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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芊芊倒下的地方,已被血渍染红。漫天的飞雪,血还在漫延,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鲜红色的花。

“滚!”陆晟睿脾气火爆地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坐在了地上,一时悲痛攫住了咽喉,无法呼吸。

即使陆晟睿那样恨我,他也从未当着我的面,对我动手,我一直以为是他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个柔弱女子动手。而现在,他为了心爱的女人用力推开我,他没有顾虑到我会不会受伤。是啊,不爱了,关心一个不爱的人,这样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做的。

陆晟睿抱着茹芊芊就疯似的奔跑起来。

天地白茫茫间,我怔怔地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人,最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一如他,离开了我的世界。

不知在雪地上坐了多久,一个好心的孕妇将我扶起,我抬眸了看了那人一眼,是沈玉茹,她也怀孕了!是啊,她这个年纪应该嫁人了。会是封沉毅么?

我对着她木讷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公寓的。就连沈玉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记不起来了。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进来,都是辱骂我的话,不堪入耳,说我是小三,说我推倒了正在怀孕的正室,说我这么歹毒,生出孩子没屁眼,说我喝水被呛死,出门被车撞……

我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也没有想到人心可以恶毒到肆意伤害无辜的地步。

最后一个电话是未大校长打来的,说我生活作风不检点,进过监狱,而且未婚先孕,未大不允许我这样污点百出的人继续留在学校了,直接把我给开除了。我没有解释,默默地关掉手机,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又不知过了多久,“哐当”一声,门被人打开了,陆晟睿面目狰狞,气势汹汹地来到我跟前,大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狠厉道:“冷画,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如果你不是怀着我的孩子,我肯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沉重。

对上他那冷冽凶狠的双眸,一颗心密密麻麻的疼着,眼角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溢出,硬硬生生的将它逼退。

陆晟睿突然松开了手,我双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半晌,气息才稳定,艰涩地开口问道:“她……她怎么样了?”

陆晟睿斜睨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喂?办好了么?我要和她一起连夜去美国。”

和她一起?是茹芊芊吗?

看他那紧张的神情一定是。

我没有敢再说话,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腹忽然一阵阵尖锐的疼痛,我身体有些不稳的蹲了下来,然后倒在了地上。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慌乱够茶几上的手机。视线落在陆晟睿号码上时,犹豫了一下,又看到封沉毅的号码,一抹笃定的信任让我发颤的手拨了出去。

接通后,还没等手机那头的封沉毅说话,我就忍着疼痛求救,“救……救我……”

“喂,冷画!?你在哪里?”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

“我在……在公寓。”我气若游丝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随即漫天而来的疼痛侵袭着我的全身,痛得我在地上打滚。

封沉毅赶来时,我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我紧紧抓住他衣角,许久发出一个字:“疼。”

到了医院,做了各项检查,都很正常,“孕妇可能受凉,导致的肚子疼,七个多月了,也可能有些下坠导致的疼痛,所有不必大惊小怪的。按时吃饭睡觉,注重保暖就可以了。”

封沉毅这才松了口气,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站在妇产科走廊里,每个孕妇都有人陪着,有的甚至是一家子都出动了。丈夫陪着妻子一起,脸上都带着为人父母的喜悦。

本以为自己早就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但是当自己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失落难受。

一个孩子的成长,最不能失去的就是父母在身边陪伴的日子。而我的孩子,当下不会有父亲的陪伴,未来将没有母亲的陪伴。

刚走出医院就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抬眸看去原来是一群记者,难道医院闹医疗事故了?

没有太在意,小心翼翼的想要绕开人群往前走,封沉毅却停了下来,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记者。

忽然,有人指着我,“看,那就是晟睿集团总裁的情人!”

话音一落,无数的记者像潮水似的涌到我面前,周围的镁光灯不停的对着我和封沉毅照着。有记者更甚至冲上前拿着话筒采访我,开始抛出各种尖锐的问题。

“冷小姐,听说你还是个未大大四的学生,你现在怀孕了,那么你的家人知道吗?他们对未婚先孕有什么看法?”

“冷小姐,今早你将总裁夫人推到在雪地,是不是因为嫉妒她也怀孕了,担心她的孩子跟你的孩子争宠?”

“冷小姐,你身旁这位先生是你什么人?”

……

一个个的问题抛向我,我脸色煞白,看了一眼要上前和记者动手的封沉毅,我紧紧攥着手指,不停地向后退,退到医院大厅最上层的台阶上时,突然不知道是在背后用力地推搡了我一下,只觉得有一股很大的力量,让我整个人往前倾,另外一只脚都没有办法在台阶上站稳,整个人几乎要向前扑倒。

我扑腾着出两只手像是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想要死死的抓住身旁的人。可他们竟然吓得躲开了!我就这样,一双手落了空。

随着惯性,我的身子根本收不住,就向前倒了下去。然后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我的头重重的撞击在台阶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破碎的瓶子将我的手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一下子,血就流了出来。

滚落在地面时,地面还有残留的积雪,血渍慢慢染红了洁白的雪,让我想到了茹芊芊倒在地上的时候,她一定也是和我一样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已经变成了红色。

我望着周围的人,嘴里轻声说,“孩子,救他,救救他。”

封沉毅面无人色的扑了过来,我只觉得被人抱在怀里,好暖和,暖和得像在家里的被窝里,好想睡去,仅剩下的一点点的清醒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剧痛,一阵一阵的袭击而来。

随着一波一波的疼痛袭来,我躺在床上忍不住痛苦的叫了起来,身体里的疼痛就像无边无际的海水一样汹涌而至。

迷迷糊糊中又传来一妇人的声音,很严肃,“她这是早产了,孕妇本身的体质就非常差,现在有在大出血。如果不及时把孩子抱出来,孩子很有可能缺氧!”

“剖腹产!对,剖腹产!我要让她活着,我要让她活着……”是封沉毅的声音在颤抖!

打上麻药,整个手术室就只剩下仪器的滴滴滴声。我的脑子一直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像是过了很久,终于,听到了一声“哇哇”哭泣的声音,宝宝的哭声是那么的大。

我彻底清醒了,侧头看向护士,护士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孩子的两只手,两只脚还不断的在挥舞着。

可能是我的脸色过于憔悴,那个护士看了我好久好久,才开口说道:“是个小公主。”

我就知道会是一个小公主,听到孩子的哭声那一瞬间,我就像是突然放松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虚软的喘着粗气望着天花板,有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眼前的景象都变得虚渺了起来。

护士将我从手术室推到了病房,封沉毅扶着我躺在了病床上,我觉得简直耗尽了所有元气,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