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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说好第二天早上娟姐说找我有事。早上起来后,我还在床上发呆,就接到李娟的电话,问我:

“下来吃饭吧。”

我说:“不用了吧。”

李娟说:“还在睡懒觉?”

我说:“是。”

李娟说:“快点起来。”

本来不想去的。但看在李娟如此热情的份上,还是去了。本来来之前,我还有一层担心,就是李娟的保姆春燕也在,还有她的儿子。去到之后,才发现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坐了下来,跟李娟一起吃早餐,这个场景有些温馨,让人感觉到不同寻常仿佛一家人一样。

吃着饭,我问:

“娟姐,昨天晚上你说还有事要跟我说。”

李娟说:“是。”

我说:“什么事?”

李娟说:“跟王厚成关系处得怎么样了?”

一听李娟问这个。我又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呢。毕竟李娟也是组织部副部长,严格地算起来,也算是我的上司。官场上的事,组织部也不是好得罪的,这些人掌握着我们这些官员的命运呢。说到王厚成,没必要担心啦,我说:

“蛮好的。”

李娟说:“他也听你的话了?”

我说:“至少不敢再胡来了。”

李娟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我说:“我把他手下一个人给撤了。”

李娟说:“教工委书记常亚东。”

没想李娟消息也是蛮灵通的。什么都知道。只能说这是一个信息社会,什么信息都可以畅通的。既然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做事也应该争取一个主动。如果有上级领导的支持,工作起来也会顺利很多,大刀阔斧地改革,也需要上级的支持。我说:

“娟姐,我想推动人事改革。”

李娟说:“如何改?”

我说:“我打算用考试的办法,来选取各部门的官员,乡镇主要领导。”

李娟说:“说详细一点。”

李娟很有兴趣听,我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跟李娟说了。整个考试用国家公务员考试的题。然后,成绩优异者来当官,成绩不行的就下来。把王厚成那一帮手下全部干掉,换上我自己的人。

副职跟正职一起报考,如果正职成绩不行,就只能当副职。普通工作人员也可以报考副职的职位。如果副职中成绩不行,只能做一般工作人员。

一年一考,这样,正职也可能混成一般工作人员。

听完,李娟也来了兴趣:

“你怎么想到这些?”

我说:“古代科举制度,本身就是很好的文官选拔制度,我不过是借用。”

李娟说:“想法很好。但是光考试会不会太过了?”

我说:“考试不好吗?”

李娟说:“好是好,我怕上来的尽是一帮书呆子,不会做事。”

我说:“当领导的其实也不需要做事,只要下属会做事就行了。”

李娟说:“你这样认为?”

我说:“是啊。”

我这种理论其实很简单。用老子的话来说,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都以为当官的人有好大的本领,而且官越大本领越大,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官员其实不需要什么本领。我说:

“为了补考试这一个不足,我还有一个措施。”

李娟说:“说来听听。”

我说:“主要领导每天述职,由群众打分。一些职能部门,窗口部门也引进银行那种方式,办完事之后,要按一下本次服务好、中、差,现场打分。”

李娟说:“群众打分这一项如何运作?”

我说:“譬如一个镇,就是全镇群众打分。”

李娟说:“这个恐怕太难。”

一听到李娟说难,我就知道,考试也比这个容易多了。反而,让群众打分,多少带一点民主的东西在其中,就难搞了。看来,我思考的问题还是不成熟。李娟也让我回去以后先试行。她在组织部长这里替我说一下。

这样我就放下心来了。

回去之后我本打算马上实施这一举措。但这个问题也实在没有想清楚,我身边最信任的人也就是我的秘书小陈,我说:

“小陈,你怎么看我这种考试的办法来选拔官员?”

陈一言说:“袁书记,与其考试,为什么不用一人一票的方式来选?”

我说:“考试能推行下去,选票恐怕不行。”

陈一言说:“为什么?”

我说:“你想一想,我们现在的国情。”

多的我没说,我想,陈一言也是一个聪明人,他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果然,陈一言说:

“考试这种办法是好办法,只是这些个老的肯定考不过年轻的。”

我说:“少年强则国强,如果上来的领导全部是年轻人,也不一定是个坏事啊。”

陈一言说:“如果真有那种一心为老百姓办事,但考试没考好的怎么办?”

我说:“不是还有面试环节吗?”

陈一言说:“这会不会有不公的成分在其中。”

我说:“绝对的公平也没有。”

陈一言说:“倒也是。”

我说:“你说,如果我推行这个,在县里常委会上能通过吗?”

陈一言说:“能。”

我说:“哦,这么有信心?”

陈一言说:“一定的。”

我笑了。

虽然我是县委书记,按说,在南县就是我一人说了算,如果出了什么事,担责任的也是我。但是好歹也还有另外十二个县委常委。表面上还是集体领导,也得有个民主集中的过程。其实这年头,人也变狡猾了,大家都是当官的,屁股底下都有屎,你不说我,我也不说你,互相包庇,混下去吧,多贪一点钱是一点。

据说,一个老师从乡下调到城里来,也要给教委的几个领导送钱,而且,还不是一个小数目,据说是八万十万的送,还不一定能成。我问:

“有这回事吗?”

陈一言说:“的确,教育界太腐败了。”

我说:“不敢想像,教育一向是纯洁的,没想到也这样了。”

陈一言说:“整个社会大环境如此。”

我说:“所以,这一次我把常亚东给撤了,刀子就先从教育搞起。”

陈一言说:“现在常亚东已经臭大街了。”

我说:“哦?”

