他了解多少。”

陈蓝说：“看，我说出事了吧？怎么办？”

我说：“没办法。”

至少一时之间，我还不知道怎么办，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样一来，也知道明天周林找我谈话的内容了。我心里还在盘算着，如果周林问起来该是如何应付。

上级领导问起来，至少要应对自如吧。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我就要出门了。陈蓝一下子冲了过来，抱住了我，我说：

“怎么啦？”

陈蓝说：“小袁，我真担心。”

我说：“担心什么？”

陈蓝说：“担心你的官被人撤啦。”

我呵呵一笑。以前陈蓝可是从来不在乎这些哦。现在也变了。只能说女人的话也不能当真啊。其实在于我看来，反而是一种坦然的态度。如果不让我当了，我就不当吧。抱有这样健康的心态才能在官场混啊，否则，天天提心吊胆也不是个事啊。我说：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陈蓝说：“为什么？”

我说：“我吉人自有天相，你看，我还这么年轻，就算栽了跟头，以后一样还会起来了。年轻就是资本啊。”

这么一说，陈蓝也笑了。其实我最不想要陈蓝担心烦恼了。不过是个市委书记，我还真没太当真一回事。就算这个官不当，也没多大的事。

我去到周林家时，周林也正在吃早餐。还没去上班呢，我正是赶这么一个早到周林家的，周林让了一下：

“小袁，吃了吗？没吃过来吃一下。”

我说：“吃啦。”

周林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说：“不知道。”

周林说：“小袁，你的想法很好，但是目前来说，不合适。”

我说：“什么？”

周林说：“你懂的。”

我当然懂，不过，要装傻。在领导面前，你太过于聪明了，人家会不喜欢的。这就是人家说的装逼吧，虽然词有些粗俗，但道理却是正确的。我笑了：

“不会是我在南县搞的一点小小的改变吧。”

周林说：“你这还在叫小小的改变啊？”

我说：“怎么啦？”

周林说：“等着去跟李江解释吧。”“

我说：“啊？”

其实昨天晚上也知道李江已经关注这件事了，只是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周林说好一会儿带我去见李江，我只好坐在他家里，等他吃完饭。

终于吃完饭了，周林说：“上车吧。”

我跟了周林上了车去。在车上，周林又跟我说，一会儿见了李江应该如何说，反正领导批评的话，一定要认真接受，不要任何解释，情绪要一定要理顺，不管是否理解，但一定要接受。对于周林这种说法，我也实在无语了。

去见了李江，由于之前也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听了李江一番训，半个小时啊，省委书记李江训了我半个小时，让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倒是周林，还在替我说话：

“李书记，你看小袁毕竟还年轻，还是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李江说：“再说吧。”

然后，我走了出去。周林也跟我一起出来了，带我到他的办公室里。坐下，周林倒了一杯水给我，我说：

“周书记，不会有事吧？”

周林说：“这次的事情有点大哦。”

我说：“哦。”

周林说：“还是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说：“哦。”

周林说：“还有一个办法。”

我说：“什么办法？”

周林说：“让老首长出个面。”

我明白了，周林的意思是让陈蓝的爸爸出面来说一下。跟周林打一个招呼，按说，以陈生根的级别，比省委书记李江还要高一级。那么，官大一级压死人，也许来说说话，也有好处。

但我的性格不是那种搬上面的大人物的，而且听到李江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件事好像的确错在我了。

带着这样郁闷的心情，我回到陈蓝的住处。陈蓝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课，但已经拿到下学期要开的课程表了，正在备课，看到我回来。也急切地问我：

“小袁，怎么样了？”

我说：“麻烦大了。”

陈蓝说：“怎么了？”

我说：“搞不好我这次官当到头了。”

陈蓝说：“怎么会这样？”

陈蓝的样子好像十分在乎。嘿，女人还是希望男人能有所成就，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男人嘛，本来也该建功立业，这样才能让女人爱上你。陈蓝说：

“周叔叔没有帮你说一下话？”

我说：“说什么话啊，这次是省委书记生气了。”

陈蓝说：“要不要跟我爸爸说一声？”

我说：“不要吧。”

陈蓝说：“还是说一声好，否则，就这样稀里糊涂就把官丢了，也十分可惜。”

我说：“蓝蓝，你在处我当官吗？”

陈蓝说：“我不在乎你是否当官，但这事应该对你打击太大，我不想让你受到这样的打击。”

我一把抱住了陈蓝。到底是夫妻啊，在最关键的时候总是站在我这一边，也让我心里暖暖的。我不知道陈蓝说的不在乎我当官是否是真的。

不过，一想到当着好好的市委书记，突然就这样干不成了，心里的确有些不好受。

看来，我还是蛮在乎这个官位的。说到底，我也是一个俗人啊。陈蓝说：

“放心吧，我这就打电话给我爸。”

我说：“怎么说啊？”

陈蓝说：“实话实说喽。”

我说：“我怕你爸会怪我。”

陈蓝说：“没事，我爸一直还是蛮欣赏你的。他说，你几乎没用他什么帮助，能混到市委书记，还三十岁不到，简直是个人才。”

我说：“你爸真的这样说过？”

陈蓝说：“真的这样说过。”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