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颜颜，我知道你心里有这孩子，放不下她，可是葬礼，是必须安排的，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陆家呢！”
只有这件事，他绝对不会退让。
陆薄言淡淡地摇了摇头，开口道：“颜颜是我的妻子，再没有找到尸体以前，我是绝不会承认她的死。”
“你个混账小子！”陆正林在一旁听着，火冒三丈，提起拐杖过来就要打他。
陆薄言站在原地没有一丝闪躲的一丝，所有事，所有事他都可以遵从，无论是林乔还是林父的葬礼，他都可以办得一丝不苟，只有这件事，他绝不妥协。
陆薄言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晚。
宋菀检查完所有，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她叹了口气走到总裁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陆薄言仍旧低着头手里的笔不停地写着。
晚饭在茶几上，冷得彻底。
“陆总，”她轻轻叫了一声，陆薄言恍若惊醒一般，抬起头。
“已经很晚了啊。”
陆薄言看了看时间，头也不抬的道：“你先下班吧。”
声音干涩而疲惫，似乎只有这样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他才能忘记林颜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这种事实。
宋菀眼眶温热，欠了欠身，带上了门，电梯也没了白天的拥挤，停车场里也只剩了一辆总裁的迈巴赫，司机在里面打着瞌睡。
车缓慢驶出停车场，经过陆氏大厦，她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大厦，除了顶楼那一盏灯还亮着以外，整栋大厦已经漆黑一片。
宋菀突然有了瞬间的感同身受，那几日和林颜的朝夕相处，叹惋之情从心底里蔓延起来。
后半夜，陆薄言才从办公室出来，没有回公馆，陆薄言回了郊外的别墅，躺在大大的床上，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很疲惫了，然而一分睡意都没有，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那一身白色的林颜从高高的铁架上纵身跳下来的场景。
好像一片凋零的花瓣，又好似断了翅膀无力地从空中掉下来的蝴蝶。
陆薄言握紧了拳头，手臂抬起来盖在眼睛上，半晌，温热一片后，一滴眼泪从他遮掩的地方静静地滑落下来。
“颜颜，你到底，在哪里？”
她曾经睡过的房间，周遭皆是她的味道，每个角落里都是属于她的痕迹，然而他却弄丢了她，然而他却找不到她。
他曾经有多么厌恶这个地方，现在就有多么怀念。
直到这一刻，直到心脏狠狠狠狠地抽痛，那样清晰而根本无法忽略的痛一浪浪袭来，他才真的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我现在说我错了，你还能回来吗。”
他摊开手掌，想要抓住些什么，突然明白那些霸道的掠夺和占有，不许背叛躲闪的偏执和固执，无法忍受她对别人的笑靥亲近，种种种种，都是不懂爱情的他对她的爱。
他是爱她的，是爱她的。
陆薄言紧咬着下唇，全身上下，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不痛，无一不悔。
天边破晓的时候，陆薄言开车去了跨江大桥。
自从他醒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天边是还混着黑夜的耀蓝色，一点点橙红的颜色晕染起来，空气中还是淡淡的凉意。
把车停在外面，徒步走上了大桥。
旁边不时有车快速驶过，鼻尖混着灰尘的尾气浑浊了一瞬又被江风快速吹散。
他看到了远远的地方，已经来了一个人。
苏琛昊转过身，冷冷地望着陆薄言。
周遭汽车鸣笛的声音，江水翻滚的浪声，远处的鸟叫声，所有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然而两个人只是看着对方，苏琛昊握紧了拳头，恨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扑过去杀了他。
如果不是他，颜颜又怎么会自杀！
他同样有着万千的不信，新闻一出，苏琛昊就冲去了警局，然而秦漠的眼里也只是冷漠和悲怆。
“颜颜呢！我把她交给你，颜颜呢！”狭小的空间里，秦漠慢慢脱掉警帽，解开身上的警服：“你要打就打吧，我只是尊重了颜颜的选择。”
苏琛昊咬着牙，没有犹豫地一拳破风而去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血的腥甜味道迅速在嘴里蔓延，秦漠却好像失去了痛感，擦了擦嘴角，又抬起头看着他，等待着下一次。
然而他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苏琛昊攥紧了拳头，问自己他有错吗？
他有错吗？
——“我只是，尊重了颜颜的选择。”
这句话多么绝望又多么无可奈何。
从回忆中醒来，苏琛昊又看了一眼陆薄言，他的脚边放了一束白色的玫瑰，几瓶空掉的酒瓶。
“陆薄言，你满意了吗？”他的声音不大，明明该被周围的喧嚣盖住，却不知道为什么那样清晰的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苏琛昊走近了，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有些疯疯癫癫：“陆薄言，你满意了吗！”
他曾请求叫他放过她，可是陆薄言不肯。
苏琛昊没有说任何别的话，只是一遍遍重复着。
“你满意了吗！”
“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吗？
——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你满意了吗！
最后在他面前一步的地方站定了，陆薄言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琛昊，他身上是浓重的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脸上却还挂着嘲讽的笑，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薄言，你还记得那天在医院里，我问了你什么？”苏琛昊打量着他，眼神弥散，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问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颜颜。”
“你说你能给她幸福，所以这.......”他手指向旁边滔滔的江水:“这！就是你要给她的幸福吗？”
很长的一段时间，陆薄言每晚做噩梦都会梦到林颜从江上一纵而下的情景，然后就是江边苏琛昊一遍比一遍激烈的质问。
时间过的久了，搜寻从未停止，然而仍旧是大海捞针一般没有任何消息，连陆薄言都快要相信，是不是，那个女人真的已经死掉了，是不是真的，他再也找不回她了。
“陆总，秦漠离开W市了。”宋菀低着头汇报道，自从陆总醒后就没有放过对苏琛昊和秦漠的监视，苏琛昊早早回了A市，秦漠却一直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