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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市委书民到了医院,医院的院长也很快就来了,来了之后,跟黄培中握手,一起又进了一个房间里坐下来等。

黄培中说:“老吴,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

院长老吴说:“书记来了,我下班得也得赶过来啊。”

“要尽力抢救哇。”

“我已经安排了最强的力量。”

“好,好。”

我本来也站在外面,但这会儿还是进去跟人民医院的院长老吴握了个手。打了一个招呼之后,黄培问我:“小袁,你问刘志勇什么?”

“问一些细节。”

“怎么了?”

“看是怎么回事?”

“你怀疑?”

“也没什么怀疑,我相信她是自杀的,但也不排除其他。”

“你这一说,也提醒了我。问去吧。”

黄书记这样一说,我出去问就更显得理直气壮了。

我走了出去,问:“你说,你当时在上网?”

“是。”

“上网看什么?”

“不好意思。”

“怎么啦?”

“就在网上看那些新闻。”

我明白了,原来刘志勇也是上网看自己老婆上网的一些新闻,跟余大海在一起胡搞的新闻。想必作为一个男人,刘志勇心里也不好受吧。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人,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问下去。

我说:“好吧。”

然后,我走开了。这时,手术室的门也打开了,经过紧张的抢救,王玉芬总算抢救活过来了,医生让我们这些人进去看一看。由于手术室太小,也让刘志勇,黄培中,我,一共三个人进去了。

在手术室里,刘志勇失声痛哭,说:“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

由于手术后人还有些虚弱,王玉芬没有说话。

黄培中说:“小王,你怎么这么傻啊,想到寻死。”

然后,王玉芬也哭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先开车送黄培中回去,黄培中问我:“小袁,刚才问了刘志勇一些什么情况?”

“刘志勇也是跟我讲述了他发现老婆的一些经过。”

“哦。”

“他也上网看了关于他老婆的新闻。”

“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没问。”

“怎么不问一下?”

“不好问啊,这也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

“小袁,没想到你还是蛮有道德的。”

“这叫人文关怀。”

黄培中又笑了。

不管黄培中相信不相信,我小袁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人文精神还是有一些的。无论在任何时候,人总是第一位的。刘志勇虽然是一个窝囊费,但是也是一个男人,男人也是要面子的,自己的老婆出了这样的桃色事件,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背后肯定有人笑话。

事情发展的还是蛮快的,因为第二天省纪委的人就来了,要调查余大海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在省纪委来之前,黄培中也把余大海叫到办公室,对他说:“老余,单独给你谈谈。坐。”

余大海坐了下来。

黄培中说:“昨天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事?”

“王玉芬自杀。”

“她太傻了。”

“仅仅是太傻了吗?”

“是太傻了,完全没必要。”

黄培中也叹了一口气,说:“我以前也以为她太傻了,这不是她的风格啊,以前她跟我在一起时,也是十分风骚的。”

“是啊。”

“不过,通过昨天的事,证明女人还是女人啊。”

“是啊。”

领导说什么,余大海只会说是。这让黄培中对余大海也有些不满,这样的人,如何能当市委副书记?

据黄培中后来告诉我,从那一刻开始,更加坚定了信念,如果硬要在这二者中选一个人做市委副书记,他一定会撑我。

这让我也很是高兴,当官,谁不想当得更大,能当上更大的官,当然是好事。

黄培中说:“通过这件事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王玉芬承受了很重的压力。这个压力是你和我给她的啊。”

“是啊。”

余大海也有些不明所以,从前,黄培中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在其中。但他不知道,黄培中的心态也发生了某种变化,这会儿叫他来,也是想让他来担下全部责任。

是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黄培中说:

“老余,这次的事,我希望你能全部担下来。”

“全部担下来?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你也看到新闻了。”

“看了。”

“今天报上也还有。”

说完,黄培中把手中的报纸又扔了两份在桌子上,让余大海看一下。昨天来了一大批记者来A市采访。要说,这些记者的工作效率还真不是盖的,就是高,这不,很快,稿子就发了,有些还是头版头条。

从各种角度来报道这事,要说,黄培的工作也做得相当到位,反正没有提到他自己,全是余大海和王玉芬。

黄培中说:“这些报纸看了吗?”

“还没来得及看。”

“一会拿几份去看。”

“好。”

“还有,一会儿省纪委要来,我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懂。”

余大海当然明白,能混到市委常委的,虽然不一定是聪明的家伙,但绝非笨蛋。人情世故还是要懂一些才行啊。

我刚好也路过,然后,我看到余大海从黄培中的办公室里出来,而且还哭了。这让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我走上前去,扶住他,说:“老余,怎么啦?”

“没事。”

“可是我看到你哭了。”

“没事。”

“到我办公室里坐一下吧。”

就这样,不由分说,我带着余大海到了我的办公室里。其实之前我也的确对余大海不满,想着如何把他扳倒,然后由自己来当这个副市长,但在斗争的过程中,人性也会战胜邪恶的一面吧。

或者说,我本来也不是一个坏蛋。我倒了一杯水递给余大海,我说:

“老余怎么啦?”

“一言难尽。”

“能跟我说说吗?”

“刚才黄培中告诉我,省纪委马上要下来了。”

“哦。”

“我完蛋了,黄培中让我一个人抗起。”

我没有说话。因为牵涉到黄培中,这可是A市最大的官员,我也是得罪不起的。通过余大海的叙述我也明白了,无非是叫余大海不要说出他跟王玉芬之间的事,自己先抗起。

也就是我刚才描绘的情景。有些地方是合理想像,但大致内容不会错的。

我明白了,以前我在一些报道中看到倒台的官员全是副职,而正职基本上没事。

这也是有原因的,不是说正职就是干净的,而是副职把正职的罪过也全部抗住了。不容易啊。余大海说:

“小袁,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是为难。”

“不是为难,是根本没有选择。”

“也不一定哦。”

“哦?”

“你也可以选择说出真相。”

“我才不会那么傻,我老婆也在交通局当副局长。”

“是啊。”

“我如果说出去,黄培中不会让我老婆也下岗?”

“哦。”

“还有我女儿,还在读大一,如果我们两口子进去,我女儿怎么办。”

“是啊。”

“还有我爸妈还在农村里,他们是没有养老金的,全指着我这个儿子。”

“不容易。”

“可以说相当不容易。”

说完,余大海又哭了。

看到一个男人哭,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如果说女人哭还说得过去,至少会让人同情,但是一个老男人,老是这样哭,叫人又可怜又可恨。我说:

“老余,别哭了好吗?”

“小袁,让我哭一会儿吧。”

“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好吧。”

我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