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谈话时，何玲玲把菜也做好了。这会儿叫我们吃饭。我也不再客气，坐了下来。手机突然响起。我打开一看，正是李娟打过来的，问我：

“小袁，在哪儿，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我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吃吧。”

李娟说：“这么忙？”

我说：“是，不好意思啊。”

李娟说：“好吧。”

看来李娟又是一个人吃晚饭，这对于李娟来说，也是太孤独了。本来，李娟是陪我一起来南县的。

我也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娟。我走到阳台的位子，我说：

“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吗？”

李娟说：“好吧。”

然后，把电话挂了。

好在没有引起何玲玲的怀疑。再说了，何玲玲其实也不认识李娟。然后，坐下来一起吃饭。这时，何玲玲还拿出一瓶红酒，说：

“红酒，老袁，你最喜欢喝的红酒。”

我说：“好。”

然后，何玲玲给我倒上，他们也各自倒上。一边吃着菜，喝着红酒，刚才谈的话题还得继续下去。我说：

“为什么会撤了你，总得有个原因吧。”

李梅林说：“是有原因的，一言难尽。”

我说：“说说吧，反正我也不急。”

食不言寝不语。本来这是圣人的意思。但是我们这些人吃饭主要是在谈事。我也清楚，这年头，就算要撤掉一个人，也得有一个借口，一个由头，否则，无缘无故说把人家给撤职，也说不过去。李梅林说：

“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叫王鸿飞，是个教政治的，这个老师把班上一个女生给办了，在一起三年了，结果，这前不久女生怀孕了，这事就暴露了。”

我说：“三年了？”

李梅林说：“是，高一时就在一起，这不，高三了，这个老师也一直代她，而且还是班主任。”

我说：“不人进爱情吧，师生恋这种事也是有的。”

李梅林说：“重要的是，后来记者来采访了，女生说自己是被逼的，这事经过媒体一炒作，就大了。”

我说：“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我以前也在网上看到这条新闻标题，当时没细看。”

要怪也怪工作太忙了。

以前没当官以前，当记者，平时看新闻还是比较多的，什么新闻都要关注一下。现在当了组织部长了，反而没空了。

时间好像不属于自己的。李梅林说：

“我也够冤的。”

我说：“怎么啦？”

李梅林说：“三年前，三年前我还没来南县中学当校长啊？”

我说：“也是。”

李梅林说：“就这么把我的职务给撤了。”

我说：“不应该。”

李梅林说：“袁部长，这事你得帮我。”

我说：“我现在没在南县了哇，怎么帮？”

李梅林说：“这个罗学群也贪污收贿。”

我说：“有证据吗？”

李梅林说：“有。下面当校长的，全得给他行贿，一个校长得二十万，至于南县中学的校长至少是五十万。”

我说：“五十万，这么多？”

李梅林说：“多吗？这算什么啊，还有学校一些采购，全有问题。”

我点头沉思。我也不明白了，一个学校校长都要二十万，五十万。要知道学校这可是没什么油水的单位，就算是你当了校长，一年又能贪多少钱，这何年何月才能把这些钱给贪回来啊。

我还真是不明白这些人了。

同时，我也明白，像李梅林说的这些情况是普遍存在的，但如果没有证据，这些等于是废话，没有任何作用的。

现在人们行了贿之后，也不会主动出来承受这事。李梅林说：

“袁部长，能帮一下我吗？”

我说：“关键是证据，你如果能收集到这些证据，我一定可以把他搞掉。”

李梅林说：“如果搞掉他后，我来当这个教委主任？”

我说：“可以。”

李梅林说：“好。”

脸上也露出坚毅的神情，这年头，男人全是为了出人头地，各种冒险的事也肯做出来。都是不容易的啊。

这让何玲玲也有些担心，说：

“小李，别搞出过分的事情来。”

李梅林说：“我心里有分寸。”

何玲玲说：“让我蛮担心的。”

吃完饭之后，又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也晚了，也到了我要离开的时间了。这时，我说：

“真对不起，小李，没能帮到你什么。”

李梅林说：“也不要这么说。”

我说：“不过，小李，我还是劝你一句。”

李梅林说：“你说，你说。”

我说：“人生一定要学会等待，不要急着成功，成功是一个慢慢来的过程，该是你的，早晚会是你的。”

