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得还挺快，没想到第二天，市委书记周林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省纪委的人，周林说：“小袁，你别多想，就是问几个问题。”

我说：“关于夏生培的吗？”

周林说：“是。”

我说：“好吧，我配合。”

谈话是在南县的县政府大楼里举行，一间小小的会议室，两个纪委的人，如果平时，肯定又是吃饭喝酒，搞得十分随意，没想到现在成了这种情况，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地问。

十分严肃。

问完，大约一个小时，我出来，才接了夏青青一个电话，我说：“省纪委的人来找我了。”

夏青青说：“啊？这么快？”

我说：“是啊。”

夏青青说：“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屁事没有。”

我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贪过一分钱，吃吃喝喝是有过，而且跟电视台的女记者王雪晴也有过性事，但也是双方你情我愿发生的。

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夏生培的事，跟我真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夏青青说：“小袁，对不起。”

我说：“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夏青青说：“这次是我爸爸拖累你了。”

我说：“也不能这么说，我当初能走上官场，第一步也是你爸爸推动的，人生不能当想收获，没有付出怎么行。”

我相信，任何事情总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如果尽想好的一面，不想坏的一面也不可能。就像当官一样，人们只看到我当着县长，人前的风光，却不知道这背后的辛酸。有多少付出才有多少回报。

光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

问完，出来，在办公室里，市委书记周林坐在我椅子上。一边的县委书记吴海洋在陪同。

周林问我：“没事吧？”

我说：“没事。”

虽然我说没事，但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这次夏生培出事了，而我，作为夏生培的女婿，在官场上多少会受到一点牵连。

这个时候最好是抱住周林这个大腿，只要抱好了，一样可以继续在官场混下去，混下去不是目的，真正做一点事，有所改变才是最主要的。

周林对吴海洋说：“老吴，你先出去一下，我再跟小袁谈一下。”

吴海洋退了出去。

纪委两个领导，一会儿也得找吴海洋谈话。大约是了解我的情况，真不知道这个吴海洋会怎么说，落井下石也保不准，因为平时我对吴海洋也不怎么尊重。

就算落井下石，我倒也不怪他，收获今天的果，也是我从前种下的因啊。

周林这样说了，我把门关上。心里还有些打鼓，不知道周林会跟我说些什么，还有一层紧张，在于周林的女儿周依依也跟我在一起上过几次床，如果这事让周林知道了，也不是闹着玩的啊。

周林说：“坐。”（程超）

我坐了下来。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一下自己的心。

周林说：“我也了解了一下，你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

我说：“我来南县来不是像别人一样，是为了捞钱。”

周林说：“这一占我很清楚，你是有情怀的人，希望做一点事。”

我说：“是。”

周林说：“不过，这一次夏生培可能麻烦就大了。”

我说：“会坐牢吗？”

周林说：“肯定的。”

我说：“不会死刑吧？”

周林说：“应该不会。再说了，这年头当官的，谁没贪钱啊，这一点钱不算什么，再说了，夏生培并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事情，不过，这一次是让女人举报，媒体炒做，上面领导也当了做，只好查他的问题。”

我说：“媒体是把双刃剑啊。”

周林说：“是啊，我就想跟你说这件事，你在南县各方面工作做的相当不错，媒体也太自由了一些，不怕有一天查到自己头上？”

我说：“不怕，我没有问题。”

周林说：“真的没有问题吗？”

说这话的时候，周林是笑笑地看着我。我想了一想，我自己的确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没有贪钱，我对生活没有过高的要求，有一碗饭吃，有衣穿，至于什么名牌不名牌，根本不是我的追求，我觉得只要人是名牌，哪怕是穿再普通的衣服也有那种不一样的气质和风度。

我才不在乎呢。

只是，生活中，我也有一个情人，就是电视台的王雪晴，还有两个，一个是周依依，一个是吴海燕，两个都是领导的女儿。

如果查出来，难堪的不是我自己，而是领导，他们得恨死我。

我说：“没问题。”

周林说：“那么，王雪晴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脸红了。

没想到周林会主动提起她来。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明白。按说这南县的事，吴海洋也不一定知道，可是现在他居然连王雪晴也知道了。不过，我也考虑过，当官找情人，不算多大一个事儿，周林也有情人，情人就是韩婷婷。

虽然现在韩婷婷跟周明勇结婚了，但据我掌握的情况，两人的关系并没断。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说：“周书记，是我不对。”

周林说：“是你不对，不过，找个情人，也坐没什么，我自己也有情人。”

我说：“我怎么能跟你比？”

周林说：“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聪明有才，但也有一些弱点。”

我说：“不敢。”

周林说：“女人这种事，一定要注意，稍不注意，就会翻船，就像夏生培一样，他就栽在女人手里。”

我说：“哦。”

周林说：“你看，当初跟李娟好到那个份上，而且，人家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却把当初承诺给的房子又收回，还要卖掉，这也太没人情味了。”

我说：“老夏就是这样的人，有点小气。”

周林说：“因小失大，这下好了。官也当不成了，还得去坐牢，这下子损失大了。”

我替夏生培也算了一个帐，一年就算一分钱不贪，至少也有十万块钱的正当收入。而且，公车随便你用，当然一个人大主任，很多人求你办事，权力寻租，也会再捞一笔。一个人只要不太贪，随大流，基本上也不会出事。

周林说：“这下子好了，三千万人民币，三百万美元，让媒体一报道，好像好大的事。”

我说：“不过，老夏这也太贪了，捉出来也好。”

周林说：“这年头，哪个当官的不贪，捉得完吗？”

我说：“捉一个少一个。”

周林说：“话是这么，其实再上来了一个，也会接着贪，还不如何旧人。”

我无语。

没想到市委书记对于官场贪腐是这样看的。从周林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还有些同情夏生培，这么说业，周林肯定也弄了不少钱。这让我对周林以前美好的印象完全毁了。

虽然如此，但这些话，我只能放在心里。

周林说：“知道我为什么会问这个事吗？”

我说：“不知道。”

周林说：“其实你跟王雪晴的事，你考虑过我们家周依依吗？”

我说：“周依依怎么啦？”

周林说：“你少跟我装，你跟我们家依依断了没有？”

我说：“没有。”

周林说：“这就是了。”

这下子，我更吃惊了。本来，跟周依依在一起，周林是知道的，但那会儿在A市，我还是周林的秘书。再后来周依依在省城读大学，也来地南县几次，但次数并不多。

没想到人家周林早就一清二楚。

周林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说：“你不怪我泡了你的女儿？”

周林说：“不怪。”

我说：“为什么？”

周林说：“相反还要感谢你。”

我说：“我更加搞不懂了。”

周林说：“我女儿在国外读了几年书，也学会了国外那一套，说什么不喜欢男人，让我和她妈妈担心死了，真以为她是个同性恋，还好，跟你好上了，这不说明，不是同性恋了。你说，我要不要感谢你？”

我说：“所以，你没有怪我，反而安排我来到南县当县长？”

周林说：“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我吓了一身冷汗。”

周林说：“同时，我也十分清楚，你是个已婚男人，她跟你在一起，以后不会有结果的，还是慢慢分手吧。”

我说：“我知道。”

周林说：“今天谈话就到这里吧，不要对任何人说。”

然后，周林跟省纪委的同志又一起回A市了。饭也没吃我们的，嘿，事实上，我也不敢向纪委的人表示一下心意什么的。

由于我也是夏生培的女婿，无论如何也得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