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那个司机坐立不安，当他看到林书廷冰冷的表情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走掉，可是他又不能走，那样和撞了人撒手不管有什么两样？真的那样做了，他会受到无穷无尽的良心的谴责。

“砰！”

病房门被粗暴地拉开，紧接着林书廷就走了出来，凛冽的目光落到司机的身上，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一般，如同坠入寒潭，一动也不能动。

但林书廷只是看了他几眼，随后就移开了目光，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加快进度。”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怔了一下，急忙说道：“可是林总……”

没有可是，林书廷已经挂断了电话。

莫家私人医院。

莫文谦躺在病床上，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虚弱地问道：“妈，医生怎么说？”

“你醒了？”莫母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沉寂下来，悲愤道：“林书廷下手太狠了，你直接断了两根肋骨，鼻梁塌陷，内脏也有所损伤……你、你没事去招惹他做什么？我们只要把他的公司扳倒了，到时候不愁没有办法对付他。”

莫文谦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问道：“医生怎么说？”

他问了两次，问的都是同一件事。

莫母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本来不想让儿子知道，可是面对莫文谦死寂一般平静的眼神，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暂、暂时性性功能障碍……你不要担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你治疗，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

“真的是暂时性吗？”

莫文谦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却是让莫母更加担忧，忙不迭地点头：“真的，不信我把医生喊过来你自己问。”

“不用了。”莫文谦低了低眉，不再看莫母，声音疲惫说道：“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莫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能恢复，是不是让你失望了？”莫文谦平静地说着，一个巴掌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莫母气得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莫文谦，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莫文谦嘴角一勾，嘲讽道：“只要我没那个能力了，她就是你唯一的儿媳妇，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会把别的女人领回家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经意撇向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徐佳佳。

徐佳佳心里一震。

在莫母和莫文谦面前，她一直表现地那么懦弱，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傻，况且莫文谦说的这么明白，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如果莫文谦废了，她的儿子就是莫家唯一的继承人，莫家永远不会把她赶走，可是……莫家不会，莫文谦呢？

莫文谦喜欢的一直都是欧阳亦涵，她只是凭借着儿子才能进入莫家，如果莫文谦废掉，她自然能够稳坐莫少奶奶的位置，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得到莫文谦了。

将来一旦莫母去世，莫文谦还会让她儿子继承莫家，还会把她留在莫家吗？

她越想越害怕，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莫母听着莫文谦的话，脸色越来越苍白，气得手不停发抖：“你现在还在怪我？欧阳亦涵那个贱人，这才多久就勾搭上了林书廷，这种女人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若是没有把她赶出莫家，她说不定早就给你带了绿帽子！”

“住口！不许你这样说她！”莫文谦低吼了一声，因为太过激动而牵动了伤口，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莫母吓了一跳，急忙让徐佳佳去喊医生，自己则是拍着莫文谦的背，安慰道：“我不说就是了，可是你真的不能接受佳佳？她虽然懦弱一点，可是这种性格不是正好吗？永远不会跟你拌嘴，也不会背叛你。”

“您也是这样吗？”莫文谦渐渐平静下来，再一次嘲讽道。

莫母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说什么？”

“我说，您当初能够跟我爸结婚，也是因为您懦弱吗？”莫文谦一字一句说着。他当然知道母亲不是那种懦弱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他父亲去世后，还能够一个人将莫氏集团支撑起来。

莫母倏然起身，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你给我住口！”

“恼羞成怒了吗？”莫文谦讥讽一句，忽然笑了起来：“怪不得我爸结婚以后还经常带别的女人回家，我想大概是被您给逼的吧。”

“啪！”

莫母一个巴掌直接甩在了莫文谦的脸上，包扎好没多久的鼻子顿时再一次涌出鲜血，可是莫母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抬起手又要再次打上去。

医生恰好在这时候走进来，急忙制止莫母：“莫夫人，您消消气，少爷现在受伤很重，可不能再打了。”

“闭嘴！”莫母冷冷地吼了一句，但还是把手放了下来，冰冷的眼神看向那名医生：“给他重新包扎。”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欧阳亦涵听着细雨落下的声音，忽然说道：“小雅，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吃喝玩乐啊。”孙小雅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回道。

吃喝玩乐……吗？

欧阳亦涵收回目光，低着头不再说话。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欧阳亦涵身上的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她也没有为难那个司机，甚至还宽慰了对方几句，那司机感动得差点没痛哭流涕。

一个星期里她给母亲打了两次电话，说自己工作很忙没时间过去陪她，母亲倒也没怀疑，只是让她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了林总对她的关心。