李梅林说：“哦。

看到李梅林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年轻。也不能说年轻，年纪比我还大一岁呢。

要说，还是书读得太少，没有经过人事，就多读一些书，有些道理，在前人的书上也早就写了，没有必要再走太多的弯路。何玲玲说：

“我送一下小袁吧。”

我说：“不必了，出门打个的也很方便的。”

何玲玲说：“有车，又是何必呢。”

我说：“要不，让小李来送吧。”

何玲玲说：“老袁，你多心了。”

我的确是有些担心，本来何玲玲也是我的前女友。不过，这个女人现在嫁人了，跟了别的男人，我再叫人家送也不合适。

但何玲玲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笑了笑

何玲玲说：“走吧，上车。”

李梅林说：“袁部长，多心了。”

我说：“不好意思。”

由于我来南县来，也是安排工作。无非是宣布任命，新来的县委书记范冬生，以及县长王厚成还是继续干他的县长，一切回到从前。

一切照旧，大约王厚成会十分难过吧。

在车上，何玲玲把车子停在路边，接着，又抱住我吻了起来，手也伸了过来，握住我的家伙任何男人恐怕也受不了这个吧。

我也是一个正常男人。我却推开了何玲玲，说：

“玲玲，别这样。”

何玲玲说：“没事，我是自愿的。”

我说：“玲玲，你不会是以为我有能力帮李梅林，故意不帮他吧？”

何玲玲说：“你有这样吗？”

我说：“真叫人失望，如果你这样想的话。”

在这些没有当官的人看来，好像你当了官以后，就可以呼风唤雨，什么都是你说算了。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一切还是讲究个水到渠成，不可强求。

再说了，我虽然是组织部长，可是毕竟不是市委书记，要罢免王厚成，也没那么容易的。

我要做到的，可以从教委主任干起。我说：

“玲玲别套弄了，我也得回去了。”

何玲玲说：“在车上做一次吧，你以前不是说过，很想在车上做吗？”

我说：“说过吗？”

何玲玲说：“你难道忘记了？”

我哑口无言。

也许真的说过，女人比男人记忆力更好一些。由于从前我跟何玲玲也是男女朋友，在大学的操场上。（操场这个词真的很有意思，对于大学生来说，很多次的操练真的发生在这里。特别是到了夏天，女生穿着裙子。男生着短裤，然后，坐在草地上，进入女生身体，由于光线较暗，别人是看不出来在干什么的。）我说：

“回去吧，你也回去。”

何玲玲说：“怕什么？”

我说：“由于李梅林十分信任我们，如果我们真的发生什么事了，我会觉得十分对不起李梅林。”

何玲玲说：“小袁，你变了。”

我说：“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何玲玲说：“我也说不清楚。”

我哈哈笑了。也许真的变了，人总是在成长吗，成长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变化的过程。

要说何玲玲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在我的一番说教下，何玲玲送我到楼下。然后，我们一起吻别。

其实这个吻也是没必要的，但是小妇人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何玲玲说：

“再见，小袁，有空记得来找我。”

我说：“好嘛。”

何玲玲说：“下次去省城，一定要记得哦。”

我说：“一定。”

说是一定，其实不一定。这只不过是一种客套的方式。上楼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过一点，这个晚上，这个时间段还不算太晚。我又转过身去，对何玲玲说：

“等等。”

“怎么啦？不会是想我了，要我上去吧？”

“想上去？”

“是。”

说完，玲玲娇羞的地笑了。

女人真是会变啊，以前我记得何玲玲不是这样的女子，现在也变得如此风骚了。也许正是因为她跟别人结婚了。而我这个初恋情人，反而成了她心里最难忘的。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不但可以对男人说，同样对女人也是有效的。我说：

“不是啦。回去劝一下你老公，好好复习。”

“复习？”

“是，以后如果当官还是得考试，就像他从前考上这个南县中学的校长这个职务是一个意思。”

“可是现在你不在南县了，还一样有效吗？”

“一样，一切会照我从前的样子推行。”

不但南县在推行，而且以后会在A市范围内推行。这个方式虽然也有弊端，但是好在比起那些讲关系，送人情要来得公正公开多了。何玲玲说：

“好。”

