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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从这里到圣母院不是很远,两三里路的样子。

但我觉得袁珊没说实话,或者没有说出全部。她和维克多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远远不止她说的那样。维克多如果只是一个学者,怎么可能和社会混混扯上?维克多和这家酒吧的关系很令人生疑。

我说出心中的疑惑。

袁珊撇撇嘴:“我当然只能告诉你我能说的,有些事你知道得太多不好。”

“……”我一阵无语,很为自己不值,这女人对我都没有起码的信任,我还屁颠颠地跟来,我真是个冤大头。但想起昨晚她让我先走的话,心不由得又软了。

或许她有苦衷吧,我这样想。

“跟我说说你。”袁珊一付很随意的语气。

“我一个穷吊丝有啥好说的。”我自嘲地耸耸肩,“在农村长大,好不容易上个大学,靠关系进了公司,努力开滴滴嫌钱娶媳妇,仅此而已。”

袁珊一直盯着对面的酒吧,仿佛没听到,过了很久才转过头来看看我,撇撇嘴:“凭女人的直觉,你一定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这话我没法接,比如何叔叔,比如化工研究基地,那些其实都超乎常识之外,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认知,我也一直回避去深究他们。

还有崔小雨刘勇,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对我来说还是一个谜——但他们终究是切实存在的……

他们不仅存在,还深深影响着我的生活,认真推敲起来我在不断向他们靠近。不论有意还是无意,我的生活事实上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我很不爽,他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我,把我当傻子看。

“当然,谁都有秘密。”我笑笑,“比如,我心里对你的真实想法就不可言传。”

“哼!你脑袋里成天想些什么!”袁珊羞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同时下意识地收紧领口,把春光严密遮起来,不给我用目光侵袭的机会。她显然认为我说的是那方面,而她似乎很反感提及。

“想着怎么赚钱,偶尔也想女人。”我耸耸肩。

“除了这些,你还能想什么?”袁珊咬牙切齿地反问。

我摇头,表示没了。

袁珊气得在桌下踢了我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骂:“你除了气我还是气我,你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你特别喜欢在我面前表现出下流无耻的一面!”

我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我真能气到你?”

“没有吗?”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神有点闪烁。

“有吗?”我继续反问。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不可能得出答案。两位警察从酒吧里出来,马龙一付良民模样跟在后面,高个警察在门口跟他说了点什么,马龙连连点头。

然后两位警察钻进警车,喝咖啡的胖警察把咖啡杯捏扁扔进垃圾筒,开车离去。

马龙站在酒吧门口四下看了看,进去关上门。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那里面忽然变成另一个世界,马龙用门把现实世界阻隔在外。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袁珊嘴唇紧抿,没说话,一直在皱眉沉思。我似乎能看到她的脑袋里有个齿轮在飞速运转。“走,去圣母院。”袁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站起来。

又是圣母院,我是真不想去,但她已经拿起外套往外走。

时近中午,阳光明媚,游客正炽。我们在路边买了点面包和牛奶,装在背包里再度走进圣母院。袁珊目标明确,直奔塔楼而去。

她走在我前面。看着她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公司这次奖励有问题,好像太巧了,似乎从启动才艺大赛时起,就是为了让她来这里。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以她的能力随时都能来,根本不用拐这么大的弯。

所以我很快推翻这个想法,快步跟上去。

塔楼的旋转阶梯,狭窄陡峭,爬起来很费力。袁珊走得很慢,感觉是在数着阶梯爬。有时她还停下来,侧身让后面的人先上。

游客以为她累了,想歇一会儿,还给予鼓励的微笑。

但我觉得她在寻找什么。千里迢迢跑到巴黎来,寻找的东西恐怕不简单。果然,在二百七十级台阶处,她停下来望望四周,发现没人后蹲下认真敲了敲。

“你下去看着点,别让人上来。”袁珊吩咐。

我依言下去,后面好长一截没有游客,省得我去冒得罪他们的风险。没有正当的理由阻止他们,会惹来麻烦,我可不想体验巴黎的警察局。

等了很久,都没见袁珊下来,随后有游客往上爬,我装作崴了脚的样子坐下,成功拦阻了片刻。两位金发小姑娘很善良地拿出速冻剂给我喷,我不好意思一直拦着,说朝她们竖起大拇指致谢,坚持着往上爬。

好歹我得先给袁珊报个信,让她有个准备。

然而让我吐血的是,袁珊不见了,我一直爬到塔楼顶上都没见到她。

她,居然失踪了!

我用生硬的英语询问了很多游客,他们都摇头,示意没有见过我所比划描绘的人。这真是见鬼了,我实在想不通袁珊会去哪里,是从哪里离开的。

一直找到塔楼关门,工作人员开始清场,还是没有发现袁珊的身影,我只好离开,又在圣母院门口等了很久,眼看天色将晚,没办法,只能回酒店。

张小菲她们回来了,玩得非常开心,有说有笑,看到我也并不奇怪。“珊珊姐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张小菲问。我不知道袁珊怎么跟她说的,只好说没有。

吃过味道还算不错的法式西餐,大家自由活动,凌风和方敏默契地“失踪”,张小菲问我有什么安排,我说等袁珊回去还得去办事。

张小菲用可怜的眼光看看我,也没多问,和韩琦一起去欣赏巴黎夜景了。

圣母院的戒备并不森严,虽然晚上关了门,但想偷偷溜进去还是可以的。我犹豫了很久,下定决心再进去看看,不然不死心。

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我潜进塔楼,数到二百七十级台阶处,学袁珊的样子蹲下来敲击摸索,没有发现异常。又敲敲其它台阶,还是没有发现异常。不死心地硬撬,当然是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