听到母亲说林总，欧阳亦涵只有苦笑。

除了第一天林书廷来过之外，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欧阳亦涵不知道他是忙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现在也不想知道，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几天。

“亦涵，你在想什么呢？”见欧阳亦涵沉默不语，孙小雅忍不住问道。

她很担心欧阳亦涵的精神状态，这些天她一直都很平静，但正是因为这份平静，才更让她心里更加不安。

欧阳亦涵抬起头来，淡淡一笑：“我在想，陈良怎么还没有过来。”

听到陈良的名字，孙小雅不禁面色一红，嗔怒道：“他爱来不来呗，你瞎操什么心，难不成你不喜欢林书廷了转而喜欢陈良了？”

话一出口，孙小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天她一直避免提林书廷的名字，为的就是怕欧阳亦涵听到了会伤心，每一次陈良来她也一再叮嘱对方不能提，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着急就给说了出来。

“是我喜欢，还是你喜欢？瞧你紧张的这个劲儿。”欧阳亦涵笑嘻嘻说道，似乎并没有被林书廷这个名字所影响。

孙小雅心里突然一紧。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陈良了，才会心慌意乱？

这怎么可能，她不可能喜欢上那根木头！

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较劲，还是怎么的，看着手中的苹果突然就没了胃口，气呼呼地将苹果扔进垃圾桶，拉着欧阳亦涵的手，压着声音说道：“我听说，莫文谦可能废掉了。”

“什么？”欧阳亦涵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没有听懂。

孙小雅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就是那、那个……不行了。”

欧阳亦涵终于明白过来，看着孙小雅故意嘲笑道：“难得你还有害羞的时候，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下你了。”

“欧阳亦涵，这不是重点好吗！这件事可是陈良跟我说的，可能性很大。”孙小雅气呼呼地瞪着她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欧阳亦涵点了点她的额头，看向窗外的雨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废了……也好。”

如果是以前，她断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哪怕已经和莫文谦没有任何关系，听到这个消息也难免会伤感一下，可是接连发生的这些事，已经让她完全恨上了莫文谦。

伤了她一次还不够，还要再伤第二次、第三次。

莫文谦，你真的见不得我好吗？

欧阳亦涵想着，眼神渐渐沉寂下来。

就算莫文谦废了，他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

不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一番？如果不是他，林书廷又怎么可能放手？现在她真的可以如愿摆脱林书廷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点不舍？

旁边的孙小雅没有感觉到欧阳亦涵心情的变化，依旧在说着：“本姑娘说过再缠着你就打断他的第三条腿，没想到就真的断了，可惜不是我亲手打断的。”

“不然你再去打断一遍？”欧阳亦涵打趣道。

孙小雅一撇嘴：“切，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

“你……用手？”欧阳亦涵顿时瞪大了眼睛，表情看起来十分夸张：“小雅，不是我说你，对别的男人可不能随便上手，陈良对你这么好，你对他动动手也就行了。”

孙小雅嘴角狠狠一抽，欧阳亦涵竟然故意歪解她的意思，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就他？我才不会用手呢。”

“那你用什么？”

“用……用个屁！”

话音刚落，陈良刚好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个保温壶，面色尴尬地站在门口，看着孙小雅问道：“用……用屁干嘛？”

“喂，谁叫你听墙根的？”孙小雅一把揪住陈良的耳朵，气鼓鼓地问道。

陈良一脸冤枉：“我没有听墙根啊。”

“没有听墙根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了？快说，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么说还是听墙根了？”

“哎哎哎，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我手里还提着鱼汤呢，小心一会儿洒了烫着你。”陈良双手护着手中的保温壶，生怕不小心洒掉。

孙小雅瞪了他两眼，哼了两声把手放开，往床边一坐：“行了，把鱼汤放下就走吧。”

陈良无奈地笑了笑，把鱼汤放到桌子上。

看着陈良失望的眼神，欧阳亦涵掩嘴笑了笑，拉了拉小雅的衣服：“小雅。”

“干嘛？”孙小雅头也不回，就那么盯着陈良，似乎非要亲眼看着他离开才行。

欧阳亦涵微微摇头，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明明喜欢，却不敢说出口，另一个明明知道对方的喜欢，也明明能够接受，嘴上却不承认。

“陈良大老远跑来，都没坐一下就走，多不好。”

孙小雅侧着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想一般，半晌后点头应下：“好吧，你就坐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哦，一会儿过了你就得离开。”

陈良忙不迭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