陈一言:“你没看这几天南县电视台,南县报?”

我还真没看。这几天去了A市一趟,电视新闻没时间看。由于是一个县级电视台,电视节目也还没来得及上网。(关于上网这一点,我跟台长的观点也不相同,我认为这是一个网络时代,要充分利用好网络,发挥网络的长处,把电视节目办好,但台长马显荣则认为,网络也是一把双仞剑,搞不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然后伤到自己。我一想,马显荣说的也对,由于我在南县搞的动作也挺大,最好还是在自己的小圈子内折腾,出了成果才让外界知道也好。否则,过于张扬,不会有好下场。)我说:

“下去好好准备一下,请党校的出两份卷子,不过,要注意保密。”

陈一言说:“好。”

由于县委副书记王世涛也是党校校长。这人也是县委常委,出卷子还是不能绕过他,直接找老师出啊。

我去到王世涛办公室里,王世涛正在看爱情动作片。而且相当投入,而且一只手也在裤子下面,不停地动着,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干什么。我内心有点奇怪,按说不至于啊,老王今年也有小五十了,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有这么大的瘾,真是不容易啊,白头都白了,还在想这个,真是生命不息,手淫不止。

对了,忘记交待一下背景了,当时的情况是我直接推门进去的。由于我是县委书记,也只有我敢这样做,平时,别人要通过秘书通报才能进去的。

我走了过去,王世涛抬起头来,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说:

“老王,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大的瘾啊?”

王世涛说:“随便看看。”

我说:“是电影吧?”

王世涛说:“是。”

我说:“爱情动作片吧?”

王世涛说:“啊?”

看来,王世涛跟我毕竟不是一代人啊。爱情动作片这些词汇,他还是完全搞不懂啊,我又笑了,跟他一番解释。我笑了:

“就是毛片啊。”

王世涛说:“啊,是。是。”

让我奇怪的是,王世涛在办公室里看爱情动作片。还一边打飞机,如果换成别人,早就不好意思了。但是老王居然是一付坦然的样子。

正是因为这样,我也决定刺激一下他,我说:

“老王,今年多大年纪了?”

王世涛说:“五十三。”

我说:“这么大年纪,还能按时交粮吗?”

老王说:“你说我跟家里那个黄脸婆?”

没想到老王这样说自己的老婆。也不怪别人,怪我对老王的家的情况不熟。后来,我才知道,老王的老婆老李比他还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娶了这个老婆以后,老王的运气不错,一步步,混到县委副书记了。

(看样子,老王也没再上升的空间了,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过,人生在世上,当官并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当了官还想着当更大的官儿,何年何月是个头啊?)

但也正是因为老婆年纪大,对性的需求也几乎没有了,老王说:

“这个黄脸婆现在性冷淡。”

我说:“不会吧。”

老王说:“就算是她有要求,我也没性趣了。”

我说:“哦?”

老王说:“你没看,老成啥样了?”

我还真没看到过老王的老婆。想必,已经五十几的女人了,也不会漂亮到哪里云。而且,我也知道老王的儿子也大学毕业了。(成绩不好,读的也是一个三本学校。)不过,不要紧,老王自己是县委副书记,当然也早早把儿子安排好了,在报社干记者。由于文字功夫不怎么样,不过,喜欢拍照片,就当了一个摄影记者,在报社里专门拍相片。

虽然只是一个县报社,但也是事业单位编制,待遇并不差。我说:

“老王,对老婆没性趣,不会给女下属有性趣吧?”

老王说:“这一点我比一般人要强不少。”

我说:“哦?

老王说:“我只是在网上看一些毛片,至少从来没有潜规则女下属。”

我笑了:“不错,不错。”

这么说来,王世涛还真是一个好人。

好人不好人,其实最重要的是比较。虽然王世涛在办公室里,还是上班时间看毛片,的确不对,但比起那些搞女下属的,也算不错了。我递了一只烟给王世涛。

王世涛点了抽上,问我:

“有什么事吗?”

我说:“这次打算让你在党校里找人出一份卷子。”

王世涛说:“什么卷子?”

我说:“教工委书记常亚东不是下了吗?现在空出一个位子来,我打算举办一次考试,通过考试来选拔人才。”

王世涛说:“好哇,好哇。”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因为这些老干部也是在南县混了几十年了,在本地都有一定的关系网。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生活在南县,也有七大姑八大姨。这样那样的亲戚,没想到王世涛十分支持我的行动,说:

“考试好,考试好,这样才能选拔出人才来。”

我说:“老王,没想到你能支持。”

王世涛说:“你不知道,以前的常亚东,一个老师调到城里来,也要向他行贿,搞得乌烟瘴气,让人看不下去。”

我说:“这么说来,你对他也是不满了?”

王世涛说:“当然。”

我说:“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王世涛说:“算了,我也不想得罪人。”

我明白了。

人到了一定年纪,都有一种混的思想,混一天算一天。反正当了官以后,只有上没有下,也不会失业,可以说毫无压力。

你也不需要做任何事。

相反,如果你搞出一些花样来,想要做点事,搞不好还要得罪人。得罪人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的位子也可以保不住,王世涛说:

“你知道的,常亚东的后台是王厚成。”

我说:“老王,你也姓王,按说王厚成跟你也是一姓的。”

王世涛说:“鸡巴,姓王的多了,我跟他没任何关系。”

我笑了。

王世涛说:“袁书记,我只跟你。”

我说:“这就对了,永远只跟一把手。”

王世涛说:“反正跟着一把手不会错的。”

我说:“就这样吧,下去之后,找人出一份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