然后，我看着她离开。

我回到宾馆房间，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我随即打开门，进来的是新上升的县委书记范冬生。我说：

“坐。”

范冬生坐了下来。我说：

“老范，南县的情况有些复杂啊，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知道。”

“有什么打算可以谈一谈。”

“打算先换上一批自己的人。”

“哦？”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王的人我肯定不会用。”

我哈哈笑了。

这年头，上头官员动得太厉害了，下面的官员也只能跟着换了。从前人们说范冬生是个直性子的人，我还不相信。这年头没有真正直的人，不过是装的吧。现在看来这个家伙还真的有点直哦。

我是组织部长，也算是其上司了，当着我的面也这样说，叫人哭笑不得。范冬生说：

“袁部长你怎么看？”

“很好。”

“这么说来，你是同意我的方式了？”

“当我同意。”

对于我来说，换人也好。反正我走了之后，也就半年的功夫，南县的一些人，基本上也换得差不多了。

王厚成这个家伙，基本上全部换上自己的人了。我说：

“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换？”

“考试。”

“好。为什么想到考试的方式？”

“因为我也是考上来的，我相信，只有真正厉害的人，考上来，才不会被埋没。”

我拍了拍范冬升的肩膀。要说这个家伙年纪也的确不小了。今年好像五十一了，因为我当时设计的终极年限是六十岁。不想要歧视，因为只要是在退休前，任何人都有资格去考的。也不容易啊，居然能考过那么多年轻人。也算是一个人才啊。我说：

“考试不错，这个方法至少让人有奔头。”

“对，好好复习，比钻营关系什么的，要强不少。”

“对。”

然后，又坐了一会儿。范冬生离去了。

我送范冬生离开，他坚决只准我送到电梯口。看着他进了电梯，我才折了转来。经过隔壁李娟的房间，她的门也早就打开。

然后，人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好像洗过头的，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我说：

“过来吧。”

“来我这里也是一样。”

“好吧。”

我进了李娟的房间。李娟把门关上。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床上，女人也可以这么猛哇。然后，李娟开始动手脱我的衣服。我笑了：

“有必要这么急吗？”

“听到你们在那边呱拉呱啦说完，没完没了，一直在等。”

“就为了跟我上床？”

“是。”

“真够直接的。”

“人家想你了嘛。”

我哈哈大笑。其实男人更喜欢女人在床上风骚一些，就像李娟现在的样子。人家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古人诚不欺我。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就说现在的李娟吧，这份急切的样子，让人又好笑，又同情她。我说：

“我先洗一下吧。”

“快去快回。”

结果，我去洗了，刚洗一半时，李娟就在门外叫了：

“怎么还没结束啊。”

“稍等一下。”

“等不及了。”

门被推开了。李娟直接就进来了。我当时正在浴室里泡一下，一天到晚的奔波，让人身心疲惫，虽然不是在工地上搬砖，但整天忙于勾心斗角。心里累啊。

李娟说：“我坐上来啊。“

“来吧，看你急的那样。”

好在浴缸也比较大。当然，我们住的也是南县最好的酒店。这些年经济发展较快，别看南县只是一个县城，可是酒店也是三星四星，盖了好多钱。

作为组织部长来南县来，当然得住最好的酒店。

在浴室里操练了一会儿。我说：

“想到一个新闻，前天才看的。”

“什么新闻？”

“一个女高中生，跟男朋友在浴室里操练，结果煤气中毒，两人死在浴室里。”

“我也看到过一个类似的新闻，发生在湖北。”

“什么？”

“一对公务员，在车子里玩车震，结果也死在车子里。”

“怎么会？”

“车子里开着暖气，结果中毒了。”

“老天。”

“让人意外的，这是一个教育局局长跟下面一个女教师。”

我哈哈大笑。这年头，这个社会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点也不奇怪。要说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幸福啊。

至少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如此，因为生活如此丰富，你不需要想像，只需要如实地描写生活就可以。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作家。

看看时间晚了，我说：

“娟姐，我先过去了。”

“就在这儿过夜吧。”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让人看到了，说不清。”

李娟也笑了，不再坚持。肯放我走，也不容易。我以为李娟会问我去哪儿了，但是人家根本没问，这让我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